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森,泛光华,东方夜寒,韶醒四个,友情日久,心意相通,无话不谈的,自又宏论了一场,最后几个又说到女儿家身上来了。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野森不能说,夜寒,泛光华尚没有爱人,便听韶醒说他的,而且说女人,四人中他也最能的。
韶醒自不说旁人,将他和程慧之间发生的事说了些,思忖评论道:“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爱上很多异性,但是很多仅仅是一种感情的寄托,一种幻想的需要,虽然很爱,但他们并不企求同所爱的人一定相见,也不渴望肉体的结合,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情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无情但不残酷。我觉得我是过了这个时期了,见到程慧后,想的是求婚,而不是求爱。爱情是什么?书上自说是两性间心灵上的融洽,精神上的和谐,思想上的一致,感情上的升华,还有说是一种以性需求为基础,以异质性为特征的虚幻情感,这种情感不稳定,不专一,也不长久,依其被满足以及双方的彻底了解而消失。说实话,我真糊涂了,这事,还有程慧那人,还有该死的柔温。”大家笑道:“关柔温什么事?”韶醒自说了,把程慧和他说的许多话又重复了一遍。野森听了笑道:“程慧说的也有道理,说实在的,我们真不如柔温呢,人家真和名字一样,温柔到了极致。大致女人精神上敬重的是刚强,身体上爱的却是温柔。我们是过刚了些,刚则易折,太生硬了,比不得柔温,至刚至柔。要得到女人,刚强固要长久,失了他也将失去女人,而女人可能更无一天离得开温柔。有人说女人象孩子,我们怎么忘了呢。”韶醒又道:“她还说什么不与世争,世无与之争之者。这又算什么?”夜寒听了笑道:“这更贴切,人家柔温不与任何人争,你去争,但争的结果便就有得失。他不争,就失不去什么;失不去什么,那么他不就是得到了吗。”韶醒道:“谈女人你们也能谈出哲学来,我是服了你们了。”野森笑道:“怪不得说女人是给人启迪,给人灵感的人,这话里我还真悟出些事来了。”韶醒道:“悟出什么?”野森道:“今个儿晚上懒得说,再想想,明天再说吧。”韶醒气道:“无尽的矛盾和斗争是人类思想和能力得以发展的唯一源泉,其它的什么和平,安宁,只会毁掉人类!谁也别想清闲,好好帮我想想怎么和程慧打交道,我已经爱死了。”三个人听了都笑。
泛光华道:“好,你大概爱昏了头,那你就听清了。对爱情我是这么认为的,爱情绝不会使一个自私的人变得伟大起来,爱情改变不了一个人的品质,正相反,他的恶劣的品行却会伤害爱情,伤害那个并不真正了解他的人,这就是一个小人的幸福建立在对对方欺骗上的道理。小人的可悲之处是这所谓的爱不会长久,因为他不配得到这爱。韶醒,你第一需要的是诚实,下面是信任,理解,给人自由,不能独占,更不能嫉妒人家柔温,不用说没怎么,就是有,离开就行了,痛苦什么?若痛苦,还不是本来就不是爱,仅是想占有?”韶醒气道:“好,我也不和你争,只我认为你有些话是诡辩术,服不得人。”泛光华又笑道:“再一个,生活的大敌是重复,因为重复就必然单调,单调导致乏味,乏味就使人失去了兴趣,失去了兴趣,往往思想便会停滞,想象力消淡,创造力枯竭,最后,生命力降低,求生意志淡化,浑浑噩噩,消沉懒惰接踵而来,一切变得无所谓,一切都失去意义,然后人的生活成了一潭死水,生命象机器,象枯木一样失去个性,失去尊严,万事皆休,便也完事大吉了。对女人,你就得花样翻新,常给她换衣服穿,总让她从你身上有新的发现,这样才会一步步陷在你手。”韶醒听了气道:“还是大学寝室里的那一套,人家早毕业了,才不会为眼前的小巧妙迷惑呢,这个在程慧那不成,她那有几个最重要的标准,只万幸我象是符合了,可她又那么不即不离的。”夜寒笑道:“看来还是脱不出柔温的阴影。”野森笑道:“男人吗,别总想那么多,只去争做一个英雄好汉,同时知道怎么温柔女性,这就成,得不得的听便。我不相信什么缘分的事,一切都在于人争取,你还得多去亲近,多去求,当然,事业上也先干好了,否则鸡飞蛋打,最终真弄得一无是处的了。”韶醒听了道:“英雄?是古来的那些山林隐士,还是在朝的帝王将相?”野森道:“这个也明个儿再说,只古来并未见到多少真士,一般山林里藏的,不配称为隐士的,还是叫避世逃世者的好。士,不是谁都配的。”韶醒道:“那你便说。”野森笑道:“隐士,有诗为证。”逐吟诗一首,诗曰:
隐士
隐者古来傲,士真不惜身。
无敌天之下,匹马走乾坤。
泛光华听了道:“好,我再给你添几句。”逐也道:
士不因寒而厌贫,士不因己而废人。
士不虚妄参大道,士不辞世空沉沦。
夜寒过去都给记下了,道:“不错,明个儿拿给大家看去。”韶醒只想,也没什么话了。大家逐各自安息。
一宿无话。转天早起,几个人先将昨日未收拾好的再整理一番,简单做了东西吃。
禾禾,小叶子,谢珠,菲菲,凄芳一辆车先到。林之平,朗月,谢东也到,林之平下车又叫上禾禾,说是回去接人,再是多弄些冰。一会儿,小李子,小乐天,强汉,绵绵也到了,见了满眼的海货,都笑道:“这又是一天的好吃好乐。”
回来了三辆车,玉洁,柔温,冰清,程慧坐的禾禾的车。紫薇车上是云雄,云靖,云龙,彩芳。林之平车上是彩云,文雄,小意,夏雪涛。玉洁下了车,和林之平道:“这些东西,千把元的也下不来,你可真舍得。”林之平笑道:“上万元一席的我也吃过,这么买,再贵也便宜,十足十的新鲜,有的还半活着呢。早起我就去忙这个,牛肉,羊肉一样弄了三十斤,够不够?啤酒五箱,这还得去取,白酒,香槟什么的也都有,你爱喝哪个喝哪个。”玉洁笑道:“将来我们可怎么请你的好!”林之平道:“不用,只你指挥他们把肉切好喂上,那可都是新鲜未冻的。吃不了,带家去,或是拿冰镇上,野森院里有个地窖,加上冰,放一,二天没问题。”玉洁道:“明个儿都上班,谁还能来?”林之平笑道:“我也上班,只今天别不够吃了,我好容易请次人,弄成那样,我可羞死了。”
玉洁转过来见云雄一旁坐着看禾禾,彩云,彩芳她们在那忙,便道:“云雄,你们三个昨晚上叽叽咕咕地半宿,都弄什么了?冰清昨晚上去彩芳那睡的,又不是没地方,还留紫薇在你们那。”云雄笑了不语。玉洁坐了下来,看着云雄,两人忽地相视一笑,“什么?”云雄道。“不。”玉洁道。云雄又笑,玉洁道:“什么?”云雄也笑道:“不。”两个人静坐了会,都不语,后来撑不住,又都笑了。云雄拍手道:“对了,这就是了。”玉洁奇道:“什么?”云雄道:“要么是禅,要么是”玉洁红了脸,轻声嗔道:“你敢说出来半个字,看我打死你不。”云雄笑着走了。
云靖帮泛光华,韶醒将音响抬出来,先放了一首自己喜欢听的外国歌曲,才走到玉洁这边来,和她道:“今早你们家柔温又撩拨我,让我给揍了,我现在可不喜欢他这套了。你要是身子重伺候不了他,我向你推荐一个人,对,就是紫薇,这个死丫蛋儿!哪有这么缠人的?我和云雄还得偷偷摸摸的,象做贼似的,你说气不气人?”玉洁笑道:“我以为你也愿意了呢,我反不好说什么了。”云靖气道:“好你个玉洁妈妈,纵容柔温还不算,还庇护紫薇,明个儿再不在你家住了。”玉洁道:“算了吧,云雄的房子他都整理了,也将就不了几天,你们就要乡下去了。”云靖道:“谢天谢地!快点离开这让人伤心的城市吧,再不回来才好呢。”玉洁笑道:“那我们这些人呢?”云靖这才觉悟了,道:“唉,世上美事总难两全。”玉洁道:“云靖,你既知道了,还埋怨什么?”云靖笑道:“你也悟了禅啦!”玉洁笑道:“可不,才刚和你的云雄悟了一场。”云靖笑道:“你也这样了,我真怪不得旁人了。”两人拉了手一起笑。
有个刀不快,禾禾找磨石,野森给拿了来,问谁会磨,谢珠笑了接道:“我磨吧,家里我常磨刀。”彩云和她道:“你歇吧,昨天便干,今天还要干,你是个客。”谢珠只笑笑,照干不误。禾禾道:“我昨个儿便说了,她不听的。”彩云见彩芳那帮子仍乱跑乱跳的,都给喊了过来,让她们干,没一个能干好的,没法只好又都给撵走了,仍和绵绵,程慧,朗月几个干。
文雄,小李子,小乐天,强汉聚了去打牌。禾禾干了一会儿也不干了,硬拉谢东,菲菲,柔温去打扑克,她爱玩打对主升级的。
一会活干完了,盆盆婉婉的摆了半屋子,剩下的活彩云,绵绵说她们干就行了,肉喂好,便吃。夜寒把昨晚上野森和泛光华说的拿给凄芳她们看,便都议论了几句。程慧看了笑道:“这文化上的东西就是怪,你若说是哪位古人写的我也信。文言的,大致好的都读过了,现在的书也多,只仍超不过古人去,最好的小说,仍是推三国和红楼。别人偏重红楼,我独爱三国,最主要不是那个文采,而是那个气势,没有多少书,多少人能赶上的。”
言及三国,众人情绪高昂,七嘴八舌了一番,也分不出谁高谁低。玉洁见了便分解道:“人言,读不完的三国,说不尽的红楼。大家还是效法古人,呈诗以现,各展才华,各抒胸臆,着人以长卷记之,永世存留,岂不快哉!”众人点头称是,齐去准备,树下桌上摆下了笔墨纸砚。
玉洁也不推让,提笔先写下一首七绝,诗曰:
说三国
自古天下分合势,此在生时彼便亡。
惟有三国多豪气,英雄济济显强梁。
程慧昂首想了会儿,红着脸也续了一首,诗曰:
因古思今之不悔英雄诗
折戟沉沙落碧海,英雄不悔寂寞中。
云长曾为马弓手,吾何愧惭做工农。
凄芳见了,默默点头,略一沉吟,也着一首,诗曰:
皇堂殿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不殷勤用故人。
便是栋梁皆凋尽,尚有犬子弄昆仑。
夏雪涛等凄芳写完,急不可耐地夺过凄芳手中的笔,呼呼直喘,也落下几句诗行,诗曰:
赵云
长坂坡前决死战,霸王事逢亦胆寒。
吕布画戟雄中雄,义薄云天属亭侯。
张飞骁勇退百将,典韦马超意气宏。
我说三国第一将,惟属常山赵子龙。
诗毕,方长出一口气,缓缓落座,不再言声。
林之平自坐处淡淡而起,无声无息中便在纸上题下,诗曰:
迟悟
古来三国多骁将,十停九成阵前亡。可
叹荣华功名利,堪透勿取亦何妨!郊泽旷野
林中隐,风月谈笑话清明。何是人间幸福事?
死时方悔少年行!
东方夜寒面色凝重,屏息禁气,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地走到桌旁,恭恭敬敬地落笔,诗曰:
哀刘备
四海争战归何地,霸业挥就亦可伤。
梦中惊起呼故友,帐前不见旧时装。
泛光华见了不禁叹道:“好诗,世间知英雄功成寂寞而以诗歌之者,惟东方夜寒也!”言语间也自成一阕歌曲:
英雄悲歌
江水滚滚逝,长天与共流。英雄纵百慧,
奋勇斗孤穷。征战金甲穿,百骨破龙城。赤
壁今犹在,谁见周郎名! 高洁若诸葛,
五丈原殒命。千忧百番智,岂若水镜生。枯
谋竭精血,到老一场空。在朝与在野,吾君
应慎行。
韶醒题诗曰:
糜夫人
花枝点点红,恰似贞血融。
柳巷染泽惠,云谷发清幽。
云龙被彩芳乱催着,也凑了首来。诗曰:
说张昭
早晚知退进,才智应自明。
岂可前贤者,无如一后生。
紫薇说三国她还没想好呢,没诗,大家也不强求。彩芳把野森推到桌前,嘲笑了道:“不如我的云龙了吧,一个字也没有呢。”玉洁见差不多了,让彩芳把纸张拿过去,和凄芳,程慧几个传了看,完了她道:“今天这诗我给品评一下吧。”大家听了都说好。玉洁方道:“韶醒这诗立意便小,又近似朦胧诗一类的,一般人读不懂,算是三等吧。云龙有些进步,只语意也浅淡了些,也算个三等。夏雪涛的诗有些气势,但是称赞英雄,意蕴也不深远,格律上也不极完美,也算三等。”韶醒,云龙,夏雪涛三人都说服。玉洁接着道:“我这诗放到书的开头也佳,但算不得最上品,算是二等吧。再一个是程慧的诗,说的不错,情景交融,字句间也算圆润,可得二等。林之平的诗似是老儒谈古,又似奸雄临终悔叹,不如他的人周整,我也定个二等。他这诗,有人读了喜爱,有人只怕视为粪土,不过文采总是具备的,这个不能否认。泛光华的诗初来惊天动地,气势逼人,只越到后来气息愈见低微。头重脚轻,是写诗一忌,他不会不知,我想这不是因他才力不济,可能便如三国一样,越到后来越见无奈,英雄凋零殆尽。他这诗和林之平的诗近似,都有劝人归隐之意,有爱的,也有不爱的,因前半段也挺完美的,也算是二等。”被评判的三人尽皆叹服,都说评的精细微妙。玉洁笑道:“只随便说说,当不得这四个字的。这一等的就留给凄芳和东方夜寒了。凄芳的诗结构完整通润,意蕴深远,借古喻今体中的佳作,古人的诗品,诗格她真得了不少。夜寒的诗也是绝唱,前人未见得谁作过,泛光华的评语极佳,我也不必多说了。”众人听了又都是点头。冰清听了道:“这不没第一了吗?”紫薇和她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话你没听说过?”
小意见野森仍站在桌旁,便走过去,不知他何时已作诗毕,手捏纸张,呆呆发怔,见小意过来,便抖手抛下纸片,悄然退开几步,踱到树后,恰如隐士出云林,高歌一曲,其曲未结,已影入山间,不知所终。小意拾了看,也不太懂,便告诉大家。大家道:“让他自己读了听。”小意便将野森拉了回来。野森眉头耸处,也不接纸张,高声吟道:
俗人无聊饱饭后,黄昏树下话从头。
张松个短黄氏丑,玫瑰有刺蜂尾钩。
可惜天才英雄士,自古踏雪傲霜游。
胸藏玄机怀锦绣,清风明月自在流。
吟完了,野森又低哼了半晌,发出野兽般的叫声,听得大家不明所以。玉洁拾了纸张看视,见诗名为《傲啸歌》,因笑道:“果是他的好,人诗一体,浑若天成,更兼有凄芳,夜寒的诗映衬在先,愈发显得高洁亮丽,无人可及!”
云靖也不懂诗,只觉他读诗时势道迫人,显见着一股子英气,笑了道:“好不好的不说,只他的样子倒蛮有趣,真没见你们谁这样过,只这样,太过耗心血。”凄芳笑道:“谁能管得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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