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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结束,可有些事尚未了,云龙一干毕业生又聚到学校来,只更松散了。同学们在一块,大多是叙些离情别意,平日相好的,便互约了结伴挨家吃饭,许多平日不敢说的话,不敢说的人,也都敢说了,谁和谁平日有情有意,现没露的,也都互相哄笑了说,这本就是幻想琦生,骚动不安的季节,并不过分的。
      自己班里忙完了了,云龙,曲冠英,孙凯,张猛,还有另几个同学,跑到文科班这边来,见她们也是乱乱的。彩芳正欢天喜地地人群里说笑,她是一点愁事也没有的。傅蕾,叶清淑,韩小娜见他们来了,忙让了进来,自和相近的说话。
      彩芳和夏雪涛在那正拌嘴呢。一会儿听彩芳仰着脖嚷道:“这回可得大解放了,前些天就我们几个考上师范的,现今是大家,再没了借口了,我告诉你们啊,平日欠我人情的,赶快还,尤其是夏雪涛,就跟我当跟班的吧,收了什么礼物的,帮着我拿。”夏雪涛送上一个本子,道:“先给我写毕业赠言吧,以后的事以后说。”彩芳接了本子,翻了眼想了想,提笔写道:“怪话一时,不能怪话一世。祝夏雪涛同学,一生进步,万事大吉,早娶媳妇,早生贵女。”最后落款是:彩芳仙子亲签。同学们见了奇道:“不是乳乳吗?怎么又成了彩芳仙子了?”彩芳听了道:“他们送的,我的云龙叫云龙侍郎,待会他给你们签,你们只要这个名,才有趣呢。”说了让夏雪涛给她签。夏雪涛也不思索,提笔写道:“祝愿欧阳彩芳永远天真可爱,一生幸福美满,学业有成,更望谦虚进取,不忘同窗三载之友谊。”落款是:同学夏雪涛。彩芳接了,见语意平常,笑道:“怎么就这些?不写些好的,你的才气和激情都哪去了?”夏雪涛笑道:“留言的不下一百人,再有才力也枯竭了,平平淡淡才是真,你能和我写的一样,已经很难得了。”彩芳拧眉笑道:“倒也是,一个小蛤蟆,能挤出多少尿来。”同学们听了都笑。夏雪涛气得赶上来打,彩芳咯咯笑了乱跑,夏雪涛没打到彩芳,反不知被哪些女孩乱打了几下,他是最爱激动的一个,站下气道:“我白给你们写了那么多祝愿话,你们当我是应付,那句句都是诚心实意的,大家都要分开了,怪伤心的,你们还打我,就不最后留个好印象了!”说了眼圈真有些红了。有些个男孩,女孩听了这话,都不再嬉笑,互相看着,都有些恋恋不舍的。夏雪涛又道:“我们这时光,最美好不过了,大家欢欢乐乐处了一场,到头来都应该成熟些,总不能浪漫一辈子。”傅蕾听了道:“夏雪涛,我们都看你呢,我们容易些,你却难了,这回你若考不上大学,全怪你这个,课外书不知看了多少。”夏雪涛道:“考不上我也不悔,干吗非逼自己看不喜欢的书?人就该活的自然些,不能总随了别人走,大学固好,也不是人生的全部,做人吗,有个性,才是第一位的。”叶清淑听了笑道:“还劝旁人呢,自己这不又不理智了,反正我们考不上大学,将来的生活总要受些影响,这难道不对吗?”孙凯一旁听了道:“不全对,条条大道通罗马,靠自学也能成材,再者,社会上有些知识,书本上也得不到的。”彩芳听了道:“你没文凭,谁承认你有知识?笨牛一个。”夏雪涛听了道:“这不白马非马了吗?有知识的人不仅仅存在于大学中,而存在于整个社会中,社会才是一所最大的大学。”彩芳斥道:“那有本事你得了通知书不去念,去和孙凯学剃头,给人家当牛做马去吧。”张猛听了道:“打倒欧阳彩芳!”大家都笑,韩小娜问张猛道:“毕业就不怕她了,只干什么打倒她?”张猛道:“三年里也没看清,原来她满脑子剥削主义思想。”叶清淑笑道:“这话从何说起?”张猛道:“还不是语意里露的,看不起普通劳动者,那就是个剥削阶级,剥削阶级脑子里,还不都是剥削阶级思想?”夏雪涛听了拍手道:“人民在觉醒,说的好,平日只累我一个,看看吧,欧阳彩芳,现今能对付你的,不只我一个了吧!男孩子到了成熟的季节,一个步子就能赶上你们。”彩芳仍强道:“都是嘴上说吧,只爱受苦扛大活的,我怎么没见一个!”张猛道:“自个也承认了吧,身边的都是剥削主义分子,她还能跑得了。”彩芳气道:“来人呐,把这个攻击我的反动异己分子哄出教室去。”张猛笑道:“都毕业了,欧阳彩芳,你管不着我们了,最后是你得了气去,我们这些人三年的气也算没白挨。”许多男孩子都哄笑了起来。彩芳气红了脸,嚷道:“这可是小孩尿尿不下炕,耗子动刀,都要窝里反了。”孙凯也笑道:“反就反,服人要靠德行,不能靠蛮横。我们平日都是让你,不是怕你,今天让你知道了也好。”曲冠南听了劝解道:“彩芳,你别生气,他们气你,是让你最后再现一次可爱的样给大家看了去,过几年,只怕再见面也看不到了。”彩芳听了这话才消了气,第一次的有些感动了,第一次的想得多了些,果不再乱嚷,安静了许多。
      教室外又涌进来不少同学,见了面捶捶打打,签字,签名,签照片,又是一阵的乱。云龙见曲冠南这一阵一直闷坐在窗边,只向外面看,里头热闹动景的,他瞧也不瞧一眼,上去拍他肩道:“曲冠南,你也挺留恋的,是不是?”曲冠南微微一笑,道:“可能我们一生中最美好的,都遗留在这里了,以后也许会成熟,但这些,再也得不到了。”说了叹了口气,低头又是不语。
      这功夫,叶若新走进教室来,见了大家笑道:“都在这呢。”同学们都围上去和她说话,让她签名。叶若新道:“我找个人给我买些东西,教研室要用。”一个学生道:“找我们老师最喜欢的去。”一个道:“学习好的老师才喜欢,彩芳,任蓓,曲冠南”彩芳听点到她,嚷道:“劳驾,哪位发挥一下绅士风度,代我们去,我们要和叶老师多呆一会儿。”任蓓不知哪去了,有人便点了曲冠南的名字。叶若新说东西多,怕一个人拿不过来,让再去一个。张猛和曲冠英道:“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曲冠英,我们不和你争了。”曲冠英气道:“这回脱了彩芳的管束,一个个都变聪明了,给人苦差还让人感激你,都滑头的紧了。”傅蕾打了他一下道:“去吧你呀,俏皮什么。”
      曲冠南闷声不响地自叶若新手中接了钱,和曲冠英去了。叶若新见他与众不同的落寂样,心里奇道:“怎么了?难道没考好,不太会吧?学生里头,他是情绪最稳定的一个。”想不清也不再想,拿了笔去应付孩子们。
      叶清淑和叶若新道:“老师,大家互请了聚会,让你也去呢。”叶若新笑了道:“行是行,只不能太多,我只毕业一年,暑假里得抓紧时间多学些,开学还要带班呢,这回是从高一带起,一直到高三,还让我当班主任,需要准备的事太多了。”傅蕾听了道:“那好,老师,我们挑人数最多,最全的请你,只你别带你那个男朋友,我们都不喜欢他。”叶若新笑道:“我带他干什么?不着边际的。”傅蕾道:“那就好,他那个人,我们大家都分析了,太骄傲了,架子也大,不愿理我们,把我们当小孩,单个的或许我们不如他,可加在一起,我们也能研究透他。”叶若新再笑不出来,只强笑道:“我说给他听,他再不敢小看你们。”彩芳听了道:“用不着,老师,伤人一次就够了,我们才不没脸没皮呢,他看不起我们,我们还看不起他呢。写诗谁不会,只我们里头,他就不一定比夏雪涛写的好。写文章,曲冠南,任蓓,我,将来没准谁长大了就比他写的好,而且我们肯定不会象他那么骄傲,看不起人。他象我们这么大,还不一定如我们呢。”孩子们的话毫不掩饰什么,清晰透明,叶若新不喜也爱的,她也便是这样的人,再者,孩子们的话不见得没道理。正想着,又听彩芳叹道:“哎呀,老师,你和我们一边大就好了,就能天天在一起了,现今毕业了,大家都舍不得你呢。”叶若新眼圈也红了,道:“我也舍不得你们。”心中怅怅然,觉着自己伤心不全是为了孩子们,也不是全为了崔京华,可到底为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出来,忽地,眼前又掠过曲冠南落寂的神态来。
      曲冠英,曲冠南兄弟俩,平日在一起,曲冠南反象是哥哥,做什么事都是他带头安排,今个儿迥异往常,将钱给曲冠英,自个儿靠在商店一旁。曲冠英拿过些,他接些,也不吭声,眼睛直直的,只在那想心事。采买完了,曲冠英也捧着些,和曲冠南道:“回去吧。”曲冠南似惊醒了,忙抱了东西跟在曲冠英后面走。
      学校里,云龙嫌教室里乱,没什么事了,便步出大楼到操场上去独走。去年入校时,大致就是这个样子,树了,草了,花了,人的,都没什么大变化,可他心里的感觉又是那么的不同。云龙双手插在裤兜里,沿着小板油路走到排球,篮球场这边,场上空空荡荡,没一个人影,几个篮球架孤单单地挺立在那,云龙上去爱怜地拍了拍架体,一股温馨之情自手臂传到他的身体里,这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接了沿着学校围墙一步步踏着乱草走,云龙心中充满了留恋之情,其中还时隐时现出一丝苦涩,他知道自己再不能坐在教室听讲,再没有和同学们欢聚在一起的日子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仅仅留在记忆中!而许多似乎已经开始模糊了,是远了些,还是自己有意要去忘记?纷乱的思绪让他怅然若失,心中分外茫然。是的,一切都要开始了,未曾经过的一切,而他竟不十分渴望这种开始,他竟希望这开始慢一些到来,好让自己再多体味些什么,多保留下一些东西来,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意识的思想,初中毕业升高中,也离校的,那时却没这些感想,更没一丝忧伤,他感觉自己一年来得到了许多东西,不仅仅是彩芳,可他又说不出来在哪,是的,到底在哪呢?在这上,他仍是迷茫的。
      云龙听有人喊自己,忙迎了过去。任蓓甩着马尾辫,自教学楼那边奔过来,已经跑红了脸蛋,见了云龙气喘吁吁地道:“云龙,你在这,快和我走,万光余出事了。”云龙一时愣了一下,道:“昨天还见他好好的,出什么事了?”任蓓道:“昨天晚上出的事,万光余受了重伤,说全身上下缝了一百多针,我刚从医院回来,给同学们带信,走时他还没醒呢。”云龙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任蓓道:“边走边和你说吧,同学们大部分直接便去了,我听说你出去散步,就跑来找你。”云龙脑海中出现了万光余的形象,可他想象不到一个全身缝了一百多针的万光余是个什么样子。
      任蓓边走边哆嗦着发紫的嘴唇道:“听说昨天晚上,他弟弟和他妈又说买什么新潮的服装,鞋什么的,他妈先是答应了,后来可能又反悔了,他弟弟就不干了,拿着菜刀说是不给买就砍掉自己的手指头,后来他妈也没答应,可能都说了他弟弟几句,他弟弟就开始毁家里的东西,他妈拦着不让毁,他弟弟就砍了他妈几刀,万光余上前拦着呗,他弟弟就把他砍成这个样子”任蓓说着说着都急出泪来了,哭道:“他怎么这样啊!干什么砍人啊”云龙心里也急,拉了任蓓的手,问道:“伤的重吗?”任蓓道:“大概死不了,可听说连脑浆子都砍出来了。”云龙不再问什么,拉着任蓓一阵猛跑。
      云龙和任蓓走进医院,果然有三,四十个同学聚在那,彩芳也在那。看到他进来,面色铁青的孙凯和张猛迎上云龙,孙凯怒不可遏地骂道:“这个混蛋”便眼睛盯着前方一语不发。张猛也骂道:“一家子混人,只害了万光余一个。云龙,你都知道了?”云龙沉着脸点点头,问道:“他危险吗?”张猛道:“没生命危险,医生说他或许一会能醒过来,他父母也在这。”云龙这才注意旁边尚有几个不认识的,万光余的母亲也在人群中,手上还包着白纱布,看上去伤却是不重。云龙回头,又遇到了彩芳那双大大的眼睛,却也不去理会,内里也正气撞顶梁呢,只不知去恨谁好。
      终于,一个护士走出了病房,和大家道:“他现在醒了,你们可以见他,但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大家要轻一点,不要和他说话。”万光余的父母先进了病房,那做父亲的一脸苦相,旁边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另有几个人。孙凯瞪了他们一眼,恨恨地又哼了一声道:“两个奴才!”
      等万光余家里人出来些了,云龙当先进得门去。房内四张床,有二,三个人不是万光余,靠窗床上躺着一个,正挂着吊瓶,头上除了眼睛,鼻子,嘴,缠的老满,胳膊上,肩上也是如此,定是万光余无疑。万光余的父母仍在那,见云龙他们进来了,才出去了。万光余此时才睁开眼,极无力地看着云龙他们,也说不出话。云龙轻抚了下万光余的手,不忍再看,转身和孙凯,张猛出得门来,他们见一个医生跟万光余父母道:“我们这是先抢救的,快点拿钱来,支票也行,不过要快,否则真给停了针药,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万光余的父母都点头称是。万光余他妈与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说:“二弟,你看怎么办呢?我和你姐夫心都乱了,这个事就你主持吧,小二还关在公安局呢,我们赶着再弄些钱,两边都得用,这回我们全听你的。”那男子道:“我平常说你们也不听,就是一个惯。现在出了事,反又要我管,小余子这孩子我管,小二子我不管。”万光余他妈急道:“二弟呀,都是自己家里人,怎么能不管,他到底是小啊!”那男子又道:“姐,他小吗?为了一套衣服,一双鞋,自己的妈,哥都敢往死里砍,再大发了还不上天呐!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护着,我看就让公安局抓了,让法院判个十年,八年,你们也省心,大家都省心,至少也教养他三年,让他知道厉害,而且这也只是我们想,法律上的事,谁说的清,教养三年只怕还少呢,法律又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摆布的。”万光余他爸道:“二弟呀,我和你姐都求你了,只按你说的办,只妥帖些,省些钱更好,面子也得要啊!”那男子道:“你们的书都白念了,还都是大学本科生呢,孩子教育上一点不懂,宠坏了出了事,又没了主意,怪不得让人家就是没知识的人也瞧不起,我这当弟弟的就先看不起你们了,家里出了这么个丢人的事,大家都没脸面了,油里煎,泥里滚了一般,你还在那要脸面呢。”万光余他妈哭道:“好,我们以后对两个孩子一样待,好不好?”她二弟听了道:“那个次要,只这个先治好了是正经,弄不好,这又是一辈子的事。”说了自要去。孙凯和张猛听他说的话合自己的意,上去拦了介绍自己是万光余的同学。孙凯掏出三十元钱,张猛掏出二十元钱,说是留给万光余看病用的。其它同学见了,也纷纷往外掏钱,有十块的,有五块的,自有些乱。万光余的舅舅见拒不得,便让他认识的一个孩子,离万光余家里近的给收钱,又让把名字都记下来,闹了阵儿,才有了些条理。
      云龙满兜里只二十块钱,全掏出来,给了那个同学,这时彩芳已经站到他旁边,自个儿一掏,就掏出个五十元的来,递过去,把云龙的二十元拿回来,和人家说:“凑个整吧,算两份。”说了把云龙的钱要往口袋里放,又和云龙道:“我知给你也不能要,我收着就是了。”云龙虎着脸,一把抓过彩芳手里的钱又给了人家,道:“这些钱都算我们俩给的好了。”说完拉着彩芳的小手出了医院,和孙凯,张猛,任蓓,傅蕾打过招呼,自往家里走。
      彩芳让他拉着手,不住地吃吃地笑。云龙正愁着,气道:“你还有功夫笑,愁都愁死了!”彩芳道:“谁不伤心,就你呀?只不过,你当同学面前,第一次说了我们俩,你不知我听了多美,人家听了这个才笑的。”云龙仍气道:“就这些你记得清,想得明,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人家出了事,你还能乐出声来。”彩芳偎了云龙道:“遇上啥事办啥事,人也没死,治治就好了,我们平白愁病了,才对不起人家万光余呢,改天我们再来看,好不好?同学一场,只你们仗义呀。”云龙听了这话才消了气,和彩芳相携着回家去了。
      曲冠南,曲冠英兄弟俩回到学校,同学们都不见了,便直接往叶若新的办公室来。曲冠南站在门口,也不往里去。他们听到房里有人在和叶若新说话,曲冠英也站住了,侧耳倾听。
      崔京华好一阵子没见到叶若新了,今天去了叶若新的家,没见她的人。叶若新父母说女儿又上学校了。崔京华和两个老人抱怨了几句,赶来学校见叶若新。崔京华这些天又忙完一件工作,正清闲着,也有时间,及看到叶若新,见人家似乎又变了些样,更美了,不禁格外地喜爱起来。
      叶若新见了崔京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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