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十八岁生日的夜晚,休·雷诺德吻了他。
一直以来笼罩在伊斯米尔世界中的那层薄纱被扯掉了。全新的景象蜂蛹着挤进他的视野。茂盛交叠的鲜绿枝叶在风中舞动。阳光坠入花园,在白墙上留下花纹。休躺在花丛中。伊斯米尔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存在。
他将了解这只虫,比意识更深入。不会再止步于脑海,更永久的栖居在身体里。
休闻起来像海。闪着金色波光的海。他很小的时候,俯身在柔软细密的沙滩上翻找漂亮的贝壳,在岩礁石缝里探寻海星,观赏成群的海鱼在水浪里穿梭游动。
他品尝着咸味,目光落向雌虫的胸膛。那里缓缓地起伏收合,填塞着每日新鲜涌动出的生命热度。
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他们关系的另一种可能。他教导、关怀、训斥。他严厉、温柔、愤怒。他牵着他的手,在这纷繁浩瀚的文明中穿行。他教他了解规则,又教他如何利用。他是永远坚实可靠的后盾。当他苦恼疑惑时,为他指明出路;当他惶恐不安时,为他扫去忧愁。
他在伊斯米尔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是独一无二的休雷诺德。和身份无关。和性别无关。
——但……为什么不?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整只虫都在为这个新念头战栗不已。
厚重的石墙外,雷声震颤,风雨飘摇。金丝床帐晃动的卧室内,雾气缭绕,温暖潮湿。休沉沉睡去。鼾声低沉,这是没有噩梦纠缠的雷雨夜。被酒精浸泡的神经兴奋得无处安放。他盯着休安然的睡脸,满脑子都是触手可及的美好未来。
休有着好看而挺直的鼻子。嘴唇抿直时带着点严肃的气质。但同时那饱满的唇瓣也充满肉|欲。欲|望从深处流露出来,夹带着一丝冷酷之感。嘴和鼻子摆在一起时,奇特的效果产生了。一种禁欲的性感,一种贞洁的诱惑。
他浑身燥热,情|欲在血管内轰然而过。休和其他雄虫缠绵亲吻的画面碎裂。重新凝聚起的景象里,压覆着那具精实强壮躯体的雄虫,是他——伊斯米尔·科拉莫斯。
天快亮的时候,伊斯米尔短暂地睡了一会。然后他被某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惊醒。菲利特。
帝王掌控帝国。他们拥有一切。他们理智冷酷,永远正确。他们可以舍弃所有。
伊斯米尔不想舍弃休。这么多年来,在这冰冷寂寥、黑暗残酷的皇宫,休是他仅有的。
在彻底的改变之前,他选择隐藏和等待。那个慢慢显现、慢慢扩大,巨大而模糊的肥皂泡变得透亮而明晰。他不会让它消失。
他只有十八岁。他的刻意回避和突然冷落不需要理由。几次试图谈心无果后,休坦然地接受剑术课程的取消,和贴身服侍职责的临时替代。
06
内廷总管秘密传唤休过后的第二天,菲利特出现在伊斯米尔的射击课上。这只雌虫用谈论政事的口气谈论他的初夜。伊斯米尔垂下眼帘,感觉滑腻冰凉的蛇在他胃里窜动。
“我可以选我喜欢的雌虫吗?”伊斯米尔在沉默中突兀地开口。
一声枪响之后,奔跑的鹿影哀鸣着卧倒,压垮了河边丛生的灌木。
“……您有这样的对象?”
菲利特的眼神让他僵硬地摇了摇头。
“陛下,您好像不太明白这件事。”
“他们是帮助您健康度过青春期的器物。喜欢、迷恋十分危险,且不必要。”
爱是疯狂与毁灭。
伊斯米尔躺在训练室的地板上,凝视着一只织网的蜘蛛。这里空荡荡的,满是堆积的尘土。瑞德哈特进入了盛夏。很久没有下雨了。树根深深扎进干燥的地面,根茎如剃刀一样切割扩散。藤曼上的葡萄干瘪松软。无休止的蝉鸣尖利烦躁。
交付真心是愚蠢的。激情是堂皇的借口。你被席卷。别无选择。它们占据你,支配你。你会疯狂,然后毁灭。你要警醒。在软弱处日夜巡逻,不张望,不嗅闻,不做梦。然后你会得到力量。你会强大。
费伊疯了。仆从们都这样说。那只曾经温文尔雅的雌虫垂散着长发,赤着脚在午夜空无一虫的大厅里起舞。他像只幽灵在偌大的宫殿里穿梭。面部狰狞扭曲。尖叫咒骂与凄厉的哭喊穿过屋顶,震颤着枯枝。
那如神祗一样冷酷无情亲王殿下亦变成了一只野兽。他们在流动的光影间厮打纠缠。木板在抖动。灰尘簌簌落下,呛进伊斯米尔的鼻腔肺管。
他们也曾相爱。伊斯米尔亲眼见过。但他们最终彼此憎恨。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永远被困。
他呢?他能否直视休直率坦诚的目光,让光像圆锯一样穿过身体,让阴影无所遁形。那安全的、困倦的休憩之处,是否还可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而他可蜷缩在轻轻晃动的小船内,无所畏惧地安然睡去。
伊斯米尔隐没在角落里,观察着他的阿加雷斯,臆想着那只雌虫会有的未来。
雄虫们都喜欢他,想和他玩乐。他激情迸发,又柔情似海。平淡无奇的家庭生活不适合休。虽然他为自己做早饭、叠衣服时做得很好。但最终支配那只雌虫的是动物性的冲动和最热烈的刺激。他属于广阔的草原。
休看着他时,眼里没有那些
第 207 章 番外2:伊斯米尔&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