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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中考试完了,彩芳班的一帮要好的仍聚着没走,说着夏雪涛向刊物投稿被打回来的事。
      夏雪涛不服不忿地正在那和大家争,任蓓拍手笑道:“太好了,老天有眼呀!可算碰了回壁,要不就更不知天高地厚了。”傅蕾却帮着夏雪涛道:“我看写的挺好的,反正我是写不出来的。”彩芳嚷道:“怪话大王,你也别伤心,拿出来给大家读读,就当是在我们班发表了,要是大家评着好呢,班费里拿出个三块五块地给你,算是稿费,要是不好,咱们再帮你改改。”大家听了此话,都说好。曲冠南也说:“夏雪涛,你就拿出来,写了那么多,怎么能就没一首好的,就是不好,谁也不会笑话你。
      夏雪涛听了,说先朗诵一首诗,叫《我们的理想》。
      我们的理想,博大而宽广
      她不是剥削者光怪陆离的安享
      也不是清教徒神光逸合的天堂
      既不在千曲百折里磨灭
      更不在非分的妄想中彷徨
      我们的理想,勇敢而顽强
      正义是她固有的灵魂
      真理是她天生的翅膀
      洋洋的金钱我们不思
      赫赫的特权我们不想
      为了人民
      我们不惜流血百步,战死沙场
      我们的理想,绝不是幻想
      我们曾经幻想,曾经迷茫
      也曾痛苦,也曾忧伤
      那是我们太注重自己
      悠扬漫步在自我的海洋
      今天,我们不再幻想
      也不忧伤
      仁爱之火燃烧在我们的胸膛
      大众之光照亮了我们前行的方向
      世上并不只有哲人才富足
      也不是只有诗人才高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
      都有属于自己浪漫的泪光
      我们的理想,是政治的解放
      我们开始奋起,在向困苦进军
      我们开始酝酿,要向罪恶冲撞
      总有一天
      新的生命之光将会出现在东方
      不论我们的理想能不能实现
      不论我们是否为此而献出生命
      我们既不退缩,也不躲藏
      我们更不投降
      我们的心永远平静,安详
      我们的知识永远深厚,阔广
      我们的品格永远高尚,明亮
      噢,我们的理想
      永远闪耀着崇高和谐的光芒!
      一曲终了,满座皆静,不仅仅是夏雪涛眼中闪耀着神奇的光。
      半天,叶清淑轻声道:“挺好的,可是我们怎么能成伟大的人呢?”夏雪涛听了此语,心下感愤,正在兴头上,朗声道:“我们青年,固然有许多弱点,但面对先哲伟人,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们的时代,是飞跃的时代,是不惧前贤,但畏后生的时代。我们缺少智慧,经验和生活的磨难,可这都算不了什么,只要不懈地努力奋斗,我们的理想终会实现,什么样的丰功伟绩都会在我们的手中创造。我们要尊重先烈英雄,但我们要知道,尊重历史上的伟人们的表现不是记住他们的名字,而是参悟他们的思想,不是缅怀他们的胜利,而是借鉴他们的失败。我们要正视现实的黑暗,但我们也要明白,幸福鸟不会自己飞来,自由之神也不会给奴才以祝愿。洁身自好是不行的,世外桃源本身就是一种停滞和灾难。惟有血的战斗才能洗去我们的耻辱,只有韧的搏击才能打烂政治的独断。我们也要向往未来,但付与的不是虚幻的空想白日梦,而是切实的计划,系统的思想,炽热的激情和崇高的信仰。我们审视过去,展望未来,面对多变的时代,我们的信条是:永不休战!”
      这次连彩芳也搭不上话了,再说混话可真是有失检点了。后来任蓓吃吃笑了道:“什么都有了,‘浪漫的泪光,连爱情也写进去了,是不是,夏雪涛?”说到爱情,大家都不好意思出声了,只有夏雪涛仍很激动的。傅蕾见他象是还有要说,便道:“你今天就说够吧,别憋着了,你要真能说明白了这个,我才真的服你。”
      夏雪涛沉吟了片刻,象是自言自语地道:“爱情,她让人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说不出话,乐不出声。”大家都笑,去看彩芳。彩芳却把食指压在唇上,道:“先别笑,先听他发神经。”夏雪涛象是梦游般地道:“有时让你感觉迟钝,语无伦次,有时又让你诗兴大发,妙语连篇,让你时时无知无觉,麻木不仁地傻笑,又让你在辉煌的巅峰痛哭。还有那幸福,快乐,忧虑,不满的莫名其妙的随意转换带来的精疲力竭,暴涨的撒娇之情无处发泄溢出的恨恨不平和火烧火燎。对热吻的渴望和胆怯而产生的神秘幻觉,亲也不是,咬也不是,爱也不是,怨也不是的无所适从下的乱蹦乱跳和手舞足蹈。”彩芳心里奇道:“这可真是说我呢,这个怪话大王还真不简单呢!平日里倒小看了他。”不禁多望了夏雪涛几眼。夏雪涛挥起双臂,仰天呼道:“啊,那款款端庄的步履,那温柔安详的眼睛,那一次次战栗下的回忆,那回忆中宠辱皆忘的笑语,一次次神秘激情的领悟,还有那领悟下千曲百折的契机啊,每当我匍匐在爱情的脚下,崇高感便伴着热泪流下,我高唱着爱的礼赞,甚至抛去善意的虚假,这至善至美的精灵,迫我洗去渺小的不平!”
      女孩们,男孩们真有些感动了,七嘴八舌的赞了一番。任蓓问夏雪涛什么是渺小的不平,夏雪涛看了她一眼,高傲地不理不睬。任蓓笑道:“大家才夸几句就骄傲起来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洗去渺小的不平。”大家听了都笑。关于“渺小的不平”,大家都猜了几样,夏雪涛都摇头。彩芳却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难解的,渺小的不平,还能是什么,嫉妒呗!”夏雪涛这才不言声。
      大家拍手笑道:“原来是嫉妒呀,大家猜猜是嫉妒谁呀?”任蓓道:“还能是谁?他爱的女孩的爱人呗。”傅蕾笑差了气儿:“这也算回答,你们这回可都疯癫了,下回谁也没资格再笑人家夏雪涛了。”叶清淑道:“小声点,别让老教条听了去,否则就都有好果子吃了,最少也是一顿好训。”夏雪涛情感正浓,斗志正旺,哼了声道:“他有什么权利和资格对我们指手划脚,我们十九岁思想的问题和品尝到的柔情蜜意是他们一辈子也不明白,也领略不到的,他们是文明社会中的蒙昧人,才智贫乏,品好无聊,才不配来教导我们呢。我心目中崇拜的偶像绝不是他们。我热爱的人,我要看他是否具有前无古人的思想和创举,是否能把人类的生活推向一个新的高峰,是否具有伟大的意志力和征服力,是否会使许多人为他的言行所激励而勇往直前,他是否忠贞爱情,尊重友谊”忽地不说了,落落寡欢的样又让大家笑了一回。
      因说好,大家又逼着他再来一首,夏雪涛也不客气,仰脖唱道:
      一代人已逝,二代随时朽。
      三代为世误,无奈少才谋。
      仁义礼智信,四代立当头。
      与我争锋者,仍出吾辈中。
      听了这首,大家有说好的,有说不好的。彩芳笑道:“怪不得让人家退回来了,这样浅显的东西哪象是诗,象是喊口号。”曲冠南道:“我看这首诗好,挺有气势。”任蓓道:“什么是仁义礼智信?你给解释解释,也好让我们知道你的诗意呀。”夏雪涛昂然道:“仁,仁德者也;义,明大义;礼,讲礼仪;智,广智谋;信,与人不失信。仁德者,品德高尚,洁身自好也。明大义,即深明世理,为大事不惜屈体,不讲小节,不拘虚理。,讲礼仪仍言语优雅,衣冠整齐,步履款正,坐卧有序,风采也翩翩,卓然群中立。广智谋是多求知,多思考,深沉厚重。”
      彩芳叹道:“还一套一套地呢,象唱歌似的,可真是屈了材料。”于是女孩们大骂这刊物编辑的不公和短见,象哄小弟弟似的劝夏雪涛别伤心。
      不劝还好,别人这么一同情,夏雪涛还真来了泪了,呜呜咽咽地还哭起来了,提笔又写了一首诗。
      天愤
      一掬热望晓天外,男儿有泪不轻流。
      惟怜当世和氏璧,琢玉馆中无人收。
      女孩们看了又笑起来,齐道:“真是屈了这么个好孩儿了!”夏雪涛越想自己越有理,不禁接着叹道:
      多少寒夜清泪伴,多少灯火对愁眠。但
      而今,遥遥隐入伤人殿,悠悠浸透没玉宫。
      请问清明今何在?慈祥老面为谁容!
      接下来便哭个没完,女孩儿们又哄又捧地也止不住他的悲声,最后彩芳心烦难耐,嗔喝道:“夏雪涛,大家知道你委屈了还不行吗!你还逮着了,非得找个女孩儿来说爱你才住声呀,还诗人呢!诗人都象你这小老样呀?受了点委屈就扯个嗓子嚎个没完,你还是不是男子汉!”夏雪涛不再哭了,可仍梗梗着脖子。
      男孩们见今天夏雪涛得了女孩们的宠爱,除了曲冠南素来稳重,其它几个都有些不是滋味。女孩们可不管这些,今天可得了乐了,于是你推一下,我拧一把,把夏雪涛又折磨了阵儿,最后玩够了,笑好了,才高高兴兴地结伴回家了。
      彩芳回家自是大肆渲染了一通,家里几个人都笑:“有这么好的人,有时间请家里来让我们见见。”彩芳道:“再好还能比我的云龙好呀!”她本是无意,欧阳国难和宝宝却注了意,私下问彩云怎么回事,彩云见瞒不住了,便说彩芳可能是和云龙好上了,她只隐去了两个人接吻的那一段。
      宝宝如梦方醒,捶打欧阳国难道:“都怪你老没正形,当着孩子也动手动脚的,现在好了吧,你的宝贝女儿都学到手了,你说怎么办?”欧阳国难道:“小孩子今个儿好明个儿坏的,当个什么真?”他却不信,“也没见几回面,哪有那么快的,再说男孩子,女孩子在一块,不一定就是谈恋爱,你若说错了她还不闹死你。”
      宝宝去问彩芳,彩芳大眼睛一翻,矢口否认道:“没地事!”宝宝吃了个小瘪,也没办法,气苦之余自去找碴拿丈夫出气。
      因约好的,孙凯,张猛,云龙结伴来到万光余家。万光余非常高兴地把他们迎进屋里,将一个正在织毛衣的中年妇女介绍给他们,这是他的母亲。妇人面无笑容地站起来客气地让三个人坐下,出去烧水沏茶给他们喝。
      云龙四顾打量。房子共两间,他们坐的这间除了床,衣柜和一套木箱外,就是一张大桌子,桌子靠墙的尽头放着一个电视机。墙上空空如野,只在门上有一个大挂历。
      张猛毫不拘束地坐下,跷起二郎腿,道:“万光余,听说你有几套好邮票,我们来欣赏观摩,怎么样?拿出来让朋友们开开眼,解解馋。”万光余道:“不行, 我总共只有九百多张,四本还不满呢。”虽然这么说,他还是翻出了四个集邮本,四个人翻看起来。
      万光余的母亲端进三碗茶,她后面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这少年细长的身材,相貌与万光余有几分相似,穿一身蓝白混杂的牛仔服,头发大蓬卷起,不灵活的眼珠儿向云龙他们转了转,嘴里不停地嘟哝着什么。
      那妇人放下盛茶杯的盘子后,向裤兜儿里摸索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拿出一小叠钱,放在床上。那少年的手极为利落地抓过钱,飞快地点着,可马上那半枯半黄的面表上就露出无限的不屑之色,一只手攥着钱的一头,在另一只手上啪啪地打道:“就这几个臭钱。”“四块五还少吗,你成天就知道要钱。你上班才半年,花的比挣的还多。”那母亲无奈地说。那少年听了瞪眼道:“得了,得了,谁家象咱家这么穷酸,不给拉倒,少说废话。”
      万光余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苦笑,不好意思地看看三个同学,伸手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道:“这是两块九,给你吧。”他心里只想让弟弟快走。
      那少年横了万光余一眼,不客气地接过钱,脸上毫无满足感激之色,边向外走边自语着道:“四块五加上二块九是多少呢?二加四等于六,九,五,六到底是多少钱呢?”于是把钱放在一块,停下脚步数起来。
      张猛沉声道:“一共是七块四。”“七块四,还不够玩半天电子小人儿呢。”这少年说着把头似乎很潇洒地一甩,走了。
      万光余的母亲看着云龙,孙凯,张猛,困惑地苦笑道:“没办法呀!现在谁家的孩子都这样,老子挣三百抽小红梅,儿子开一百抽大红梅。唉,再过些年,大了就懂事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默默无语,早失了原先的兴致,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走了,万光余一声不响地送出来。走了很远,他们还看到万光余默默地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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