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看破红尘
——见一面吗?
清彦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他拜托三日月和樱姬他们聊一下,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后,就享受起了今天的病号餐。
相比于真正的病号,清彦能够吃的东西明显多了起来,虽然他的身体不适宜浓油赤酱这类菜品,但在清彦本人的强烈要求下,就连药研都不得不屈服。
没办法,清彦他“恃宠而骄”,不做红烧排骨他就不吃饭了。
不过在菜品的样式上付丧神退步了,那分量上,清彦也就不得不听他们的安排,就像摆在面前的那碟子糖醋里脊,在香味诱人的同时,偌大的碟子里面只摆放着三四根里脊肉。
清彦:这就是法式摆盘吗?我要举报了。
他夹起一块里脊肉放在米饭上,略往里面摁摁,用米饭沾去了那过多的酱汁;再重新夹起送入嘴里,一口全部吃掉。
“唔……”
清彦的眉头浅浅的皱起来。
三日月宗近投去了关切的眼神,连筷子都放了下来。
“今天的饭菜,依旧不是烛台切的手艺啊。”
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清彦带着点失望说,“连着好几天都是别人在做了,烛台切难道是不小心被菜刀伤了手,所以没有办法做菜了吗?”
“您的味觉之灵敏,实在是让人感叹。”
不是饭菜出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三日月慢悠悠的说着话,把自己还没吃上一口的饭碗端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对于烛台切来说,是赞赏……“还是折磨了。
他想了想那恨不得住在厨房里,好将最初的味道还原出来的同伴,在心里默默的叹气。
人人都在说找回初心,却只有真正去寻找“初心”的人,知道这是一条多么坎坷崎岖的路,路上的障碍并非来自于他人,而是自己。
烛台切光忠能够成功的找回数百年前的自己吗?
三日月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就连他自己,都在手忙脚乱之后,学会了如何用最短的时间将一身复杂的衣服完整且工整的穿在身上。
当在不依靠他人帮忙就将复杂的头饰戴好的那天出现时,三日月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来——人都是会变的。
不管是自认为不会轻易被环境改变的我,还是其他人,我们全部都一样。
三日月垂下了眼眸——他们早已清楚,唤醒清彦不是几年或是几十年就能成功的事。
那等到清彦大人醒来,他是否还能够接受我们这些变了许多的付丧神?
或许到时候,除了外表没有什么变化外,我们这些刀剑所掩在了皮囊之下的部分,都变成了一些腐朽发烂的存在。到了那时,我们更不敢向清彦大人展露这些真实,生怕对方看见后露出嫌恶的表情,呵斥着让我们离开。
“三日月?”
察觉到付丧神的表情里多了些不对劲,清彦连忙出声叫醒了他。
“抱歉,清彦大人。”
深蓝色的发丝在颊边飘荡,三日月宗近的嘴角浮出一抹内敛的笑,“我只是在想,要是让烛台切知道您今天又是第一口便尝出了这不是他做的,会有多么惊讶。”
这是谎话。
三日月心知肚明,他不过是拉着一个不在现场的同伴当作大旗,遮掩了自己跑神的真相。
“他要是惊讶的话,就把自己做的菜送过来啊。”
清彦无奈,“我是那种会因为饭菜不够美味而生气的人吗?”他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存在,“我可是连黑暗料理都愿意吃一口的人,他就算做得再难吃,也比某些人强吧。”
这个某些人就不点明身份了,防止他们羞愤欲绝。
三日月一时间没憋住笑意,连忙将头偏到另一边去,笑够了后才重新转回来,“也许是不想您感到失望吧。”
害怕您露出疑惑的表情,即使不说出口,烛台切也能脑补出您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烛台切的手艺反倒是退不了呢?
如果是这样的问题,烛台切应该如何回答——光是想想那个尴尬的氛围,就足够让人窒息了。
“你们还是把我想的太严厉了。”
到了饭后甜点的时间,清彦挖着杯中的冰淇淋球,感受着醇厚的奶香与不时吃到的清爽果粒,整个人的身心都是极端的舒爽——就是这个感觉,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什么变成鬼以后就能统治地下世界进而称霸全球,周围人的畏惧与赞誉,哪里比得上这一颗小小的冰淇淋球!
“还记得我们最初相遇时,我吃的那些东西吗?”
清彦的一句话把三日月带回了遥远的过去。
“那种没有滋味的饭菜,我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吃了两年,才把你们这群迷了路的付丧神等到——相比于那些,烛台切现在所做的菜,是连天皇都尝不到的极致美味。”
所以请帮我转告烛台切,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清彦觉得,大概是他身上贴着的标签太多,让烛台切看花了眼,忘记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高标准同时高要求的人。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三日月了然的点头,“只是烛台切他之后会怎么想……”那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到时候他要还是想不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清彦回了付丧神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三日月在一瞬的恍然过后,下意识的给烛台切点起了蜡——但怎么说,当被点蜡的人不是自己时,世界都美好了。
.
当博多把清彦苏醒的消息告诉了樱姬和阎魔爱时,这两个在学生面前保持了百年以上优雅姿态的老师,竟然不小心将手中的茶杯掉了下去。
“老师?”
“您没有事吧?”
学生们围了一圈,他们暂时无法理解“清彦”这个名字对他们老师的影响力。
“没事。”
樱姬在晃了一会儿神后,自顾自的将倒下的茶杯捡起,放在了之前的位置上,她用着梦幻的语气说道:“清彦大人醒过来了啊。”
“你没有听错。”
阎魔爱肯定的点头,“他醒过来了。”
看看周围学生们那说不上成熟的面庞,阎魔爱克制着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没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光是想到为了这份苏醒付出的代价,她心中所翻滚的情绪就复杂了数倍。
她与樱姬,可以说是被清彦和他的付丧神所救。在他们的帮助下,两人走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某种先例和榜样,也算是间接的制定出了一系列的规则,长久的延续了下去。
但偏偏,为了将清彦唤醒,付丧神们选了一条布满了罪恶的路。
付丧神救了她们,她们救了更多的人,所产生的连锁反应,让更多的人活了下去;但他们又让许多无辜的生命逝去,在守护了历史的同时,也包含着他们的私心。
对于付丧神,阎魔爱的心中既有着感激和尊敬,却又夹杂着痛苦和怨恨。
这些情绪无法被干净利落的分成不同的部分,它们只能在日复一日中缠绵得更加紧密,让阎魔爱对待刀剑们的态度,越来越恭敬,同时越来越疏远。
“清彦大人想要和你们见一面。”
博多观察着阎魔爱的表情,发现这人的左手一直搭在腰间的长刀上未曾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面对着他们这些付丧神时,樱姬和阎魔爱再也放不下防备心。
“见一面倒是没有问题。”
只是见上一面说说话而已,对于樱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和你的学生。”
说完剩下半句话的博多被杀气锁定,他淡定的沐浴在了杀意之中,从始至终脊背都没有弯过,“他们应该也想要见一见清彦大人。”
“对吗?”
这轻飘飘的问话砸在了鬼杀队成员的心上。
“不用现在告诉我你们的答复。”
博多摇摇头,给了樱姬他们足够的思考时间,“清彦大人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这几天估计也没有时间,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告诉我,我们这边再进行安排。”
这话语中所暗含的不客气,让一些人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阎魔爱和樱姬倒是接受良好,毕竟在她们两人的印象中,“清彦大人”一直就是这样高不可攀的对象,况且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那我就先告辞了。”
朝着众人点点头,博多利落的转身离开,他的态度很是坦然,像是在说,即使有人从背后攻击,他也完全不慌。
当然,在樱姬和阎魔爱的面前,她们的学生也不会当着老师的面,去攻击老师的老师。
只是在博多离开后,这些学生的内部爆发出了激烈的讨论,他们七嘴八舌,分析着博多出现的原因,还有这所谓的见面,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
樱姬则是和阎魔爱一起退到了旁边的位置,一个微笑,一个面无表情,两人安静的听着学生们那开到了不知道第几层的脑洞
事实上,对于和清彦接触过的樱姬她们来说,即使没有付丧神的邀请,在她们得知清彦苏醒的消息后,也会找到机会要和对方谈一谈。
不是谈付丧神们的所作所为,只是单纯的作为一个被帮助的对象,想要和这位向她们伸出了援手的帮助者,讲一讲她们之后做的事。
很辛苦,但是辛苦都有了意义。
她们想要问问,清彦先生是不是有着预知的能力,看到了她们的未来,不然为什么在救了她们后,还要给她们指出一条全新的道路来。
曾经所体会过的惶恐不安,和对自我的怀疑……站在此刻向过去望去,那都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插曲,只是她们那足够精彩的一生中,并不值得注目的小插曲。
最先吃了螃蟹的那人在想些什么,樱姬和阎魔爱不清楚;走在一条别人从未踏足的路上时,与不安相伴的,是那一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去,想要感受一下自由空气的心脏。
“老师。”
蝴蝶香奈惠退出了那热火朝天的讨论圈,轻轻的迈着步子走到了两位老师的身边,“如果是顾虑着我们的心情……”她欲言又止。
“香奈惠是个好孩子。”
樱姬摸了摸学生的头,别在了脑后的蝴蝶发卡上的翅膀微微颤动,“要听故事吗?”她突然有了讲故事的心情,“关于那位清彦大人,还有很多年前的我和小爱……”
“说起来,我当时还是城主的女儿呢。”
她提起了一只袖子,挡住了微笑着的自己,“哎呀,这么说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呢,记得这件事的,除了小爱,也就只有那些付丧神,还有奴良组那些活到了现在的妖怪了。”
蝴蝶香奈惠的眼睛瞪得溜圆。
“要听。”她认真点头,然后转过身将妹妹从圈子里面扯了出来,“是和他们争论去不去,还是听老师讲过去的故事?”
“听故事。”
蝴蝶忍斩钉截铁。
不止是蝴蝶姐妹凑了过来,在樱姬老师的故事的诱惑下,其他人十分默契的放弃了争吵——反正是个没有见过的人,怎么比得上一直教导他们的樱姬老师!
“小爱,我想吃饼干。”
樱姬还功夫支使着默不作声的阎魔爱,“茶水凉了,要重新泡一壶。”
阎魔爱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樱姬,最后无可奈何的起身,按照对方所要求的内容去泡茶拿饼干。
“让我想想,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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