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调戏人还说别人小气,简直是个没王法。”柔温道:“以前又不是没给过,今天怎么变了人似的?”凄芳听了道:“柔温,禾禾现在是女老板了,就求这个样的,你怎么还和她闹。”彩云一旁笑道:“林大公子呢,怎么也不出来管管?”林之平一旁坐了笑道:“若管我反亏了,再拿什么去说她,她和别人总这样,我不也得自由吗。彩云,你怎么也糊涂了,所有人里,你是最该明白的。”彩云又气又恨,转开脸,不去理他。
这边的冰清又盯上了夏雪涛。夏雪涛被逼不过,抚腕轻叹道:“万仙终已去,俗人再无缘。神州飘渺地,何处是长安!”逐也得了首诗来。诗曰:
自嘲
少男慷慨好华年,一曲读罢万物烦。
不怨己不如李杜,却恨长安逝千年。
彩芳见了奇道:“咦,今个儿你怎么也谦虚了?”夏雪涛气道:“想人家那些好诗,我几时能得一首,骄傲什么?不骄傲还写不出呢。”彩芳叹道:“终于招人爱了,我的乖涛儿呀。”旁边众人听了皆笑。冰清也叫了几声乖涛儿,直到夏雪涛无奈之余应了一声,她才觉公平了些。
野森早得了首,只诗名还没想好,正苦想着。凄芳近旁道:“你有就快写了来,就要上桌子了。”野森听了不再犹豫,到了案边写了一首诗来,诗曰:
诗者不知诗去处,惟将自然常挂怀。
不以工整求神妙,而任天河蜿蜒来。
凄芳见了笑道:“却也好,诗名就题‘诗者二字,我看似俗实雅。”野森道:“笨牛,笨牛,这再贴切不过,我还乱想,真蠢的紧。”
玉洁,柔温,林之平,禾禾,程慧,徐美贞,凄芳,小叶子一桌。彩云,彩芳,冰清,云龙,夏雪涛,泛光华,野森,东方夜寒,韶醒一桌。玉洁见小意没找到地儿,便在自己和柔温之间腾了个地方出来,让小意坐了,自她有了身孕,就喜欢小男孩,小女孩。玉洁现今已略显了怀,她也不束缚自己,总是穿些宽敞的衣服,只外裤不行,她又不穿旁人的,去做的几条还没拿回来,今儿家下只好穿了个长裙。
因徐美贞头遭来,又不熟,玉洁先可他让菜,问道:“听程慧说起过你,是不是挺累的?”徐美贞道:“程慧都受得了,我怕什么呢。工厂再累,总比种地有前途。我们农村孩子,能读上这个书,十个里有九个是靠苦读来的。论聪明或许我们比人家差些,吃苦我们却不怕,只是在大城市,人的观念,生活习惯和我们不同。比如早起早睡,就得改,打小习惯早晨四,五点起床,现在却不行,总有人有事让你早睡不得,再就是人际关系,不容易弄明白。”玉洁笑道:“社会得慢慢变,总不会和你在学校想的一样,遇上什么事也不用太想不开。”徐美贞笑道:“要想不开,早没法活了,只别总是人欺负人,有些个人,专门欺负老实人,说什么这时代不欺负老实人有罪,可遇上比他硬的,简直连狗都不如,不过他们也活的够累的。”程慧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些人都是贱皮子,他这么活着才舒服,再者,他还可以用压制旁人来解脱吗,一层一层的,只是工人苦更多。”
林之平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便到彩云这桌,问谁和他换换座。夏雪涛正被冰清,彩芳一个灌了一杯啤酒下去,便借机逃了。林之平坐了便对彩云道:“看来这桌子你坐了正位儿了,这是什么意思?”彩云道:“玉洁妈妈让我替她招呼些,你眼瘸呀,看不到是怎么着?”大家听了皆笑个不止,都道:“彩云也会骂人了,真不容易听到,我们都借林之平的光,别让他走,多坐一会儿,听听彩云都是怎么骂人的,平日不露的出口便不凡。”完了又自去笑闹自己的。林之平不恼,笑道:“既是个代主人,我这客到了,怎么也不敬一杯?”彩云便让彩芳给林之平倒酒。林之平喝了,吃了一圈菜,又道:“彩云,你总得亲手敬一杯我才心安,有时一番美意,情谊什么的,旁人怎么代替得来。”此时林之平又换了位儿,早挨着彩云坐了,见其他人也没注意,就小声说了这话来。
彩云无奈,给倒了一杯,道:“以后你再少跟我缠磨,你要是真有良心,懂得,就实实在在娶一个家去,那时你学着柔温和我们闹些,或许还能理你,现在你吃着嘴里的,望着盆里的,心里又不知想着几个,下流死了,谁希的理你。”林之平道:“彩云,你不懂我的。”彩云奇道:“我有什么不知道你的,要么就是凄芳不和我说。”林之平冷冷地一笑道:“我是历史遗留问题,向来国家间有了这类问题,常常束之高阁的,只我是没人理,没人爱的。”彩云道:“有凄芳,有禾禾,现在还有小叶子,你们家姐姐妹妹愈来愈多了,你怎么没人理,没人爱了?”林之平道:“哥哥疼爱妹妹,这很正常,可妹妹怎么来疼爱哥哥?只你一个合适些的,却还不知疼我,我再找谁去。”彩云冷笑道:“都是你自己作的,怪不得旁人,我们这些人处了这么久,都能顶半个亲人了,我再喜欢,也压不过公平两个字去。”林之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彩云道:“什么意思你自个清楚,凭空成了个百万富翁,旁人羡慕,我却感到害怕。”林之平低头道:“彩云,唉,我知你是个难得的,我也不求你嫁我,也不求你和我上床。”彩云听了脸红了,斥道:“你悄声些,想死呀。”林之平接着道:“只隔阵儿能见你一回,我就满足,其实我也想过了,若这样,或许能和你和睦相处一辈子,其它的,只怕我们之间没有好了局。”彩云道:“你总是聪明的人,知道便好。”林之平沉默了会儿,道:“彩云,我们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彩云看了他一眼,道:“你平日大概不会这样罗嗦吧。”林之平苦笑笑,便不再言语了。
小叶子和小意一级,两个女孩隔桌说话。小意和小叶子道:“你们学校那个校长我见过,来过我们学校,他和我们校长是同学,挺慈祥的一个。”小叶子道:“嗯,我们校长是挺好的,还给我们代过课呢,他什么都能教,数学,语文,历史,外语,政治,我们最服他,他还从不训人,从不发火,我们谁也不怕他。”小意听了道:“我们校长可厉害了,爱训人,老师,学生他都训,什么都管。”小叶子道:“我也不都明白,我们老师说我们校长有才,只是好抗上,要不还能当更大的校长呢。”小意道:“怎么抗上?”小叶子道:“就是越是领导,若错了,他越不服。”小意听了道:“噢,那他还不有得苦吃。”小叶子道:“可不,我们都挺心疼的呢,只听说上面有人给他小鞋穿,我们只心疼,也没办法。哎,将来我要能当大官就好了,一定给他多长几级工资,分一套好房子住。”玉洁一旁听了心道:“这些孩子也懂得这些事,长大了定是比我们这代人通晓事故的,不过,这是好还是坏呢?”
凄芳跟程慧,柔温夸小叶子道:“小叶子比我还有主意的,能吃苦,懂事这点上,我都不如的。”小叶子听人夸她,不好意思,低了头扯凄芳的衣襟,凄芳便不再说。
云龙见彩芳,冰清总欺负夏雪涛,今天连人都挤兑走了,便和两个人道:“今天夏雪涛若是冲你们来,你们拿他开心也成,他是冲泛光华他们几个来的,就是客人,你们这样,是失了礼貌的。”冰清横了眼道:“彩芳早跟我说过啦,他在学校谁也瞧不起,这样的人,你不先压服住了,让他走到你头里,你一辈子还想翻身呀。”云龙道:“这又是谬论,夏雪涛固是骄傲,可他也是最讲理的一个,从不用歪理缠人,再说你又不准备把他弄到自己家里,谁头里走又能怎样。”冰清道:“呦,臭云龙,你也来怪话了,彩芳还没弄死你呀,还占起我的便宜来了。”云龙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只闹是闹,也得有个分寸,别伤了人家的心才好。”冰清道:“不行,不弄他些,我心里痒的慌。”彩芳听了道:“哎呀,你们怎么还打起来了,姐夫和小姨子一样的人了。”泛光华,东方夜寒,韶醒几个听了便笑。夜寒道:“彩芳,说这话你也不怕羞啊,我们听了都快坐不住了。”云龙也窘,可又没法,便给彩芳使眼色,彩芳见了也不在意,和夜寒几个道:“假模假式的干吗?我和云龙就是一对吗,好了,坏了的,都不能憋在心里,我又不会学东方夜寒或是小和尚什么的坐禅内化了去,还不得就往外面发泄吗,你们呀,其实也不用弄那些个,想哭就哭一场,想笑就笑一场,大喊大叫地一通,什么烦恼事都没了,再往云龙怀里那么一偎,小觉那么一睡,哎呀,可真是美死我了。”
几个人听了更笑,谁也不知怎么再说人家。冰清听了道:“彩芳,你别说了,我心里都麻酥酥的了,再说,我可要抢你的云龙了。”彩芳听了笑道:“你抢吧,我才不怕呢。”冰清果是个闹事的,便要往云龙怀里坐,云龙吓得忙抵挡。冰清气道:“别装纯洁了,你们的故事,彩芳全跟我说了,你暖她的法,给我一半就行。”云龙道:“你饶我吧,冰清,我多看其它女孩一眼,就是件弥天大罪,你这样,真是要杀头的。”彩芳不知怎么,倩笑了道:“你暖她吧,今个儿我不怪你。”韶醒听了道:“今个儿怎么让了?”彩芳道:“等她弄上瘾了,我才弄走云龙,让她难受去吧。”泛光华笑道:“原来坏在这了。”
冰清听了彩芳这话,在云龙身上打了好几下,道:“好,肯定是你坏的。”云龙道:“怎么我坏?”冰清道:“彩芳先前也不这样啊,这阵子又远我,还不都是你调弄的。”云龙听了道:“你们随便吧,我不管。”彩芳上来笑着打冰清,道:“你干吗打我的云龙。”两个女孩子扭成了一团,还是彩云给拉开了。她气道:“总这样,什么时候能长大。”
野森见桌上乱,早到一旁去了,心里还想着刚才写诗的事,过去将大家写的诗又看了一遍,想了会儿心事,又得了首长些的来,全是些狂语傲句,诗曰:
三人行
男儿有所思,清风碧海巅。太白仙踪犹
未至,吾自悠然补苍天。我呼李白酒中仙,
李白唤吾书中禅。仙禅自古为一体,酒醉书
痴共一眠。酒醉不得参国事,书痴不为世人
怜。执手相对共叹息,惟恨美事古难全。
向前云中观,汨罗江上长啸歌,三闾大夫
踏波来。万丈雄心烈火焰,洞穿地狱十八台,
青莲心灿滴沥血,精魂一片日边来。把酒问
天歌豪迈,金银照耀知我怀。泰山峰巅唱落
日,幕天席地说天才。吾恨今朝无屈子,屈
悲楚无我才。叹今朝,仁义勿知礼勿举,
国家兴亡人不言。真英者,皆说今人不敢语,
尽叙前人不能言。呜呼哉,天迸地裂兮日月
衰,诗仙李白方知我,诗神我哉知李白。千
宵万载兮共魂魄,宇宙荡尽复谁来。
彩芳过来见了,也读不大懂,斥道:“你看把你们狂的,李白哥哥都成了你们的下酒菜了。”野森嘴张了张,也说不出什么来,挥笔又写道:
天仪华彩空挥洒,混沌小儿勿懂诗。
恰如盲人寻灯盏,便到眼前也不知。
彩芳这回懂了,却也不气,道:“就算你写的好,可写的大家都不懂,好与坏有什么分别?”见野森也不吭声,劝道:“可怜见的,一天总这么神经兮兮的,还是桌上乐去吧。”不由分说,硬拉了回来。韶醒几个见了,道:“还是彩芳仙子向着他,我们这样她大致是不会理的。”彩芳道:“你们和他争什么?他总一个人,我不呵护些,他不更孤独了吗。”大家皆笑。
下了桌,彩芳说去公园看花吧,大多开起来了。林之平,禾禾有事,自去了。云龙,夏雪涛,小意说要回去看书,也去不得,众人里又散了些,只冰清,凄芳,小叶子,野森,彩云,泛光华,东方夜寒几个应和了她。韶醒非和程慧,徐美贞一同走了,说不去公园了。
公园里繁花锦蔟,却也热闹。凄芳,小叶子,彩云,并泛光华,东方夜寒前了走,彩芳,冰清拉了手一同走了看,野森跟在她们后面,默然无语的。
公园里乱走,一时到了一片杂树林间,远远望见一座八角亭。凄芳她们略看看,没什么奇异之处,便又走了。彩芳见野森拉了挺远,便和冰清坐了等,张目四望,见亭蓬四周却是几幅残缺不全的图画,是三国里的场景。人物马匹一律的大肚小腿,工笔重彩里不常见的风格。彩芳在这上比冰清知的略多,给她讲解道:“看到了吗?第一幅是桃园三结义。第二幅是虎牢关三英战吕布,当中那个让三个人围着打的,就是那个世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吕奉先。第三幅是关云长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这个是三顾茅庐,还有这个是长坂坡子龙护主,那个是赤壁之战,曹操横戟赋诗,嗯,也可能是槊。这个是七擒孟获,最后这幅是五丈原诸葛殒命”冰清听了赞道:“你也真行,彩芳,成个说书先生了。”彩芳见得了人夸,自是得意,冲跟上来的野森道:“你不就能吗,现今在这破亭子里,你若得了首诗来,我才服你。怎么样?考住了吧!”说了便咯咯地笑,拉了冰清又走。
野森周遭看了看,真是一幅破败不堪的景致,虽如此,心动处仍得了首诗来,诗曰:
诗神行吟
断壁颓垣皆神品,残图半卷亦含情。
但得清风傲骨在,何物不入我诗来。
诗毕,心中舒畅了许多,但觉心下不再忧伤颓唐,迈大步直追众人去了。
四十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