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门，被警察先生请到派出所。
梦里不知身是客，醒来却要面对残酷的现实。从瑜在回家路上被流民杀死，身上所有的钱都不见了。
我问：“今天是愚人节吗？”
警察一脸严肃地说：从瑜是孤儿，无父无母，朋友极少，最亲密的一个就是我。我低下头，我居然不知道她是孤儿！
“请你跟我们来确认尸体。”
从瑜穿着亮片片上衣，低腰牛仔，跟梦中所见那套一模一样。原来她是来跟我告别的。看到那身衣衫，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是她，是她。”那天傍晚，她还煮鸡汤给我喝，一起品评男人。
生命是最大的骗局，繁华背后实则不堪一击。
更令我惊奇的还在后头。“估计张小姐是从酒店里出来就被盯上的。”
酒店？我喃喃地说：“她说出去跳舞。”
“林小姐不知道她的职业吗？”
“知道，在一家房产公司做经纪。”
“我是指下班之后的职业。张小姐身兼两职。另一职业是‘三陪。”
我忽然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警察：“请不要侮辱死者。”
他面不改色：“这是事实。小姐。”
我哑口无言。
从瑜的身世和背景竟是如此凄惨！是她要隐瞒我，还是我从未关心过她？真可惜，我们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一群！曾见过她在醉后沉痛地哭泣，但，谁人没有失意事？我以为那只是正常的发泄。模糊记起有一次，跟同事唱卡拉ok回来，碰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那女子，因是低着头，看得并不清楚，但眼角眉梢，身高气质，像透了从瑜。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那男人的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不，那不会是从瑜，我相信不是。即便是，又如何，她的本性一点也不坏。
老张，私人派对……我的脑子似一架锈住的风车，很勉强地旋转着。
她一直想混进另一群人的圈子里去。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头痛，一时之间，我觉得我受到了这二十几年来最大的打击。
“真的是普通的劫杀？没有预谋？”
“正在调查中。”他简单地说，“或者林小姐可以提供情况给我们。”他的眼睛突然炯炯有神。
我思考良久，却只忍气吞声地说：“没有什么。”
的确没有什么，自从那次没有实现的派对之后，从瑜不再跟我提起老张这个人及类似的事情。在这方面，我们有些志不同不相为谋，不过不会妨碍每天轮流做饭、聊聊天什么的。
“林小姐请先回，谢谢您的配合。有事我们会通知你的。”
我木然地抓起手袋走出派出所。门口徘徊着一只邋遢狗，皮毛上粘结着泥疙瘩，可以看出久远的纯白色。身躯还是胖的，四蹄乌黑，鼻端湿润，不知刚刚吃了什么垃圾，现在只望着我“咻咻”地低喘，咂着嘴。或者它曾是只高贵的宠物，如何沦落到这一步？像个土匪。
不能回家，昨天从瑜的欢声笑语依然在那里回荡。我在街上晃悠着，像个魂。路边有个不知名的小酒馆，开着门，我走进去。先一口气干了两杯红酒，因为一整天没有吃饭的缘故，头开始晕晕。狡慧的从瑜，说不定在跟我开玩笑!我笑起来，声如银铃，其他顾客纷纷回头看我。然而我旁若无人，笑不可抑，渐渐歇斯底里。
“可否告诉我，什么事情这么可喜？”一个男人在我面前坐下来。
我好不容易把笑忍住，拿起酒瓶斟酒：“陪我喝一杯。”
一只温暖的手盖在我的手上，“请保重自己的身体，好吗？”
我认得这只手，它曾出现在梦境中。
“是你，我认得你，你在公车上帮我捡硬币。”
他的表情有些困惑，努力回忆：“大概是。”
我又呵呵笑起来：“你已经不记得了。可是我还记得你。你何必再出现呢？”
“对不起。”他一脸歉意，非常好看。
我将第三杯酒干掉，始觉一股暖意从脚底升上来，我将脸埋进手心。他拿起一片纸巾递到我手里，我接过来胡乱擦了一下。我看他，他正默默注视着我，一双蓝色的眼睛如同折射光线的晶体，变幻不停，却又十分宁静。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我痴痴地看着他的双瞳，似乎想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他轻轻地咳嗽两声，我才醒转过来，又失态了。
“你是谁？”
“我叫田亮，经济管理本科毕业，现供职于一家外企。”他说。
哦，对方有名有姓，并非搭救落难少女的外星人。为何他不是天外来客，带着我飞离地球，去到美丽的天涯海角，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时间不早了，这一带比较乱，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送你回家。”田亮轻轻说。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回家。”
他怔了一下，没说话。
人在落魄的时候，是没有羞耻感的。现在发誓赌咒我从来没有跟陌生的单身男人回过家也不管用了。我看着他，目光里没有焦点。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雨来，雨里带风，温度骤降。呵气成霜，人人变为口吐白剑的怪物。我深吸一口气，稍微有些清醒。伸出手摸一摸，没有玻璃，那么，身边的俊男不是假的了？
昨天凌晨零点二十三分，从瑜死于非命。
什么才是真的？
应该是做梦？梦里不必太过认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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