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慧仍在厂里干她机械维修的工作。一年下来,她经验多了,设备熟了,干起来已经得心应手,只她是个喜欢接受挑战的姑娘,总爱往自己身上揽事的,有事没事都要找活干,因此她近来反仍累的慌。前些天韶醒见她总连班,自己去了她家几次,只陪了老人吃饭,连程慧的影子都没见到,不禁心焦难耐,再见程慧,便口出怨言,埋怨程慧不关心他,只顾自己,程慧正累得心烦,便和韶醒吵了一架。两个人赌气,近两个星期也没见面。程慧的父母见韶醒不来,问程慧怎么回事,程慧回道:“他一比我年龄小,二不知将来他工作干得怎样,三不知他能不能留在这城市,四不知他到底爱不爱我,五不知我能不能忍受他的花花肠子。我们连恋爱关系还未正式确定,以前只说处了看,不是说肯定把我自己定给他,现今着就干涉我的工作,真成了夫妻,只怕更了不得,黄了算了,趁现在感情还不深。”
韶醒听了程慧父母的话,心毛得没了边际,心道:“这可糟了,只怎么才能把她暖转回来。”便请彩云帮忙,彩云和程慧去说,程慧让彩云别管,说就是要好好治治他。韶醒愁痛间,给程慧写了封长信。信程慧收到了,看了虽心下感动,却仍未给回音。
韶醒正为这事凄凄惨惨的,却得到了个讯息。他同级的一个同学在南方一个城市的三企中谋了个佳职,说自己还有个好朋友,极有才华。人家调查了下,初步认可招聘他去。他同学来信介绍了些情况,问他去不去。韶醒的一应关系全在自己手中,本市初步分配的单位他还没去报到。思前想后,韶醒决定先和程慧谈妥,两人真的不行,他就走,要还行,再由两个人一同商量。
这日韶醒到了程慧家,程慧正在,在程慧父母的招待下闷闷吃了饭。韶醒说最后请程慧出去谈谈。程慧听到韶醒说了最后这个词,心下一时也十分茫然,怔怔然头里走了,韶醒错开四,五步跟在程慧身后。到了公园树林小路间,闻着晚间凉爽的空气,程慧的心情又好起来,回头见韶醒亦步亦趋,不即不离的难过相,心下又起捉弄他的念头,鼻中哼道:“大耳贼,你还跟着我呐?”韶醒听了这话气撞顶梁,也不顾今天为什么来了,他也哼道:“乾坤浩荡,日月无边,我俯仰蓝天,脚踏大地,我到了哪,哪就是我的家园。浪荡宇宙,我自逍遥,谁跟着你来?你别自作多情,你以为你是仙妃神女!我看你是蛮横不近事理,乖张不通人情的小小女孩。给了你三斤颜料就要开染坊,送你个笑脸就当爱情,别自以为是了,赶着让我替你害羞。说喜欢你就给人一个不要一见钟情,说要和你做朋友,反倒拿捏作弄起来。你以为你这就是纯洁无瑕,应答得体?我看是幼稚可笑,愚笨至极。你这样的心态,又能有什么出类拔萃的朋友。”程慧见韶醒生气,她心下美的不行,笑道:“我愿意骄傲,就看不上你这个集天下清灵神秀于一身的大耳贼,可你的清灵神秀在哪呢?我怎么一点感觉不到?”韶醒想起这好象是自己信里的话,问道:“我那信你看啦?”程慧道:“看不懂,扔了。”韶醒见人家轻描淡写的神态,信以为真,心痛得差点跳上天去,跌足道:“好你个程慧,那是花了我三天三夜,用我的精血骨肉凝聚成的肺腑之言,它毫不修饰,真诚坦荡地奉献在你面前。好,好,你读不懂是对的,因为当时我便不懂自己,无论是感情还是理智,全部混乱不堪,但我知道一点,它是真实的我,是仅有感情或理智,都不可能出现的,只有感情和理智这对冤家共同相击相搏,达到了一种极限时才会出现的罕见现象。”程慧仍笑吟吟地道:“只我不动心,你罕见不罕见的有甚关系。对不起,韶醒,经过深思熟虑,我认为我们不合适,只拖累了你这些天,我挺愧疚的。”韶醒直了眼睛,半天里叹道:“你有什么可歉疚的,我是自愿的,我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了,我知道为生活我应当付出什么,付出多少,我穷追不舍或者说坚贞不拔是值得的,当你得到一个可人,那么所有的忧郁,痛楚,所有的哀怨和苦涩都会得到弥补,那心儿在奔波中遭受的委屈和创伤也会被那可人用手,用心抚平,那么以往的痛苦不但不是无谓的,而且是值得回忆的十分美好的事情了。象我们这样的人每年象初春的草芽一样,不惧生死,前仆后继地奋勇直前,我只不过是当中普通的一员。”
程慧笑道:“你说得很好,很对,只可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位可人。韶醒,我说,你别太伤心了。”韶醒呆了一会儿,道:“那么,我们还是朋友吗?你接受我的友谊吗?”程慧道:“不行,我们之间没有友谊,友谊不能馈赠,她只能在相互理解和关心中产生。”韶醒又滞了好一阵儿,轻叹道:“世上的好姑娘不多,能成为美妇人的更少,如果没有几打好男人追求你,不是他们瞎了眼,就是我们城市的男人是少智的,为了不使你伤心,即便不成功,我也要舍身一试。舍身这词很恰当,你知道,爱这东西可以使人幸福快乐,也可以令人伤心欲绝,她实在不能太多,当然,缺乏了也不行,任何事情,过分了都没有好结果。现在你明确拒绝我了,这很好,我也可以收束情结,重新去开始人生的新旅程。程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程慧道:“你尽管说吧,总是最后一次,我还有这个耐心。”听到程慧也说到最后一次,韶醒心下更加黯然,抬头看着夕阳西下,晚霞凄迷艳灿的景,叹道:“程慧,我曾爱过,也经历了诸般的痛苦忧伤,可你又与旁人不同,对你的感情我也说不准,似乎敬多于爱,没有先前那么的强烈,狂放不羁。常常,我只是凭一种本能去体会你,想感知你是个什么样子。现今你也不让我懂你。今日我说了这番话,也算圆了这场情,我们是好合好散的。程慧,爱是不清晰的,她象一轮隐藏在迷雾后的太阳,若隐若现,我把握不住,也支配不了,这终不是一个人的事。这次我本想你允了,我就留在这城市,你拒绝了,我就去南方。我佩服你的干脆劲,没留个尾巴给我,让我去左右为难,去留之际又大费周折。既然留下这心神无有定所,索性就让她飘得远些。”程慧侧头抿嘴只在那笑,她喜欢听他交待自己,不象平常满嘴里甜言蜜语,一派鬼话。
韶醒说罢了一番言词,自感心重口涩,不知再说什么好,哑在那没了声息。程慧怕真伤了他的心,就是自己再说爱也暖不回来,便道:“韶醒,你是不了解我,我也爱过,只一次,却又那么的刻骨铭心。我相信真正的爱情,人一生只能得到一次,再有,也绝不会如最深切的那次那么强烈。遇见你以前,我本不想再爱别的男人,也不能,结婚前我不会爱任何人,我只会去爱自己的丈夫,这才合情合理。”韶醒摇头道:“太绝对了,那岂不是不为了爱也能结婚。”程慧道:“正是如此,我长大了,不会再有小儿女的情态了,也不眷恋往日的感情,我只要现实的婚姻,就是这么个标准。”韶醒道:“那我可能不太适合,功未成,业未就,还是一介小毛孩,但我仍然认为,无论恋爱,婚姻,感情总是第一位的,其它的当然也要考虑,但终归是次要的因素。”程慧愣了下神,迟疑地盯着韶醒的眼睛问:“韶醒,你说,人一生真的能爱两次吗?”韶醒严肃认真地道:“我知道的最高纪录是三十六次。”程慧似有所感,微笑道:“他是谁?”韶醒仰头叹道:“欸,一个非常伟大的人!”程慧笑道:“我能见见他吗?”韶醒摇头道:“不行,他不是谁都可以去见的,谁都可以去爱的。”程慧哼道:“他真的那么好,那我倒真的要见一见呢。”韶醒口舌又见利落了,道:“不必了,其实他也没什么了不起,伟大然而谦虚,虽然才华横溢,卓尔不群,但表面看去也很普通。”一时间,韶醒面露得意洋洋之色,悠哉乐哉地竟探爪拉过程慧的手来。灵光闪处,程慧冷然问道:“大耳贼,那我是你的第几位?”韶醒愣了一下,旋又笑道:“我说了你别生气,今年你是第四位,而且是令我最钟情的一位。”程慧道:“彩芳说你是花心太岁,一点没冤枉你。我不是问今年,我是问所有。”韶醒道:“那好吧可是你我”韶醒象吃了苦瓜,吞吞吐吐间就要环顾左右而言他。程慧一字一句地道:“你给我说实话。”韶醒象下了多大决心似地道:“其实也不多,不过才是第三十七位吧。”说完了就跑开几步,站在那,似乎怕程慧追打他。程慧却没动地方,嗔道:“我早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韶醒,你对男女之间感情的学问懂得太多了,你太明白了,你不但要赢,还要赢的漂亮,太讲究优雅风味了,有时却不顶用。你求爱的方式委婉动人,浪漫潇洒实在没人可比,可你总不能一直游玩下去,你总得做个最后的选择,我和你不相适的,就在这。我已不太喜欢那些浪漫趣味了,你只这些,别指望我能嫁给你。”韶醒听了喜道:“这才说了真心话,刚才原来全是骗我,可让我好个担心。”程慧不知怎么,反有些忧郁,看了韶醒道:“为人要持重,术业要精专。只你这样,弄不好便是个样样通,样样松,到老什么也不成功。”韶醒笑道:“现在的世界认为,对于人的成功,情商大于智商,因此对未来,我满怀信心,将来”程慧打断他的话道:“韶醒,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因此常常免不了一厢情愿,跟什么人,什么事都自作多情,别人患才少,你却患才多,如果你能节制一下自己总是想飞翔的心灵的话,你是会变得沉稳可爱,讨人喜欢的,同时也让人有安全感。真正有情的人也必有他的无情处,你少的正是一种无情严肃的态度。”韶醒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眼,摇了摇大耳朵,怪声诵道:
无情不是好兆征,冷漠关爱难相通。
文盲愚钝多无赖,低微粗俗泛其中。
又言道:
小儿少知轻卓智,笑指书生无意气。
英雄平常无颜色,未到惊心动魄时。
程慧气得骂道:“你是没个救药了,你就调侃吧,你就显白吧,你再高级,也是个嬉皮士,你都二十几啦!人不能没有幽默感,可整天都幽默,那是什么?那是小丑。人家云雄,泛光华,东方夜寒他们,谁不稳稳当当的,就我不幸摊上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我今晚是夜班,我也没功夫跟你瞎扯,厂子里一大堆事呢。你要真是个男子汉就给个响,你这毛病改是不改?”程慧见韶醒摇头摆脑地仍不言语,气呼呼地起身就走,回头骂道:“你打一辈子光棍吧!你就一辈子没正形去吧。”见程慧真生气了,韶醒惊得直跳了起来,奔过来死死把程慧抱住,喊道:“夫人,我改,我改,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给柔温那样的做个好榜样。”程慧第一次被他拥着,心酸地哭道:“人家多累呀,可又不能和人说,本想着有你,可你更累人。我真受不了了,呜呜韶醒,你改吧,啊!让我和你在一起时能歇歇,我再不求别的了。”韶醒见程慧这样,心里也感动的不行,叹道:“我早想过了,我和许多男人不一样,工作和家庭对我,同样重要。家庭生活不幸福,工作再好又能怎样?创造也好,挣钱也罢,还不是为了活得更幸福,若这样,还不如把家庭放在第一位。”程慧舒心多了,轻泣道:“我可能真要嫁对人了,我真喜欢这么个男人,和我们女人一样看重家庭,而不仅仅视为一个装饰,一种需要。”韶醒笑道:“那我就不去南方了,干事业,其实哪都一样,只要你有能力,十年不行,二十年,二十年不行,那就三十年。”程慧破涕为笑了,温柔地道:“你开始会说些爱人的话了,早这样,我们不就好好地了,能闹这场别扭?”韶醒道:“你可别期望太高,吵吵闹闹的,日后一定不会少,咱们也别硬要避免什么,积压久了,暴发起来反更厉害。”程慧笑道:“可我仍然喜欢早些把仗打完,结婚后就是和平建设。”韶醒笑道:“只要咱俩别再去爱旁的什么男人,女人,我看差不离。”程慧叹道:“我也不希得想你以前的事,只你以后真负责就好。”
两个人相携相拥了在公园里走,旁边的人都看他们,程慧心里满足异常,身体的接触给她带来了异样的感觉,去看韶醒,他眼中也闪着奇异的光芒,而且常常躲躲闪闪的。程慧心下明白,便觉了身子更软,依偎着韶醒,最终鼓足勇气,悄声道:“真的结婚,只怕还得一年半载,这以前,若是我们父母不反对,有条件,我们就住一起吧。”韶醒喜得都说不出话了,想去吻程慧,程慧推拒他道:“先别,我还不习惯,你慢慢来好不好?我们手还没拉几回呢。”说了伸手拉了拉韶醒的大耳朵,开心幸福地笑起来。
文雄和长歌结婚的日子终于到了。早晨三点,两个人就由彩云和长歌的弟弟陪着,到美容院去做头发,接下来化妆,试衣,忙到早晨六点,方才各自回家。欧阳家全体动员,亲戚朋友已到了不少,只彩芳这边,夏雪涛,曲冠英,云龙,任蓓,傅蕾,韩小娜,叶清淑,孙凯,张猛都来了,大家已按时来了,她还懒睡不起。学生们没地方呆,便全挤在彩芳屋里,七嘴八舌了说话。
欧阳国难换了一身新西服,宝宝给他打上条新领带,赞道:“不错,快成个老新郎了。”欧阳国难笑道:“那咱们今个儿也再办一次,上午去离婚,下午去结婚,一下能收两份礼。”宝宝打他道:“有精神头你去接待客人,今天够你忙的了。”欧阳国难道:“我本说在家简单办办,你非联系到什么酒店去,还非星级不可。”宝宝笑道:“咱这城市暂还没真正的星级酒店呢,不过这个也是最好的一个,有些客人都是有地位,有身份的,我们弄得太寒酸,自己丢面子不说,也是不给人家面子。”欧阳国难道:“那有服务员,你让彩芳那帮子孩子来干吗?”宝宝道:“他们一则不上班,二则婚礼上杂事多,我们是自带烟酒,饮料,酒店只管菜肴。”欧阳国难道:“我们都别用公车。”宝宝道:“我知道,都是跟私人借的,该花的钱我不会省,其它也不花钱,只搭些人情。”
彩芳的房里,曲冠英正说道:“明年我再考不上本科,就去念专科,我绝不再复读了。”夏雪涛道:“到时候再说,不过差了几十分,一年里你好生念,怎么会考不上。”张猛笑道:“这社会上的失败者,就是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主,你看我和孙凯多好,安安静静地去念咱的专科。孙凯只损失了叶清淑,我任吗没有,也损失不到什么。”叶清淑红了脸,打张猛道:“你少混说,我们怎么的了?”曲冠英跟了笑道:“眉来眼去的呗。”又和孙凯道:“看这样你让人甩定了。”孙凯笑而不答。夏雪涛道:“我们没班主任,将来回学校总得有个首席老师,要我说,就定教物理的韩老师,他工作认真,脾气好,从不训人。”张猛道:“我看还是老顽固吧,他管你们班管的最紧。”任蓓听了斥道:“这还用争,当然是叶老师了,韩老师是不错,只我们女孩不能去跟个老头亲密,我们还是喜欢叶老师。”傅蕾道:“这个我赞成。”韩小娜说是生物老师,也和叶若新一样,象个班主任似的。叶清淑说实在不行,就定咱们校长。大家你争我抢了一番,谁也说服不了谁。夏雪涛被女孩子们打了几下,过来和坐在彩芳床上的云龙道:“你给评评理。”云龙道:“那是你们班的事,我管不着。”说了去摇彩芳。
彩芳才睡醒,伸展了下腰肢,叹息了一声,睁眼道:“好啦,公开辩论完了,就该民主表决了,我同意,我投夏雪涛一票。”说了高举双手,伸腰扭颈打了个哈欠。任蓓打她的手道:“你同意什么?什么不知道就在那瞎同意。”彩芳不在意地道:“怎么事?”傅蕾道:“选我们的首席老师。”彩芳道:“当然是叶老师。”曲冠英一旁吃吃笑道:“这倒好,说不定将来比我矮一辈。”女孩们又去打他,骂他臭美。彩芳道:“这样就不错了,他使鬼使惯了,冷丁儿还板不过来,属于应该原谅的选手。哎呀,就这么招了,谁还有异议?没有了,很好,没有的话就这么决定了。”夏雪涛几个知争也没用,便去说旁的。
彩芳,云龙一干学生到酒店时,凄芳,小意,小叶子,谢东,菲菲都在,正和彩云,文雄说话。凄芳道:“我哥有事不能来,让我代表。”说了拿出一千元钱。文雄说太多了,凄芳道:“不多,这份是我哥和禾禾的。”又拿出五百元,道:“这份是我和小叶子的。”彩云道:“禾禾呢?”凄芳道:“出门了。”谢东也拿出二百元,这时记账的过来收了钱。正说着,小李子,小乐天,云海,强汉,绵绵嚷着说车到了,该去接新娘。一时喇叭声响,车轮滚动,走去不少的人。
酒店的大厅一式的大理石地面,滑凉爽目,踏上去结实厚重,桌椅都干净整齐,彩芳一排排数去,足有三,四十桌,一拨儿大致就能招待三,四百人,她又转身进了十几个雅间,还有不少座位,里面的布置更见高级,美轮美奂,华丽异常。大白天间,房顶的十几盏吊灯也打开着,使室内任何角落也不见一丝阴暗。一人多高的空调,有立,有悬的,凉风徐徐,吹拂人体,端的惬意非凡。二,三十名身穿红色制服,戴红帽的服务小姐四处垂首站立,目不斜视,肩不轻摇,衬得这酒店够气派,够风光。
夏雪涛几个男孩按安排往里抬东西,女孩子们负责往桌子上摆,一个酒店领班模样的人过来指导他们。彩芳和云龙被彩云拉到门口去接人,来的人太多,她和宝宝,欧阳国难照顾不过来。齐战,钱玉萍也来了,钱玉萍和宝宝道:“知你忙,也不打搅你,我们自找地方坐。”宝宝道:“快去吧,他们厂里的到了十几个了。”彩芳,云龙迎上了云雄,云靖,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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