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五十四[1/2页]

天吟赋 宋儒禅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艾诚,谢东告辞时,都和凄芳说道:“我们还得和你哥多学些,他到底比我们有些见识,至少他思想的许多事,我们从来没想过。”凄芳红脸道:“他有些话你们别往心里去,都是胡说。”艾诚道:“别这么说,我办事一向也只认一个理字,男人吗,感情总不是第一位的。”谢东道:“凄芳,你别介意,有些话我们当没听见罢了,不会再入他人耳的。”凄芳叹了口气,道:“难懂的不是他一个,多的是呢,你们男人啊,就是思想,思想,也不怕累的慌。”艾诚,谢东皆笑道:“你其实也是一个,论心性智谋,比男人们还强些。”
      客人走了后,凄芳把自己的不满和林之平说了,林之平也不做声,到底只爱凄芳一个,难违她的意的,后来禾禾也劝了番,才答应再不乱讲。凄芳道:“也不是不让你说,只是得有个分寸。”林之平皱了眉,道:“女孩家要求多,可就是没个固定的标准。分寸,什么是分寸?男人是成功,女人是抓住一个成功的男人,这就是分寸,其它的,全是次要的事情。”凄芳看他脸色,知是劝不住的,自家私底下去叹息,也没奈何。
      在家厌厌的没事做,凄芳给野森打了电话。野森说你就来家吧,白天是没工夫,晚上哪天他都不出门。
      凄芳得了野森的话,也没再约,碰了天无事,晚上便打车往野森的篱笆院来,到了却是没人。开门进了屋,仍是一片的冷清,自家也爱这个,并不在意。自己已吃了,不知野森什么时候回来,吃没吃,心里烦,也懒着给他做,自去躺到床上想心事。
      野森回来的也不太晚,天尚未大黑,便一个人远远唱着歌谣,踏着夕烟余辉回至家中。凄芳窗里见他仍蓬头垢面的样,又是一气,心道:“怎么劝也是个不听,就不能整洁些,真不敢和他一同出去,怎么见人啊!”气是气,许久未见了,见了更多的是欢喜,便假装赌气躺在那,看野森什么个样子。
      野森开门进屋见了凄芳,一点也未惊讶,淡淡地问凄芳吃没吃,凄芳冷冷地说吃过了。野森坐到桌前拿书看,问凄芳道:“你看哪个?”说了扔了两本书给她。凄芳委屈得想哭,第一次上来了女孩子的性,拿书都摔到野森身上,骂道:“没心没肺的,人家大老远来看你,怎么一点的热情也没有,死木头似的。”野森笑道:“我又不是才这样,你早知道的,定是自己气不顺,反找别人的不是。”凄芳气道:“你是个好男儿就得多担待些。”野森道:“不男女平等了?”凄芳道:“今个儿不了,今个儿你得听我使唤,我问什么你说什么。”野森看了凄芳一会儿,笑道:“好吧,我生来就是受苦的命,不在乎多你这么个闹人的。”凄芳下地拧他的耳朵道:“你再说一个试试。”野森弹弹衣服,回道:“凄芳,闺秀一点,旁人见了,什么样子,还以为你改换了门庭呢。”凄芳气道:“说,怎么回来这么晚?”野森听了不再嬉笑,道:“打师傅家回来,又吃了晚饭,要不是不愿闲坐着,指不定半夜回来呢。”凄芳道:“去师傅家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来?”野森道:“知你这几天可能来,这才不敢在外面呆久了,再说师傅家摊上了点事,也不能不去。”凄芳道:“什么事?”野森皱眉道:“师母是农村户口,还有三个孩子,先是办户口,买房子,师傅这些年的积蓄也枯了,孩子们上学成了问题,一是去看看,二是给拿去五百块钱,就这些,没旁的了。”凄芳听了才消了大半的气,道:“你才挣几个钱?东给西给的,一点不知道计划。”野森道:“不怕,凭咱这人品,高兴了娶一个象你这样的女款来了家,什么不现成的。”凄芳道:“女款?要么四,五十岁了,要么就是别的男人养的,你要得起吗?”野森笑道:“呦,这个看来是欠考虑了,这么说我是跑不出你的手心了,怪不得敢跟我使性。”凄芳红脸道:“你也是最顽皮的一个,怪话也不少,可只会气我,没本事对付别人。”野森道:“我们是知己吗,和别人顽皮有什么味道。不过,凄芳,你问了我半天,我还没问你呢,你来这干什么?”
      凄芳又躺回到床上,和野森道:“你坐到我身边来。”野森搬了椅子坐过去。凄芳半天里却没了声息,野森又去倒了杯水给她,悄声道:“我今晚只陪你,你就慢慢说,有什么愁事,我帮你排解排解。”凄芳说了阵儿林之平,又说小叶子,禾禾,末了又说了自己的事。旁的野森也没在意,倒是林之平的话让他亮了眼睛。凄芳见那样便知这又是要发神经,便道:“你说吧,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喜欢,可也挡不住,就当是听书解闷,又不花钱,又没旁的人打搅。”
      野森道:“我这阵脑子也乱的很,想到哪说到哪,你也别说我没逻辑,有时太有条理,思想反而梳理不开了。”凄芳闭了眼道:“你拉着我的手说。”野森笑着拉了凄芳的手道:“这才是给人灵感的美事,你真是最懂我的一个。”完了又道:“首先我们得承认,本世纪中叶在中国获得成功的共产革命要比以往任何时代的革命都要伟大,其意义是划时代的,它使我们从国家的角度彻底脱离了封建愚昧。可悲的是那个时代的人的过分的自吹自擂,他们毫无根据地自认永生永世地伟大,将理想视为现实,加之当权者个人修养上的欠缺,再一次给国家和民族带来停滞和灾难。中国人民再次被伤害了。他们用实际行动说明了他们革命的目的,打倒三座大山首先是为了自己获得权利,而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和民族的文明进步。??现在呢,这种要求人民无条件做出牺牲的情况已经不能为人民所接受了,然而再没了偶像,再没了一统的思想,人们转而开始追求个人主义,他们看到的是太多的虚伪,一次次地受骗。可放弃过去而没有形成新的完整信念的人群,前景仍是黯淡的,由集体虚无主义转化而来的是个人虚无主义,为了一己私利而去损害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这种个人主义以眼前利益代替长远事业,以个人发展蔑视公共事业,不是靠为社会创造财富,而是依靠政治惯性下的特权,用先辈用生命换来的权利来窃取国家财富,这些人在些新的时代,个人欲求更加膨胀,超过了他们的父辈。这时代的掌权者又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社会呢?官僚主义,漠视罪恶,这仅是表面的现象,真正可怕的是不道德的人和势力正在兴起,结成各种各样的利益集团,在稳固政治统治的同时,无限制地掠夺公共财富为已有,以此来达到保护,满足他们丑恶行径的目的。在这种基础上,我们每个寻求社会公正的人的任务将会更加艰巨,不但要和窃取国家权力,社会财富的人相抗争,还要教育人民,知道作为一个现代公民的权利和义务。什么是真正的个人主义?是每个有思想的人对自己深刻的爱,对自我尊严的需要,他们努力奋斗,寻求个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和荣誉,他们公正待人,愿意承担公共责任。个人主义是一种有待发展的崇高的理想和正常的社会现象。中国需要个人主义者,需要那些寻求公平的,正义的个人主义者。我们国家的未来就取决于他们的德行。我要做一个伟大的个人主义者,一个伟大的属于国家的个人主义者。我也追求地位和荣誉,文明的物质精神生活,慧美的异性,真挚的友谊,甚至是热烈的崇拜,但我将以自己的品德和才能来达成这一理想。这当然是一种反叛,但更多的是一种觉醒,我们不再任人摆布,我们有了自己独立的人格和思想。我不是自私自利者,在不久的将来,即便是那些自私自利者中也会有人看到,抛弃社会责任的人终将为社会所抛弃,无视国家的公共利益,那么他自己的利益也会受损,人们到头来还得寻求秩序,而缺乏秩序也正是自私自利大泛滥的原因之一。外间有报纸已评论过这个问题,说的很中肯,他们说,中国的个人主义一开始就不是从肯定个人价值而产生的,而是从否定集体主义,理想主义而产生的,这种个人主义并不具有尊重他人,不损害别人的利益,尊严,自由的道德准则。这种个人主义的行为没有任何道德观念的约束,以自我为世界的中心,这不是个人主义,而是私欲主义。”
      凄芳微眯着眼,似睡非睡的,也不吭声。野森的热情丝毫没受影响,反正无声就是默许,接着道:“国家要防备世人地位的尊卑,卑者位尊必骄横粗野,妄视贤愚,恶事无所不为;尊者位卑必怨声载道,奋起抗争,如此,国家何以不乱?尊者位尊不以公废私,心气平和,必为国家效死力,卑者位卑,不得不敛欲忍恶,发作不得,无权无势,恶必为所抑。”凄芳听了道:“还自比为政治家了,怪不得律磊和我说过,说野森见善不扬,见恶不许,我每与他在一起,必要战战兢兢。见善认为本应如此,不以为然;见恶则视若仇敌,丁点不许。水至清则无鱼,谁没有错误?严于律己,我深为佩服,可终日与他为伍,真让人受不了那种束缚。野森,他说的对不对?”野森笑道:“原则立场上的事马虎不得,这我什么时候都不会让步,但我想我也没他说的那么严重,我只不过是一个开车的,许不许的又能管得了谁呢。”凄芳笑道:“你知道便好,还没真的忘形。”野森笑道:“那哪能呢。”凄芳道:“没出息,学了柔温的话说。”野森笑道:“那哪能呢。”凄芳抽手打了他一下,然后又让他握了,道:“别欺负我啊,我心情才好些。”野森又道:“你哥说的有些话我也赞同,他说过人生就是残酷地奋斗,没有真理和谬误,历史上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真理和正义,都是由后人来评价的。唉,想来也是,有时幸福真是比真理还重要。”凄芳道:“要说我吧,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永远不变的是你自己,战胜你自己,你便将战胜世界。为了信仰或私欲都会令人勇不偷生或悍不惧死,因此不要以为仅有了为国家,为民族而奋斗终身的信念就可以战胜一切邪恶的势力,有了不怕死的精神就可以所向无敌。还要客观,讲实际,不急躁冒进,不孤注一掷,更不做无畏的牺牲。消灭,分化,减弱敌人的势力,创造,聚集,加强革命的力量,由弱小到强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仅思想上需要如此,现实的实力上也需要如此,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野森喜道:“我早说你是个知己,果真没白得了你,凄芳。”凄芳淡淡道:“得意什么,还不是可怜你,只认得一门子死理,不知道变通。野森,你这其实是不虚心,一个不虚心的人再也难以学到什么真正的东西,他只有原地踏步,但不久就会走下坡路。”野森道:“我只知要诚实,即使因为诚实而被人利用,受到欺骗,可我还要待人诚实,诚实才会使人得到任何幸福。”凄芳道:“你们男人总是大道理,我们就是理解不了。”两个人闷了阵。
      野森还是先开了口,道:“人人大凡也明白自以为是难成大事,可每每事到临头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表现欲,有时却因周围人不如自己而产生居高临下之心,或是大庭广众下答解了一个难题而沾沾自喜,或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某种权威而虚张声势,这都是因为自己操守不纯正,心智不成熟,知识不广厚,性情不凝重,还是中庸之道来的好。中庸之道不是平常无奇,无过无功,其实指为人处世之言行适度,看透名利,生死,情欲。中庸之道不是统一的律例,严谨的法则,而是可变通的模糊的生存意趣。中国的思想家,不是以科学的手段,用理论,用规章来认识世界,而一直是以自己的身心魂魄去感悟宇宙,他们一直寻求的是与自然相通,与万物融合的那种神奇美妙的境界,虽然西方人看了模糊难辩,而我们自己却觉得真切实在,有时我的固执也参杂了一些传统的东西的。”凄芳听了笑道:“果是玄妙,说不过人便说得人不懂,可真有你的。”野森笑道:“人和人之间,还得靠心灵去感知的。”凄芳道:“那是指爱情。理智,仍需要逻辑。”野森道:“我没有,我只有疯狂。”凄芳讥笑道:“呦,自诩为天才人物了!”野森道:“我没,只我想人类少不了天才人物的。天才人物的需要必然要超越普通人,因此双方都不能忍受对方,矛盾就此产生。天才去适应普通是可悲的,普通去达到天才,这又是不可能的。结果只有一个,要么天才征服普通,要么普通扼杀天才,别无其它。超越社会历史条件去发挥天才风华,只能在艺术思想领域,而不能在政治上,因为艺术思想仅有个体便足够了,但政治却是所有人的事。艺术的成功需要你相信自己,政治的成功还需要别人来相信你。艺术可以任意挥洒,政治却需要更多的忍耐和节制。”凄芳笑道:“还是说你自己吧,野森,我还是想听你自己的。”
      野森拉凄芳的手看了看,道:“我有些累了,凄芳。”凄芳笑道:“疯子吗,坚持一下不什么都有了。”野森定定地望了凄芳片刻 ,轻声道:“凄芳,理智,成熟的心灵有时也会发生错乱,因为到了他的惊心动魄处,到了他潜隐的人性中的热点,但这并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可羞的,也没有什么可耻的。虚荣心与自豪感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虚荣是自己没有却装着有,自豪是相信自己伟大,才智超群,卓绝不凡,有时可能有偏差而流于狂傲,但它仍然不是虚荣心。或许,我只能永远一个人拥有我孤独的灵魂徘徊在人生的旅途上,没有幸福,没有爱情,也得不到理解。我知道,极端的冷酷和温柔混合在我的身心深处,只有高度温润和安静的女儿心才能满足我,帮助我,给我以女性的慰藉。凄芳,一切伟大人物没有一个不曾让人称为是疯子的,伟大的心灵在常人看来都是癫狂的,失去理性的,其实这只不过反过来说明他们是愚钝的,麻木不仁的。天才从不向世俗的规矩屈服,从不去理会庸人那哀嫉的低鸣,从不顺从不符合自己思想和感觉的事物。天才们,顶天立地,为常人所不及,他们的痛苦也便在此——为世所不容。更可悲的是没有与他们心智相当的人来安慰他们有时更脆弱的心灵,他们的思想没有诉说的对象,他们的比常人多得多的忧郁和疑惑没有人能够解答。天才都是痛苦的!痛苦造就了世世代代的天才人物。狂傲不等于伟大,但伟大必将产生于狂傲!你可能说我是个妄想狂,这我无法反对,但我仍要告诉你,我宁为不能实现理想的狂人,亦不做庸庸碌碌的废物!”
      凄芳望到野森眸子里闪射着骇人的寒光,一时间不知是怕还是爱,或许都有。若说爱是清晰可辨的,可怕什么呢?怕这是真的疯狂 ?

五十四[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