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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抵制日货[1/2页]

继母情深 满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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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抵制日货
      老百姓恨日本鬼子,怕日本鬼子。可是,藏着躲着也不是回事儿,总得干活吃饭。于是有些人陆续到田间地头侍弄庄稼,有些人回工厂、商店上班。父亲也回到城里打理生意。城里几乎家家关门闭户,能不买的就不买,商店生意萧条。但是日本人经常“光顾”,拿东西不给钱,明抢。商家个个赔本经营,苦不堪言。众同行推举父亲带头,找当地国民党政府,寻求保护。父亲知识多,人缘好,他联系一些商户找到政府,他们答应找日本人“交涉”,商人三番五次找,回答:“再交涉交涉。”
      父亲和同行们只好自己想办法,商量对策。有一天傍晚,他们正在我家商议如何收买挟制日本翻译,少“光顾”或者不“光顾”这一带商家。忽然听到“砰砰”的砸门声。他们迅速地分坐在三张麻将桌前,佯装在打麻将。父亲前去开门,两个日本人,其中一个人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另外一个人腰间佩带一支手枪,还有一个瘦小的翻译跟在旁边。父亲刚要搭话,带手枪的日本人劈脸扇父亲一个大耳光。翻译说:“你怎么磨磨蹭蹭才来开门?”不容分说,三个人横闯进来,气呼呼向上房走去。上房里的人若无其事地打着麻将。日本人搜查一遍,恶狠狠地扫视着众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翻译说:“明天照相,办良民证,统统不许开业。”说完转身到其他房间继续搜查,结果一无所获。然后他们又哔里啪啦砸坏几扇窗户,耀武扬威地走了。父亲遭受欺辱,非常气愤。在座的同行们也是又恨又恼。父亲说:“我们生活在自己的国土上,我们县城民风淳朴,百姓勤劳本分,侵略者给我们办什么良民证?这是进一步奴化。明天咱们照常营业,拒不照相。弟兄们以为如何?”众同行一致赞同。父亲向大家拱手说:“有劳各位,连夜转告各个商店同仁们。”话毕大家马上分头行动。
      第二天,维持会召集成年男人照相,商人全没到场。商人都是有钱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老百姓穷得叮当响,拿钱照相,谁愿意?何况有钱人还不照?于是到场的人慢慢都溜走了。这一天照相的事没弄成,日本人碰了软钉子。
      维持会是为国民党政府当差,为日本人办事,“维持”(统治)老百姓的。维持会会长名叫王源,小职员出身,为人圆滑,心眼不错,会长的帽子是强加给他的。他只好硬着头皮勉强敷衍。关于照相、良民证的事,王源想:“照相要一元钱,这可是老百姓一家人几天的饭食钱。老百姓吃了上顿没下顿,去那儿弄一元钱?再说,良民证是什么?是给奴隶脖子上再挂个牌子。我给日本人当鞭子,抽打自己的同胞?不干。”第三天王源自己吃了巴豆,拉稀不止,裤子都提不起来。称病请假。照相的事暂时放一边。
      十二乡下苦度
      母亲带着孩子们在乡下过得很艰苦,吃水、烧柴是问题。每天早上母亲要走三里地去挑水,井水深,井绳长,在辘轳上绕很多圈,桶里的水提到井面时还剩半桶,只好再打一次,四次才够一挑。母亲一双小脚,挑着两桶水晃晃悠悠走在低洼不平的土路上。回家放下水挑,赶快做饭,六个孩子还等着吃食呢。有一次母亲挑水,快到家门口时脚下一滑,摔倒了。孩子们看见:母亲浑身泥水,膝盖处的裤子破了,浸着血。母亲回房换了衣服又挑起桶,孩子们劝说:“娘,别去挑水了。”一直撵到大门口,母亲脸上露出一丝凄楚的笑容,说:“没事,一会儿就回来。”
      第二天母亲起床去挑水,发现一个水桶不见了,又发现两个大孩子没在家,她急忙出门去找,心里忐忑不安:“路远、井深、人稀少,孩子会有闪失吗?”正想着,看见两个孩子抬着一桶水摇摇晃晃从远处走来。母亲急忙迎上去,看见他们满头大汗鞋也湿了,心痛地说:“那么深的井,出危险怎么办?”一个回答:“我摇辘轳”,另一个说:“我在后面拽着他的衣服保护,我们摇了三次辘轳兑满一桶水。”母亲叮咛:“千万不要再去挑水。”
      乡下用灶火做饭,烧柴禾。母亲经常带着两个大孩子到野外检枯树枝,到地里拾庄户人偶尔掉在地上的秫秸。有一次,他们拾了不少的柴禾,手臂上被荆棘划了一道道的血印。他们扛不动那么大捆柴禾,拽着绳子吃力地在土路上拖着,走走歇歇。太阳落山,天渐渐黑了。这时碰巧有一位同村人路过,他五十来岁,名叫有福,他看见他们实在费力,便主动帮忙将柴禾背回家。过了几天,有福给送来一捆柴,聊天时母亲得知他老两口,没有儿女,全靠一亩半碱地,生活贫困,便给他一元钱,人家执意不收。母亲说:“你费力费时检柴砍柴不容易,你帮了我们大忙,希望你以后还给送柴。你不收钱,我们就不能收你的柴。”有福接过钱。后来他隔三差五给送柴,挑水,母亲也经常不断地给他点钱。
      十三惩治腐败
      日本人从这个小城市撤走了,惶恐不安的人们长长舒了口气。一日晚上,父亲的朋友约他去金正剧院看戏。剧院不大,有一个低矮的戏台,台下前三排有长条桌子,后面只有凳子没有桌子。他们进了剧院,戏已经开场。台上有一个坤角正在弹唱。坤角扮相好,弹唱委婉动听。台下有三十几名观众。父亲看得饶有兴趣。戏唱了一出,中场休息,戏班子的伙计端着一个托盘,走到每位面前,点头施礼说:“请赏光。”观众从口袋里掏出些钱放到托盘里。
      观众稍微活动一会儿,休息过后继续演出。这时有几个打扮得妖冶的年轻女子从戏院旁门进来。她们散开坐到观众中间,台上演员卖力地唱,念,做,打,台下妖冶的女人放浪地扯扯拉拉,实在有伤风化。父亲看了很厌恶,他让人把戏班子头儿叫来,头儿诉苦道:“我们是外地的戏班子,刚到本地演出几天,每次戏刚刚演了一半,一些窑姐溜进来。她们就住在剧院旁边的胡同里。有的观众被拉走了,有的被吓跑了。我们找过治安队,没人管。听说前几个戏班子也没唱几天,只好卷摊子走人。”父亲说:“你要指定专人严格把门,无票一律不得入内。坚持演下去,治安会整顿的。”话毕,他面带愠色大步走出戏场。
      第二天父亲邀请几位在政府做事的朋友,在新华饭庄吃饭,意在商讨怎么治理社会混乱,遏止世风日下腐败堕落的现象。当父亲提及这些时,大家马上来了情绪。他们激烈抨击时弊,抨击当局腐败无能,抨击社会上黄、毒、赌泛滥。席间父亲慷慨陈词:“从中央到地方有些官员喊着‘清正廉洁,治国治邦的口号,却干着中饱私囊的勾当。喊着‘整顿秩序,维护治安的口号,却不见有效的治理行动。各位仁兄晚上去咱市里大街小巷转一转,看看店门口挂着一盏盏黄灯笼的大烟馆,看看昏暗灯光下吞云吐雾的大烟鬼子;看看门口挂着一盏盏红灯笼的妓院窑子,看看贪官污吏各色嫖客失魂落魄放浪形骸;看看门口贴着一个大《财》字的赌场,看看吆五喝六,赢的发疯,输的红眼的赌徒们,他们还记得国与家吗?社会毒瘤不割除,国家何时强大?我们要当一辈子亡国奴吗?诸位仁兄,咱们不能枉为志士仁人,七尺男儿,要为社会为百姓做点实事。你们在政府部门供职,手中握有大大小小的权利,为惩治黄、毒、赌,为净化这方土地,各位仁兄当献策出力。”朋友们纷纷响应,发表意见、建议、措施,出谋划策。最后商量,这次行动一定果断迅速,不给走后门说情的机会。
      五天后,大烟馆的门被封了,赌场被抓了,妓院关门了。各种刑事案件少了,社会上一时清净许多。
      自从治安大整顿,金正剧院的戏班子越唱越火。剧院老板收入增加。后来剧院整修,换一幅大匾额。老板经人介绍找到父亲,知道他的书法在这个城市里数一数二。父亲推辞不过,重新题写金正剧院四个字。金正剧院是我市最早的剧院。
      日本人一走,父母决定搬回城里。一日,父亲套一辆马车,带一些礼物,接母亲和孩子们回城,同时看望乡下的远亲以及帮助过我们的街坊。父亲拎着东西到有福家时,看到他在炕上,一问才知道,他前一天在一棵枯树上砍柴,树枝突然折断,他摔下来,腿骨折。父亲赶忙跟车夫一起把他送到医院,诊治后拿了些药,把他送回家,给他们留些钱,叮嘱有福老伴:“好好照顾,不要急着下地,有困难去城里找我。”村里的人说:“有福这回可有福了,遇到了这么厚道善良的人。”
      十四呕心沥血
      母亲仍然忙碌,也为哥哥经常生病发愁。哥哥免疫力低下,感冒发烧,哮喘厌食。虽然四处求医,但收效甚微。一次偶然有人介绍一个偏方,说:“偏方能治铭的病,不妨试一试。”偏方是;将鸡内金和蛆,洗净焙干磨碎,每日开水冲服两次,需服用半年。
      中药店本来有卖鸡内金的,可是母亲要绝对按照偏方去做,隔两三天就去烧鸡店买新鲜的鸡下水,回来把鸡胃(鸡内金)洗干净焙干。偏方中特别指出要用茅坑里生的蛆。这东西没卖的,母亲自己去茅厕捞。
      过去城市的茅厕是用砖头垒墙,露天。面积有两三平米,中间是埋在土里的一口缸,缸口上搭两块石板就是茅坑。
      夏天厕所里苍蝇很多,苍蝇在粪便上滋生蛹蛆。天气越炎热繁殖越快。母亲往往在午饭后,拎着小桶拿着笊篱去茅厕,看着茅坑里蠕动的白蛆,母亲小心地下笊篱,耐心地一下下地捞。太阳当头火辣辣地晒着,绿头苍蝇在身上飞来飞去,粪便臭烘烘的。母亲头上的汗水顺着头发往下滴落,衣衫湿透了。她恶心呕吐,一阵一阵头晕目眩。可是想到儿子的病,想到蛆是治病的药,能治病就是宝。她忘掉了身处何地,无暇顾及周围的一切,眼睛盯着蠕动的白蛆,捞,捞。
      为了多备些冬天使用,她也到邻居家的茅坑捞。邻居为她无私忘我的精神感动。为她不是亲娘胜过亲娘的行为感动。也许是感动了上苍,也许是偏方真的管用,哥哥的病半年后渐渐好了。
      在母亲尽心调养下,哥哥身体慢慢健壮起来。个子长高许多,肤色由黄变白,大眼睛炯炯有神,一扫病容,成为一个英俊少年。亲戚都说:“这孩子的命是亲娘生的,后娘养的。”
      大姐英十七岁,已到婚嫁的年龄。她身高一米七五,个子高,对象不好找。媒人介绍几位,都因身高不般配没成。后来介绍城东的一家,家境一般,弟兄三人,这人排行老二。老实本分,长相不错,高高的个子,与大姐的身高长相般配。父母和大姐商量同意订亲。母亲一心要给大女儿置办上好的嫁妆,以弥补男方家景不济。母亲为大姐采买的嫁妆一应俱全。所有衣服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绣着栩栩如生的花鸟。母亲累的瘦了一圈。大姐结婚那天,送嫁妆的队伍浩浩荡荡,煞是风光。大姐婚后,每逢过年过节,母亲总要送钱送物接济她。
      哥哥十五岁时就不断有媒人上门提亲,父母经过筛选,跟哥哥商量后与阎家定亲。嫂子比哥哥大两岁,哥哥的婚服是母亲精心裁剪缝制,送给新媳妇上轿的凤冠霞披更是母亲独特设计描绘刺绣。新郎新娘的婚服吸引了宾朋,纷纷赞叹:“衣服合身时尚,绣的花鸟活灵活现。”婚礼热热闹闹举行了。
      母亲二十几岁就当上婆婆。她知道多一重身份,多一重责任,多几分矛盾。母亲深受封建礼教的伤害,深知做媳妇的难处,她决心要做一个开明宽容慈祥的婆婆。从媳妇进门第一天直到母亲去世,婆媳几十年,没有红过脸,没有拌过嘴。婆婆体贴关爱媳妇,媳妇孝顺尊重婆婆。她俩之间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被乡邻传诵。
      嫂嫂娘家是开粮行的,也是大户人家。她父亲有两房太太,且姊妹兄弟众多,家里矛盾多,是非多,变故多。她家的买卖从本土做到北京,起起落落。两次遭土匪绑票。嫂嫂在纷争的环境中长大,懂事早,成熟早,善于化解矛盾。虽然长相一般,但脑子聪明,教养良好。
      刚到婆家,嫂嫂面对年龄相差不多的五个小姑,相处中难免有磕碰。小姑们常到她房间玩耍,摆弄她的东西。有一次,四姐拿着嫂嫂的玉镯把玩,一不小心掉在地上,碎了,四姐不知所措,哭起来。几个姐姐跑去看,一会儿就吵起来。四个小姑一条战线,嫂子并没有说什么,感觉委屈,且寡不敌众。母亲听到吵闹声,急忙走到嫂子房间,看到五个人怒目相视,母亲赶忙把四个女儿劝走,又安慰嫂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以后给你买副更好的”。过了几天,母亲在首饰店买了一副漂亮的玉镯送给嫂子。
      五姐五岁时,母亲生了第二个孩子,一看又是女孩,取名满,意思是女孩子太多了。这个女孩子就是我。次年嫂子生了一个男孩,全家非常高兴,取名金锁,自然是金子一样珍贵。我父亲升级为爷爷,每日回家满面笑容,全家都高兴。
      母亲的教育方法因人而异,因势利导,处理家务矛盾入情入理,让人心服口服。母亲经常给女儿们讲“小姑贤”的故事。背过身又跟媳妇讲“嫂嫂比母”的道理。母亲比嫂子大七岁,比哥哥大九岁,按年龄她像个大姐姐,按角色她是继母,按爱心奉献做到了全心竭力。母亲想方设法,让家庭锅碗瓢勺交响曲,奏出和谐的乐章。
      十五地下抗日
      那时候我们这一带有日本人的势力,有国民党的统治,有八路军游击队活动。明争暗斗,时有小规模战事,枪声硝烟不断。经济萧条,买卖难做,商店赊账很多。母亲的弟弟,名叫子云。在父亲店里当小职员。一日,父亲打发舅舅去讨账。回城时天黑了,他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路边是玉米地,这时他听到玉米地里传出声,他思忖:“在这庄稼地里,是谁得了暴病,还是遭遇不测?”恻隐之心使他寻声望去。只见一名农民打扮的男子爬在地上,听到有人走近,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救救我,救救我”。舅舅问道:“你是谁?怎么躺在这儿?”没有回应。于是他俯身摸了摸那个人,感觉手上粘乎,闻一下,是血。他没有犹豫,背起那个人就往回城的路奔,想尽快将伤者送到医院。
      那个人长得魁梧,背了一段路已满头大汗,他歇下来拿出随身带的水和干粮,先试着喂了那个人几口水,那人微微睁开眼睛,子云给那个人喂几口干粮。一路上那人断断续续地说:“小伙子,你善良,救了我的命,实话告诉你,我姓马,是武工队队长。前天我带领的一支小分队遭遇日本兵,边打边跑,队伍打散了,我负了伤,爬到玉米地里躲藏一天一夜,几次昏迷,才遇到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舅舅中等个头,长方脸庞,脑门宽广,眼窝深眼睛大灼灼有神,他自幼喜欢舞拳弄棒,自己偷偷拜师习武。酷爱知识文化的姐姐央求父母送他上学,父母勒紧腰带,花钱把他送到学堂。在学校他学习刻苦用功,成绩年年名列榜首。老师夸他文武双全。
      舅舅熟读《三国》崇尚义气,崇拜三国人物赵云赵子龙。他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子云,以名言志。他看不惯恃强凌弱的人,爱打抱不平。他恨透了侵略中国的日本人。当知道眼前此人是打日本鬼子受了伤,便坚定地说:“义士,你若相信我,你有事我帮忙。”那人请求舅舅把他送到一户农家,并答应第二天给他送药疗伤。
      第二天舅舅悄悄在药店买了治疗外伤的药,半夜送到马队长藏匿的地方。他多次给马送药送必需品,马给他分析国内形势,革命道理。舅舅想到自己祖祖辈辈受压迫受剥削受苦受穷,参加八路军以求有出头之日。马队长开导他:“八路军缺医药,伤员得不到及时救治,你家在城里,又有正当工作做掩护,采买运输药品方便,这比当一名八路军战士贡献还大。八路军必胜,那时你就是功臣。”
      舅舅此后常常秘密地为八路军采买运输药品,他经常在夜间出没,这事引起一个歹人的注意。
      十六音讯皆无
      舅舅十八岁与路家姑娘结婚。路氏年长舅舅一岁,有几分姿色。婚后第二年生一子,一家人过着平静的日子。同村有个叫刘三的人,二流子,见了漂亮女人就嬉皮笑脸,垂涎三尺。全村妇女们都厌恶他,憎恨他。有时刘三在街上看见路氏没事搭讪语言调戏。舅舅知道后决心为村里的妇女出出气。一天他约刘三,走到无人处时,舅舅三拳两脚收拾刘三一顿,警告他:“以后再看见你对谁家大姑娘小媳妇挑逗调戏,小心踢断你的腿。”刘三磕头求饶,乌青着眼连滚带爬地跑了。刘三被教训一顿后流氓行为有所收敛,可是心里却种下仇恨。
      舅舅经常半夜三更回家,家人问及,他说:“做点地下买卖,赚点钱,这事不能跟外人说。”家人疑惑不安地看着他里出外进地忙碌。
      一天他在药店买了几种治疗外伤的药,正在付款时看见刘三,刘三嘿嘿奸笑:“老兄经常买这么多药给谁治病?”“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舅舅抢白刘三一句,拿起药扭头走了,心里暗想:“这小子跟踪盯梢,这药马上不能送,联络站不能暴露。必须转移。”
      当天晚上子云拜托一位密友送便条给地下交通员,条上写:“弟患瘟病,所购杂货不能现兑,速转手。”又连夜把药品寄存到别处。安排完这些事情已到后半夜。他预料到自己可能有危险,匆忙回家把藏在夹缝墙里的地下工作有关材料销毁。他准备了几件换洗衣服,想去投奔八路军。他想到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老爹老娘,以后还有尽孝的机会吗?想到为他攒学费找工作结婚不遗余力的姐姐。看着熟睡的妻子和孩子。他本打算看看家人,趁夜色去投奔伤愈归队的马队长,没想到迷迷糊糊睡着了。当他激灵一下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他赶紧翻身下地,打开院门探头向左右张望。突然窜出两个人,一个人用黑布口袋套住他的头,一个人迅速用毛巾塞住他的嘴。不远处一辆吉普车开过来,四个人把他绑架到车上,吉普车一溜烟地跑了。舅舅被宪兵队秘密逮捕,是刘三告的密。在宪兵队里舅舅被轮番审问,严刑拷打。他矢口否认和八路军有联系。一日舅舅趁着敌人看守不严,设法逃出了魔掌。但是从此下落不明,杳无音信。赡养照顾姥姥姥爷的重担全落在母亲肩上,她隔三差五偷空跑回娘家,照料伤心欲绝身染重病的老娘,劝慰悲伤不已完全失聪的老爹。
      十七外财不富
      我们家有一远房亲戚是个军长,他的军队驻扎在附近,他把寡母和?个女佣安顿在我们家,住五间上房,我父母等人住在厢房。军长姓王,经常来看望他母亲,老太太见到儿子总是亲热地叫他小名“狗儿,狗儿”。老太太吃斋念佛,言语不多。过了一年多,部队换防开拔到别的地方去了,老太太也跟着儿子走了。我父母搬回上房。一日父亲晚饭后在房内踱步,感觉脚下的地面咚咚的,扒开地砖看到一个一米多长的大箱子,打开看到一箱子精美的瓷器,有造型独特的瓶罐碗盘,父亲仔细看后这是一箱子明清古瓷器。其中有三件宫中御用瓷碗,是王军长他们埋在地下的。父亲对家人说“这东西贵重放到仓房埋起来,等王军回来来原封不动给人家。”
      后来军长再没有回来,这箱子瓷器让拾粪老头捡了大便宜。
      土改后我们被分到过厅的小房子,上房由拾粪老头和他老婆及两个哑巴女儿住了。他家在后院仓房养一头猪,秋天一日午饭时,同院的人看见他家哑巴女儿端着金边黄底带花的碗,碗里虽然是高粱面糊糊,可是碗金贵呀,“哪儿来的?”人们纳闷。过了一些日子,有人看见拾粪老头在集市上摆摊卖人们从没有见过的各样精美瓷器。
      后来拾粪老头搬走了。后院仓房分给我们住。一日家人聊天提到木箱子瓷器,就在住屋的地下,于是小心地刨起来,捡到的是瓷器碎片,现在那叫拓片啦。再深刨,有几个盖碗,碗盖和碗托上是蝉的图案。一尊佛,白瓷特别细腻,像玻璃一样。几个带花小盘,我还亲手刨出一个鎏金的大瓷盘,耀眼明光,不知道用了多少金子。想来是冀老头的猪拱地,露出木箱子,他刨走瓷器,残留下刨坏的瓷片和一尊佛,大概怕佛惩罚他吧,不过他还是得了报应,老婆上吊死啦。
      十八肝肠寸断
      父亲商店生意不好,资金难以周转,一家十几口人用度渐渐紧张。年关快到了,父亲亲自去要账,钱要回来一部分,可过完春节父亲就病倒了。医生诊断是伤寒病,那时这地方没有西医,中医给开了药,每天早晚服用。并嘱咐伤寒传染很厉害,注意与病人隔离。母亲怕传染家人,跟父亲商量由她专门伺候。告诫儿女们:“你们想爹的时候站门口看看就行,不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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