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庄生晓梦迷蝴蝶
“这是在哪里?”从黑暗中沉沉醒来,倦意却还是一阵接着一阵,然后挪动下身子又沉沉睡去,待到再一次醒来,却似乎已经是黑夜中了,感觉肚子乏空,似乎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这一想,饿意到来的更加的剧烈,于是就想起来去开灯。
“怎么回事?”忽然间发觉自己竟然起不来,手脚处竟然是毫无力道,周围一片黑暗,难道是“鬼压身了”,这种经历我也有过,那时是2004年,在公司的宿舍里,半夜里醒来,忽然发现自己好象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全身动弹不得,就连声音都喊不出,最后还是强自镇定下鼓足了胸腹才吐出了一口气,缓了过来。想到这我也就开始不那么惊慌了,由于那一次鬼压身之后,后来再没遇到,仓促之间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次心里到是起了一点点念头,想看看这鬼压身到底是什么缘故。
于是缓缓地吸气,运气,屏气,吐气,开!
“哇”地一声,这一声让我什么想法都没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能说话了?”
继续的努力与不甘,换来的是接连不断的“哇”或者“哑”让我彻底没了想法。
“别哭了,别了了,妈妈来了。”
屋子里的灯亮了,我看到一个依悉熟悉的女人满脸惊喜地向我跑来,“咦?”感觉到这个女人应该是我认识的,却又想不起会是谁,一时间到让我忘了去注意其他,直到她把我抱了起来,我才忽然对她能够很轻松地把我抱起来惊讶不已,然后我被惊得彻底地陷入了黑暗中。
等到又一次醒来,却是午后,我依旧是躺着,这一次我看清了自己,28岁的年华啊,忽然间一觉醒来竟然变成了一个拥有婴儿身体的自己,我不能不说,上帝跟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虽然我不相信上帝。
我不知道是我现在是在做梦,还是那些清晰的记忆是在做梦,周庄梦蝶,蝶梦周庄?老子啊,为什么不把迷底解开?
“孩子醒醒了,孩子醒了,”正胡思乱想着,那个女人又一次把我抱了起来,细细地打量这个我似乎熟悉又认识的女人,我终于确定,她应该是我的母亲,我梦里的母亲,也将是我今后的母亲,只是母亲比梦里漂亮了好多。
“你看,他在看我们呢。”母亲和父亲一起逗我,好象对我这次醒来很是开心。我很想开口叫一声爸爸、妈妈,只是忽然间一阵没来由的黯然让我失去了兴致。
我开始打量起这个屋子来,屋子很破,二层的南方农村民居,和梦里的一样,稍微粉刷了下的墙壁,已经被虫蛀了的楼阁板,那“人”字形的屋顶,和那不大的前后墙窗户。
在这里我应该渡过了我那很模糊,很模糊的幼年。
我陷入了回忆中,我依然不敢确信我是回到了从前,还只是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是如此地清晰,爸爸、妈妈、同学、朋友、还有
忽然间我感觉想哭,想到那些岁月,那一件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我轻轻地把头撇开。
“宝宝别哭,别哭,妈妈来抱,妈妈来抱。”母亲把我从父亲手里又接了过去,又瞪了父亲一眼。埋怨把我弄哭了,“来,小宝宝饿了,我们吃饼干去。”
这时候,我才想起,在梦里,家里似乎挺穷的,因为母乳不够,幼年的我都是在饼干中渡过的,不过这到也让我省去了尴尬,让一个有着清晰的28岁回忆的我去面对母亲的乳汁,我想我是怎么都下不了口的。
渐渐地,我才知道,此时我已经2岁半了,此前的俩年多里,我的绝大部分时光都是在沉睡中度过,别人的孩童早已到了呀呀学语的时候,我却还是如初生般的安静,让左邻右舍私下里议论纷纷的同时,也让父亲与母亲忧虑不已,只是自己的终归是最好的。
我忽然间感动了,梦里的我,对于幼儿时的情况并不清楚,张大后的我又因为种种关系,与父母间甚是僵硬。而这里我感受到了那种为人父母的关爱,我很想开口叫一声,但是我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口,我不是完人。
日子一天天过着,我开始正常起来,朝起而醒,日落而息,这也让父亲母亲安慰起来。
只是我却并没有这种感觉,28年的回忆啊,我一遍遍地回忆,在梦里,我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信仰者,我相信科学,但我却又不认为科学就是对的,我鄙视迷信,却又遍览了众多的道家、佛家典籍,甚至连基督教的旧约、新约都有所涉及,我总是抱着怀疑而又认同的态度去面对事物。
人的一生总会有很多不如意,如果那段长长的梦,也真的是我曾经的人生的话,那么我不如意的地方又什么?
是生活的无奈,是家庭的关系,还是我那梦里的爱人?我一遍遍地问自己,是再来一次,还是将一切都变得毫无遗憾?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我的人生是不是要重复?
我陷入了一个哲学的怪圈。
还好这种矛盾并没有维持多久,从我第一次无意中的开口说话,到现在转眼已经数年,父亲,正如记忆中的一般,要去北方了,我知道这是我们一家子在这命运中的转折点,如果没有父亲去北方,将不会有以后的种种,我的人生,我的家庭,将会和众多的江南农家一样,变得朴实又无华。
我更不会在那以后的20多年里,与父母的关系搞得如此的僵硬。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历史是如此的难以违背。我也想过,要去改变它,但是在无数的犹豫之后,在父亲将走的前一夜里,我终于放弃。
我知道在回忆里,这一天起所开始发生的事情影响了我那短短的28年的人生,我也知道在那28年里我应对的并不好,那么这一次,我忽然觉得好笑起来。
生活就是强奸,着是记忆中不知那位哲人说的,看着父亲离家门渐渐远去,我知道一段新的岁月就要开始,在父亲离开后的第二年,我也将随母亲一起去北方,我将再不能如以前般地浑浑厄厄地去品味我曾经的记忆,从那开始,我将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情。
故乡本事江南一个很常见的小山村,三面环山,一条公路横穿其中,那种江南特有的青砖黑瓦组成的片片民居,构成了一幅特有的风景在那如梦般的记忆里,我6岁离开的情形并不清楚,6岁之前于这小山村的记忆也不清晰,而现在,我睁大拉眼睛静静地看着。
母亲也许对于我的安静很是奇怪,对于一个即将离乡背井的孩童来说这种安静太过反常,但母亲终究没有在意我知道母亲依旧和记忆中一样。
炊烟袅袅,晨间薄雾冉冉升起,公路边的老松树上的蓬蓬青针泛着初升朝阳的金光,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自从我2岁半那年醒来以后,我就再也不喜欢说话,我总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有时思考,有时发呆,但更多的时候是回忆,我总是不能相信那是一段真实的过去,我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希望能够找出点蛛丝马迹,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为此父母亲总是以为那是我痴呆的后疑症,很是伤神,可惜的是我并不在意,如真似幻地记忆已经让我不知所措,难道还让我去解释?
不,我不想
父亲家本是大家,有着四个兄弟一个姐姐,祖上太爷爷那一辈据说还做过知县,家道甚是殷实,到了爷爷那一辈听说还传下来好多东西,有从小到大,20多个一套的用来取暖的铜火筒,有各式各样的大到澡盆的碟子,还有很多画,据说有一幅挂在墙上的还能让人不做恶梦,只是到了父亲年幼的时候已经所剩几无,时代的变迁,王朝的更替,那种巨大的变化将一切都碾碎了
此去北方是大伯帮的忙,大伯早年离家闯荡,入了军伍,解放后也成了老革命,一举跳出农门,也算是吃国家饭的人了大伯有三个女儿,承了父辈的余荫,都在铁路上工作,这个我和母亲去北方的车票就是二表姐买的只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次,我对她都是不熟,我默默地看着母亲接过了车票,看着话里家常,送后别语,我转过了头
一路北去,80年代的的城市和农村与20年后相比显得格外地朴实无华,我趴在座位上向窗外望去
车厢里并不挤,作为改革开放的初始几年,南来北往的都是忙着淘金的人在记忆中,在这个有着巨大变化的时代里,创荡的勇气成就了财富的先后,无数不甘于现状,看到机会的,又或是生活所迫的人只身形囊,离乡远去,在那无人识的异乡拼生拼死地去赚来那第一桶金
母亲把我安排在了靠窗的位置,这时候的列车远没有后世的干净,不过列车员的服务态度到是相比之下好多了,一个穿着军绿列车服的小姑娘挨个地用甜甜的杭州口音给人到水,遇到一些妇女、小孩还不时关照几句。
这时候火车上的治安好,记忆中,那时候的我实在太小,并没有多少体会,现在到有了感触。各种南上北下的人都安分地坐着,也很少有人打牌或聊天的,毕竟,这个时代,很多东西都刚刚开放,离乡背景对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第一次,谨慎就成了远离的行人的第一选择。
更何况,民风刚开,人心还是纯朴,象那后世的抢着占座位,然后5块10块一个转手叫卖的,那绝对是会被人骂的,也不会有人会有那个脸皮去做这种事。
我知道这种变化马上就会到来,真的,很快的,现在已经是86年秋末了,再用不了两三年,恐怕就可以听到一些传闻,说过某某地段的时候,要小心,财物要放好,车窗要关好;又或者,某某村的某某出去多少年了,现在一点消息都没了;更甚者是,谁谁谁在广州刚卖了珠(珍珠)子就被一帮人拿着板寸刀追。
当然这里面出去的,有被人害的,也有害了人的。在记忆里,我曾亲眼间过隔壁村一个据说是从外面赚了钱回来的,起了56层新楼的人,在事隔多年以后被呜鸣着的警车带走了。
所以,我忽然间感慨起来,回来,也未必不好。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让我背了三字经,这一次我没有背,但我依旧记得。我轻轻地吐出,我轻轻地咽下。
车行南北,到北京是要转站的,二表姐给买的车票远没有象后世那样可以一路通行到底,在换站的地方是要去敲章的,以此作为合法登车的凭证。
母亲没办法带着我去挤那拥堵的人流,只好把我在一边放着。
我身上挂着小包,身后靠着大包,挨在通道的墙边立着。
历史一点都没边,记忆中如此,现在依旧如此,我苦笑着。只是这一次我再没有以前的惶恐,我开始打量起来。
行人很多,只是绝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菜色,尤其是那些初次出来做工的人,更多了一份慌乱。衣着都很老套,千篇一律地,蓝和绿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色调,偶尔有一些的确良的,那已经是家境相当的不错了。
母亲很快就回来了,然后是继续上路,只是这一次没有了座位。不过还好,我知道我们会遇到一个好心人,车行刚出北京不久,就有一对老年夫妇下车了,顺利地给我们让了座位。
我依旧是坐在窗口,只是车子过了北京,已经完全是称得上北方了,一略而过的路边不再如南方那边的葱绿,再加上时已近冬,一切都萧瑟起来,西北那独有的千百年的苍茫与寂凉,在我那心灵中漫起。
忽然背后的座位喧哗起来,哦我记起来了,那是几个20多岁的年轻人,估计刚从学校分配出来工作不久,应该如记忆中的那般在打牌呢,现在也只有这种年轻人会有朝气与活力于这旅途中消遣一番。
前世里,我凭着良好的家教,礼貌赢得了这几人的好感,但这一次我还要吗?我从座位上爬起,想要往后看去的身子迟疑了,我是想再一次赢得好感还是想记住这几个曾经给我帮助的年轻人?
我缓缓爬起的身子在一次坐下。
人海苍茫,我又何必强求执着?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多事的黄河在甘陕之地徘徊往复,终留下了一片沃土,它的名字叫宁夏。
这也是我的目的地,下车伊始,我就老老地看见父亲在那里等着我们,旁边还有一辆三轮卡车,那满脸的喜悦让我都感觉心头一热。
这应该是厂里的车子,父亲原来来北方,是来给一个乡镇企业的产品做推销的,后来不怎的说动了当地的一个乡政府,开办了一个食品厂,现在这车应该就是这厂子的。
时节已经应该算做是冬天了,那高高挂着的最后几片白杨页,在一阵肃肃寒风中终于落下,我哈着热气儿被母亲拉了过去。
下火车的地方是一个叫平罗的小镇,实际上它应该是属于县一级的行政单位,不过由于西北荒凉,人烟稀少,村子与村子往往隔了数十公里,再加上气候的原因,这小城也就显得格外冷清。
一条十字的马路将整个小城的格局分开,中间是一座三层不到的钟楼,其他的?在我的记忆里除了一间电影院和一坐公园外,再也想不起什么了。
父亲落脚的地方是一个叫坐前进乡的政府大院,整个院子成四方形,从大门进去一条三、四十米长,两边种着高高的白杨的土路把大院成了左右两块。整个右半部分是乡政府办公地,几排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红砖平房,还有数十棵错落有致的,两三个我都抱不过来的垂柳,不过现在是冬天,倒是看不到那种千般枝条随风而动的景象。
左边部分又被一些围墙和房子分成了上下两半,基本形成了两个单独的院落,而我们就住在上边的那个较大的院落里。
院子西面角上是西北少见的人字形顶,红砖红瓦,连在一起的四、五十米长的厂房,一根20多米高的烟囱则在厂房靠西北面墙的中间树着;我们住的地方是在院子的东边,只是那不在是红砖红瓦,一排土墙垒起的平矮土房于这东初的阳光中略见破旧,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人在他乡异地有个安身立命之地已是恩赐,又何必苛求!
土房一共有四间,靠外侧的两间成了我们的居所,里面挨院子墙角的两间应该还没整理出来。房子前面是一小片白杨林,碗口粗细,五、六十棵,估计树林也就十来年吧。
再过去是一口井,井水不深,极其清凉,那用几块石头垒成的井沿上布满冰花,滑滑的一片。
院子的北墙角上是一坐高高的只有骨架的铁塔,50多米高吧,据说起着航标的作用,不过我是不信的。
挨着铁塔的东北面墙边也是一排房子低矮的,大门紧锁,布满灰尘的土平房,记忆里我曾经偷偷地从一个窗户钻进去过,从里面捣腾出来许多一米长左右,又直又硬的竹竿。我不知道那是用来干麻的,于是这竹竿就成了我那时候难得的一件玩具。
初到的情形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新喜,北国独有的风光也没有让我这个没见过几场雪的南人有多少兴奋,这一切都都经历过,现在不过是重复而已,我无聊地坐在门口,打发着这早晨初升的日光我依旧不喜欢说话,在父母的眼里总是呆呆的,不过也许是习惯的缘故吧,父母到并没有多少探究的心
也许是我不知道,也许是父母并没有把他们的软弱表现出来我象个游神一样地在院子里晃荡
我知道,异地生活并不顺利,每次三轮卡车拉着退回来的半车面包都能让父亲皱起眉头
不过,这是不可避免的,对于一个刚刚前脚还在农田里的人来说,如果没有付出学费与教训,那么这世间,我真的会觉得是一场梦
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6年的沉默,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去明白一切并不是虚幻,使我有着一份清醒去看待一切
只是我依旧无聊
我如今6岁,再过3个月就7岁了,本来应该是要上幼儿园大班的了,只是现在我不能身在异乡,正好错过了幼儿园开学时间,再加上我现在不到8周岁,还不能上一年级,而且还有的外乡的问题一时间我到成了一个闲人
这种悠闲,对我来说却是正好西北风貌大异与江南,漫天寒风下,冰雪覆盖,一片白皑,这久违的风景到多少让我提起了一点兴致
昨日夜里又下了一场雪,银霜覆盖,映着早晨8、9点的阳光,白花花的;北风则带着雪花儿,从地上一路卷起,塞进我遮得并不严实的脖子里。我迈着6岁的脚丫,踩着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地,从土胚房门口,沿着白杨树一路出去。
时间已经不早,早已有人将路中的积雪扫到俩边,不过我还是捡着路边雪厚的地方走。忽然“喷”地一声,一团东西砸在了我的头上,转瞬间一股冰凉就落到了我的脖子里,我大惊,受激之下,立刻弯腰,使劲地从脖子里往外淘。
不远处,一阵轰笑,还夹杂着几声我依稀有点熟悉方言:这娃娃,谁家的?
我无力地翻翻白眼,抬头往天看去,却见几团白白的东西,晃悠悠地从数十米高的枝丫处落下,迎面而来,吓得我连忙又跳又跑地避开,又惹得一阵笑声。
这些人有在这乡镇大院里上班的,也有父亲这个食品厂的员工,我恨恨地翻翻白眼:叫你们笑,叫你们笑,再过几天,就裁人了,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蹦哒地,看你们还上那儿去偷吃做面包的鸡蛋。
“哏”我重重地吐口气,然后拍拍身上的积雪,打算走开,却在抬眼的那一刻,看到几只喜雀正好落在了对面不远的一棵树上,那小小的眼珠似呼盯着我看,于是,不知怎的,一下有了气似的,附身捏起雪团,狠狠地砸了过去。
事后我也曾感觉奇怪,都28岁的人了,不,也许应该是34岁,怎么变得那么受不得气?难不成这小小的身子将我这几十岁的心态也拉了回去?想了想,没什么结论之后也就不再管它。
但是对于那些食品厂的工人,我却终究不打算让他们好过。
拿人薪水,替人干活,这本是天经地义,如果打打马虎,偷偷懒还情由可原的话,那么污了东家的东西,那就实在是过分了。前一次,这种事是过了好几个月,才被父亲发现,但是这一次,嘿嘿……
思虑再三之后,我找了个机会,告诉父亲说,看到那些工人在面包房的炉子旁煮鸡蛋吃。父亲对于这个,初时表情甚是惊讶,然后又缓了过来,似呼想明白了一些什么。不过父亲并没有急于做什么,直到半个多月后,在我快要将这件事淡漠了的时候,才开始慢慢的裁人,最后终于把所有人都送光了。
从这一刻,母亲开始慢慢地接手,学者怎么烤面包,做蛋羔,等等,不过最后还是又雇了几个人,这是后话。
父亲的事情,慢慢地开始步上了正途,虽不至于说有多少钱可赚,也算是能能混个温饱了,不再象起初一般只见投入不见产出。我刚刚起来的一点点心思,亦又变得淡了起来,甚至多了一点点玩性。
也许这才是孩子,清醒地看着自己在雪地里玩的我,忽然对自己的童年感觉亲切起来。
日子一天天地磨过,我四处闲逛,无拘的时光,也让我慢慢地放开了自己,我跑到远去看那记忆里的供销社;去乡大院边上一个叫赵庄的村子串门;去那个一里路外的冰湖上看当地小孩子玩冰车;甚至还自己学着做了一个驼罗(一种北方常见的小孩子玩意,用鞭子抽着玩)。父母见了不仅不以为意,反而多了一点点宽慰。
这里面我也避开了一次车祸,不过不是人撞我,是我撞人。在记忆里,我在一个雪天里骑三轮车,不巧骑的时候头上的帽沿往下落了点,遮住了眼睛,然后噌到了一个人,再然后一头撞到了树上,把前车轮的车头也撞断了,我人到反而没事,也算是濯濯称怪。
不过这一次,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将自己离得车子远远地。
避祸趋利?!
在新年的鞭炮声终于要响起的时候,在拜飨祖先神灵的时候,我悄悄地许下了祝福。
本来我是不信这些的,只是在经历了轮回之后,再坚定的无神论者,在面对神灵这种虚无缥缈的神秘主义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虔诚。
我恭敬地拜下,我我恭敬地立起,小小的年龄,于这年礼的香烟中,竟然显得无比神圣。
上天既然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那么不管有没有神灵,我都必须虔诚,不为别的,就当为了自己,这一刻我终于从沉沉6年的庄生梦蝶中挣脱了开去。
(二)
新年刚过,天气回暖却还离得早了些,我依旧可以玩雪玩冰,只是这天气终究还是冷了点,零下20、30度的低温,常常将我堵在家里,我也想出去,可最后还是退却了。南人到了北方,气候不适,水土不服是第一个反应,如果不小心的话,那未经过寒冰腊月锤炼的身子很可能患上风寒,上一次,我就在北方呆了三年之后得了风湿性关节炎,每到阴晴交替,天气变化的时候,膝盖关节处就会酸疼不已,又涨又酸。
相比下外面的严寒,屋内整个冬天长日不歇的炉火将满室烤得温暖如春,而且比后世的空调还好,空调还有个空气流通问题,总是让人感觉怪怪的。当然用这种炉子取暖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煤气。由于炉子烧的一直的煤,如果烟囱的通风,密封不做好的,就可能导致室内煤气中毒,所以每天晚上临睡前,父亲总是看了又看。
堵在了家里,心也慢慢地静了下来,7年了,我今后该怎么做?看客还是改变?想想年礼中许下的祝福,我是不是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些什么了?
今天是87年开头,如果没有变的话,我将在这呆3年,88年底离过年还有几天的时候回老家,然后不久就是6。4事件,由此而引起的一系列的经济外交事故,当然这是国家的事,现在的我并没有多少觉悟去透露天机,不过之后苏联解体的时候是不是有机会呢?左思右想之后,我终于否定了自己的念头,我终归不过是个孩子,就算我的心态有30岁,就算我知道未来几十年的大势,又有谁会正眼相看,我又怎么敢将自己过于暴露?
当然,你也可以说我可以凭借着一些对股市情况的了解进行投机,但是偶一为之还可以,长久呢?我真的能那么做吗?我的原始资金又在哪里?
记得2004年的时候,网上有则消息,说美国纽约有位男子无论这则新闻是真是假,事物一旦反常及为妖,就会惹来有心人关注,到时候是祸是福就不再是自己所能掌握。
这种心思,不到万不得一是不能动的,就算要动,也不是现在该考虑的。
我无奈地叹叹气,就算我后知五百年,我也不是神啊。
那么现在我又能做什么?
将父亲的食品厂做大,将以后的趋势提前,做方便面,做茶饮料?我相信我可以,但是父母会接受吗?我不想变怪物。
想想以后,想想和父母间的关系,我不想做乖孩子,青年时的叛逆已经深入到了我的骨髓,我需要自由,我需要自己去主宰自己的路,与其最后的爆发还不如从现在开始。
温水煮的青蛙更容易死。
我不能表现的那样,我得乖乖得,偷偷的。记得前一次,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别的小孩连话还说不全的时候我就学着数数字,数到100去讨好母亲,去让母亲在外人面前夸耀,还故意在数到99的时候,把100说成10、10,然后在一堆的赞美声中装傻充楞。
我忽又想起了儿时的一篇古文《伤仲永》,仲永之才,幼时已显,惊乡邻而传四方。可是仲永的后来呢?
我没有听到我那个胖呼呼的语文老师提起。
那时候我羡慕,可是我不懂;等到数十年后我懂了,却是迟了!
那我该如何?
西北几个省份曾在80、85年的时候发行过几种大小为一元面值的纪念币,目前正在流通的后期,其中价值最大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5周年纪念币一套3枚,以及宁夏自治区成立30周年纪念币1枚一套,其余的还有些新疆、蒙古等地的纪念币。前者(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5周年)在95左右就已经升值到6~7百元一套,后者(宁夏自治区成立30周年)也升值到200元左右一枚,短短的不到10年时间,收益就是200多倍,就算是最不值钱的长城币,收益也是几倍到十几倍之间。这种回报,天下间恐怕连贩毒都比不上。
也许我可以做这个,记得上一次我因为感觉好玩,就藏了一些,等到要回老家的时候也有30多个,那还是无意为之,如果这一次我有心去找的话?
仔细思量之下,越想越是惊心,而且这完全是我能做的。在记忆里,等到今年下半年,父亲的生意渐渐好转,资金也开始变得充裕,我呢,则会因为看到一些父亲收货款收回来的崭新的10元100元面值的纸币感到好玩就替父亲收了起来,记得到了我们离开的时候我收起来的崭新的票子光面值100以上的就有3000元了,而且这笔钱,在这中间父亲一直没有在动用过,也就是说,我完全可以挪用它进行兑换,现在只要1换1,就算10换9,也是大大地赚了,赚到让贩毒的都羡慕。
当然这里面也有问题,我从哪里去换?当年我是从父亲收货款回来的一元硬币里面捡那些图案好看又稀少的挑出来的,现在如果在这么做的话,就算我有心为之,等到了2~3年之后,也不过集个几十枚,离我目标相差甚远。
让我父亲出面?我又如何向他解释?难道我告诉他这种钱以后会很值钱,不,我不想引起父母注意,我需要自由。
难到我自己来?
每次去小店买东西都让他找硬币?只是光是附近的供销社与小店,恐怕也解决不了什么,远一点的都在几十里外,我小小年纪怎么去?万一去的此数多了被人盯上了?我可不想成为年龄最小的被抢劫者。
去银行换?在我记忆里,银行已经慢慢开始回收这种货币了。
这一刻我才切实地体会到,目前的我就算一堆金子放在眼前,我也是搬不动的。
想了再想,无奈之下,也只好先从父亲哪里下手,从他收回来的货款的硬币里找找看再说,毕竟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了,象那八十年代末的抄邮票,后来的炒股,又或者一些行业初期的暴利都离得我太远。
这一刻我并没有被狂想冲昏头脑。
想了就做。傍晚看着父亲在晚饭后开始核对帐单、整理财务其实就是点钱。我装做没事似的站在旁边,1米高不到的写字台刚好够我探出肩膀,滴溜溜的眼睛不住察看着那被拉开的抽屉里的硬币。一眼扫去,长城币到很多,不过其他的都盖在一块儿了,看不出来,我忍不住伸进手去翻了一下,当作好玩和好奇的样子。
父亲并不为意,南方这时候是没有1元硬币的,感到新奇也算正常,干脆抓了一把给我,叫我一边玩去。我看父亲不在意,就把剩下的也拿走了,一共大概有20多个。
我并没有全部都留下,长城币是必须还给父亲的,不然硬币一下子都让我拿走了,他肯定会奇怪的,事情得慢慢的来。不过我也算小有收获,找到了2枚宁夏纪念币,和1枚新疆纪念币。三枚啊,不管我怎么算,价值都在400元以上,这还不算那些长城币。
第一次实践之后,对于这个想法我更是充满了信心。一直有点老陈的心更是如喝了蜜一般地活泼起来,是的,财富,我看到了财富。我悄悄地跟着父亲打转,只要他一回来,我就第一个去见他,看着他忙这忙那,有时候甚至还碍手碍脚地帮点倒忙。父亲却并不为意,反而和母亲,和我之间的话多了起来。
我将找到的硬币藏了起来,不过后面接下来的战果并没有继续给我太多惊喜,有时候只有1枚,有时候甚至没有,这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象是一个掏金者,孜孜不倦地等待,然后找寻,然后再让喜悦或者失望充满内心。
父母却为我不再出去闲逛而高兴,母亲还提出了要开始教我识字,免得一年的荒废让我落了人的后尘。
听出母亲话里的意思,我一下就头大了,怎么又变回了以前,难道我做得还不够?这一次,我不听话,我出去疯,象没头苍蝇一样,难道还没有打消母亲的想法?
算了,等再过几天,就开春了,天也会暖和些。
想到这,我又开始怀念起来,怀念这西北的春天,若不是在这里待过,你绝对不无法想象这西北的春天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就象一个初解风情的少女。那时候,冰雪消融,久封的湖面会解冻,芦草会抽出嫩芽,农人会在田地里翻土,会引来各重各样的鸟儿,有拖着长长的彩色尾巴的,有头上顶着一把小伞的,有脖子批着黄羽毛的,还有声音非常非常好听的,最多的时候,你甚至能在某块地里看到聚着几十、上百只各种不同的鸟儿。
还有鸭子,野鸭子。记忆里,父亲就曾经给我顺手捉回来一只,羽毛带着墨绿色,样子和家鸭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性子非常的倔,抓来后就不吃东西,叫个不停,后来不叫了,不到两天就死了。
我还养过其他的一些小东西,有一只受了伤的野兔,被我养的肥肥的,后来叫我父亲拿去和他一个朋友下酒去了。我先后还养活过7、8只麻雀,不过养到长了翅膀后就全给逃了。
我还被蜜蜂蛰过,那是一个夏天,一个养蜂人迁到这个乡镇大院外面的一条路上,将他20多箱蜜蜂一字排开,正好是在我上下学要路过的地方。初时的躲避害怕,到后来慢慢的好奇,甚至抓几只玩,终于激怒了一只蜜蜂,给我的额头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包。
当然这些都是回忆,回忆是美好的,无论是疼还是笑,都让我觉得甜蜜,纯真的甜蜜。
记得,在离了宁夏回老家之后,我一直想再回来看看,看看这片儿时眼里的土地,看看我记忆中的第二个故乡,这个在我的幼年抹下了脓厚一笔的地方。
现在我回来了,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这片曾经的土地。心情激荡下,母亲引起的不快,也慢慢地消散。
其实我要感谢母亲,这是多年以后我才想到的。如果不是母亲的打算,我不会钩起那片美好的回忆,我很可能会一直沉迷于搜寻纪念币所带来的成就敢中。看着那成百上千的财富累积,那白花花的硬币,我会将他当作金山,当作我的目标,日久天长,我很怀疑自己不会陷进去。
人以役钱,还是钱以役人?再来一次却是做个葛郎台?冷汗。
不过还好,我惊醒了自己。
(三)
佛家有云,无欲则刚。
材米油盐,衣食住行,缺一不可,那么想用的好一点,多一点,难道有错吗?前一次,家中虽然温饱已足,可我个人,却往往为生活所迫。
记得有人说过,大富人家出来的,最多不过是个自夸子弟,败败家而已,反倒是那些真正从穷苦饥寒中出来的往往一个把持不住就落入阴险贪婪的范畴。
那么是不是也正印证了一句话:越没有的就越想要?越想要的就越容易出事?
事后我也曾多次思量:这个尺度该如何把握?
危险啊!
曾经在网上一个道家论坛上听人谈起过一件事,一人说他静坐吐纳十余年,灵识渐开,能够预感一点自身的凶劫,比方说将要摔着、撞着什么之类的,往往能让他提前感道一种不安。
面对这种,一般人往往会想,能提前预感危险,那该多好。但是那人却感觉非常不好,他说他害怕。在他感觉到危险,但危险还没有降临之前,他并不知道他所面对将是什么?也许是磕着擦破点皮的芝麻小事,也许就是被车撞了的性命之忧?
是的,在这危险真正来临之前,他什么也不知道。
是大是小,还是性命之忧?这种情况反而让他整天心神不宁。到了这一步,假设他所说的能够预感危险这件事是真的,那么我真的不知道他所说的究竟意味着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想想,我现在的情况和他又是何等相似,如果我没有这20多年的超前经历,没有接受过所谓的什么教育,没有道德或者哲学的概念,我不
外篇 (南山有鱼)又名(梦醒时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