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寝衣也换上了。”
“波喜,拿去点心与茶吧。自己先填了肚子,再回来。”
波喜走后,朗彤叹了口气。“一会儿波喜回来,再让她说给你去。”
听朗彤叹气,白孝贤自己也跟着叹气。“你倒是消息灵通,可这董驹城到现下还不知被人耍了,这也太不像他的性情了。”
朗彤笑了。“这还不简单。他没遇过这事,心里自然是没底。况且,”她站在桌边给自己与白孝贤倒茶,说到此处,又前仰后合地笑起来。“况且,扮作他的那个人品行极好,做事十分周全,才见了沈璧君一面,眼睛里便搁不下别人了。如此一个人,单独见了,都让我与波喜倾心不已,到见了真的董驹城,差得就更多了。说来他也倒霉,尽遇上这样稀奇的事。不是别人假扮他,便是与假扮之人相处甚欢,因着不愿背叛朋友,拒绝与他说实话的人。”
茶倒好,她拿起两个茶杯。一杯放在白孝贤面前,一杯放在她这边。“有人假扮他,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白孝贤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你可别乱说话。”最后,他只轻轻提点了朗彤一下。
“你也说了,那假扮者曾将沈妹妹的一封信交给你,之后便去了青州,这就相当于消失不见了呀。不是你安排的,谁能这么傻,放着好好的阿君不理,情愿一把辛酸一把泪地独自闯荡江湖?”
“真不是我。”
“哦,那可惜了。我还想着让你搭桥结识呢。”
波喜来了,手里提着一盒晶莹剔透的芸豆糕。另一婢女提着一壶秋茶铁观音跟在后头。
“又去瞧了小姐,一切都好。”
看白孝贤要起身去看。她又开口。“老爷在内屋与小姐说话呢,吃了芸豆糕再去看吧。”
白孝贤复又坐下。
三人许久不说话,只顾着吃喝。
许久,朗彤开口提点了她。“波喜,你说说。”
波喜看看白孝贤。他也点头了。“小姐走后三天,他便回来了。那时我也在郎铧院里修饰杂草。他进来时,整个人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刚见了我,便故意绕路过来询问小姐是否在内屋里。当时便知道他不是之前那人了。后来,他只在别院里呆着,哪儿也不去。想是一心盼着小姐回来。”
看朗彤与白孝贤二人分别都吃了两块芸豆糕,她心里暗暗高兴。
“再说说那天的事吧。”朗彤鼓励道。
“少爷,少夫人醒了。”贾殷跑着进来,差点摔在门槛上。
白孝贤喜上眉梢,一时都不知是坐是卧了。“那,那,我先去看,你们先吃着,都先吃着啊。有何事,以后再说。”
白孝贤一走,朗彤便笑了。“瞧他急得那样,可别又是那素面人。”
“素面人?”波喜抠着脑门,终想不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
朗彤自己说完,复又低头把自己的话思忖了半晌。“应该不会,走路样子不同。”自言自语完了,冲着波喜微微一笑。“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省得他们占得先机,我们的情分反倒少了。”
“四姨娘说什么呢?”波喜有时也怪不喜欢这四姨娘说话的口气的。“你与小姐的情谊,小姐自己还没个底数啦?”
“我是说呀,感情再好也要各方面培养。若是想着搭上了便不管不顾磋磨着,时间久了,也经不起耗费的。”
“是,是,是,四姨娘说的都对。”
朗彤笑了,一把抓起波喜的手。“看你,还是不同意吧。趁着还没进内屋里,我倒是有几句话要嘱咐在前。愿不愿听?”
“四姨娘想说什么便说。”
“你这小丫头真真蛮横得紧,沈妹妹恐是纵容不出的,怕是被刚进门那两个小随从给气的吧。”
波喜低头,无话。
“以前在教坊里,我便知道一个道理,若主人正直聪敏,做奴婢的自然也知书达理,十分能干。若主人小肚鸡肠,奴才们更是凶恶,加倍作弄弱小,狗仗人势。主人若是动了害人念头,奴才们非杀个片甲不留才肯罢休。侍奉从来都是最累人心神了。我领略过。最初是端茶倒水,后来落红了,便要使出浑身解数讨人开心。”
“哦,我从未听人说过这些。”
“别多想,多数时候我还是很开心的。只要做对了,出类拔萃了,我都很开心的。可即便是出类拔萃也不一定被老爷选入白府呀,你说是吧。”
“四姨娘,我怎么听不太懂。”
“以后你便懂了。只管为阿君着想,做你理所应当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朗彤眨眨眼睛,动了动肩膀,深吸一口气。“嗯,内屋无声,该是我上场的时候了。”进门前,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雕琢十分精美的金簪,别上后,满脸堆笑的进去了。波喜在前面为她拉着檀香珠门帘,看她从深思熟虑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的样子。她实在捉摸不透。难道,这尘世间一切人与物都逃不过伎俩与手段的编排吗?就不能顺其自然?
“妹妹可好些了?”
朗彤冲老爷点头示好,之后便是兴高采烈地问候。
沈璧君醒了,可依旧毫无力气,只微微笑了。
“你这么大声,吓到她了。”白孝贤说。
“唷,这么快心疼起来啦。”说着,便在沈璧君脚边坐下。“妹妹脚如此凉,怎么也没个人帮她捂捂。”沙祖听了,打了个冷颤,却只愣愣站着,一动不动。倒是贾殷挺身驳道,“七小姐说她热得难受,我们劝了几次都不见效。宋旻来了,盯着她将药喝下,问了,才说凉一下也好。”
“胡话,人都病到这份上了。”
朗彤说了,却也没了心情理他们,只蹲在床尾为沈璧君捂脚。她做事向来胸有成竹,沉不住气的事与她从来无缘。她盯着沈璧君看了许久,渐渐地自己眼睛里也冒出泪花来。“哎呀,自从到了老爷身边,这什么事只要多瞄几眼便涕泪横流的,真真叨扰各位了。”她自言自语说着,抹了眼泪。“妹妹,我可听闻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要不起来吃点。”
沈璧君又摇头。
“只想喝些甜水。”
“听到了?”朗彤对贾殷说。
“贾殷,别去。”沈璧君赶紧接话,“别听她胡言乱语,甜水难制,都什么时候了。”
她试着撑起身子。
“白叔叔,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白庆瑜突然从心不在焉中回过神来。“哦,等你好些吧。”
沈璧君坐直了身子。“是阿娘,是吗?”
白孝贤心里突然凉了一下,只看着白庆瑜。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回答的意思。
沈璧君坐着,等着,四周冷凄凄,无人敢言。
“秋水台那几日里,她总是与我说许多话。真的,好多。我问,她便细心作答。我再问,她依然细心作答。即便是咳嗽吐血了,依然不会推辞。我一直没搞明白,我自认她喜欢与我对谈,或是喜欢那种对谈的气氛,与世无争,两耳之间只有出于彼此嘴里的机智美妙的话语,再无其他。这种感觉,如此稀少,如此不可得。但这不是阿娘的风格,太柔软了。”
沈璧君向白孝贤怀里靠了靠,看着白庆瑜。
“告诉我,她是如何过身的?”
白庆瑜想了想,“没入弦逸湖,被湖水吹进山谷里去了。我曾听闻,幻影门上古的至尊长老便是如此弃世的。”他说了半截,疑惑地看着沈璧君,她神色恍惚,一副着了魔的痛苦的样子。“是否忆起些许蛛丝马迹?”
“什么蛛丝马迹?”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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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落病白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