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呢。”太宰治指了指自己,“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之一,还是个想要干掉头顶上的首领,上位成功的那种哟。”
“而这边的这位。”他又指了指身旁的?g田纲吉,“懂……”
他的手抚在了心口的位置,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就好像在很久以前,我就和清彦先生认识了,明明看上去是个冷漠的人,我却知道他的本质是何等的温柔。”
“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多,每天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就不知其数。”
“想要与那仅有的一人相遇,比奇迹诞生的概率还要低——我不敢去赌那近乎于无的可能性,所以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式。”
遵循历史,遵循着已知的一切,在命中注定的那一天,与清彦先生相遇。
“还有关于清彦先生会不会伤心这事……”
纲吉的脸上出现了悲伤的神色,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听不清,“清彦先生已经付出代价了。”
在小的时候,纲吉无法理解付丧神眼中的愧疚因何而起,明明清彦先生从未责怪过他们,有时也会听到清彦先生用着无奈的口吻说,你们能不能不要再钻牛角尖,学会原谅自己……
可从现在看来,那些守在了清彦先生身边的刀剑,依旧无法走出来。
这是一个付丧神与清彦先生共同持有的秘密,在成为审神者,知晓有关过去未来的一切之前,不管是纲吉还是太宰治,他们都距离这个秘密极为遥远,这一切都像是藏在了极为深与暗的地方,没有光能够找到。
也没有人能够伸手碰到。
空想要追问代价是什么,却在妹妹的轻轻拉扯衣袖下放弃——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脸上的悲伤,不再是他一个人独享,那份满溢出来的痛苦,沿着空气传了过来,让空的眼眶在不由自主的湿润。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们这个秘密。”
纲吉低声说着抱歉,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对了,你们要和我一起去见见清彦先生吗?相比太宰治,那些付丧神肯定会更欢迎你们。”
“哈?”
空惊得一个后仰差点把自己的后脑勺给磕到,等坐起来后就是疯狂摇头,“不不不不——见面还是算了,那个青花鱼不是说清彦已经不记得我们了吗……”
他挠挠脸颊,“所以就还是算了,总觉得这么去拜访的话,会出现彼此之间不知道聊些什么,进而想要飞奔逃开的结局……光是想想我的脚趾就能尴尬得抠出一室三厅外加一个庭院来。”
这个新奇的形容让纲吉笑出了声。
“那好吧。”
他最后还是给兄妹两人留下了清彦的地址和电话,“其实关于代价。”纲吉停顿了一下,“我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推测而已。”
“其实我们两个也不是很好奇。”
倒不如说心中的挫败远远胜于所谓的好奇或是其他,在游戏世界里无所不能,能够熟练运用所知的规则立于不败的他们,在现实摔了不知道多少的跟头,这一次也是,让他们明确的感受到两边的不同。
“现实果然是个垃圾游戏啊。”
空感慨,“即使知道了所有的规则,最终解释权却归他人所有,作为玩家,怎么样都是在官方的摆布下行动。”
“我的想法和你不一样。”
?g田纲吉摇头,“规则是他人立下的,是否遵循乃至打破,全看你个人——游戏框住了你的人,却没有框住心。”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似乎觉得自己说了句没有用的话。
这个笑容,让空切实的感受到,眼前人确实是个少年,他的笑容中还夹杂着说不出的稚气与青涩——和自己比一下,空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株脱水的蔬菜。
“哥。”
白的手轻拍着空的手背,“不哭,哥你就算是脱水蔬菜,也是最帅的那一株。”
“……谢谢你了。”
空的嘴角抽了抽,“但是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当一个人。”
?g田纲吉搞不清楚这两人的迷之对话,他带着些许的困扰歪了歪头,倒是没有将疑问说出口——总觉得说出来的话,会让气氛更加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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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付丧神离开的太宰治,看看走在自己前面的三日月宗近,又看看走在自己后面的药研藤四郎,有种自己其实是犯人的错觉。
哦豁,要是连我自己都这么想,那岂不是糟糕到了极点。
他眼珠一转,随意的挑起个话题,“隔壁不就有空房间吗,为什么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我走得腿都酸了。”
“腿酸的话,剁掉就没事了。”
药研淡淡的开口说道,他的刀已然出鞘,“一条腿一秒钟,不会让你感受到任何的痛苦,需要吗?”
太宰治黑线,“你们是完全都遮掩一下自己的真实心情了吗,我还以为你们得扛着亲切友善的包袱到永远呢。”
“我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三日月的声音悠然响起,“只是考虑到您的前科,我们觉得还是这样说话更方便——从您的表现来看确实如此,看样子延续下去没有任何问题。”
“哇哦,真是让人不觉得意外的回答呢。”
太宰治找回了和付丧神们日常互怼的感觉,在很小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刀剑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想着扮扮乖巧去刷新一下印象——结果这群刀子精根本不为所动,更像是见了鬼。
后来他就放飞自我,只要不在清彦先生的面前,他就抓住了机会往对方的伤口上捅,不得不说,这样一来大家都觉得舒服许多。
现在回头去看,这就是一个完美的环。
被区别对待的他,早就下定决心,要好好的坑一把这些眼珠子长偏的付丧神,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让他切实的坑害到了对方,并且一坑一个本丸,没有一个落下。
是有误伤,但是无所谓。
反正坑的就是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包括即将出现在他与付丧神之间的合作,合作背后挖着的坑——诶嘿,他就要把计划那明显的缺陷全部摆出来,看着这群刀子精在经过痛苦的抉择后,不得不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用自己的决定和所作所为,将自己推到了无法再前进一步的立场上。
太宰治当然知道,这些人所做的事,天秤的另一端,会有人支付出足够多的报酬,让两端平衡——这个人是清彦先生,而清彦支付了什么,太宰治心里也有数。
在万屋与小时候的清彦相遇时,太宰治能够感受到清彦那瘦弱的身躯下,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可怕到要无时无刻将神经紧绷,否则就会将身边的人与事全部牵扯进去,什么都不留的炸个干净。
可在未来的清彦先生,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这绝不是什么人到了高处后将力量隐藏,进而展现得像一个普通人。太宰治觉得,清彦先生除了衰老的速度要比一般人慢,其他地方和普罗大众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力量,他那需要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表面,全部变成了代价,用以偿还了付丧神那数百年间滞留下来的“因”。
从清彦先生的角度去看,作为“果”的青色彼岸花被他吃掉了,那他来偿还这份“因”属于天经地义,是没有人能够代替去做的决定。
可付丧神不这么想啊。
他们一心觉得,原本拥有着强大力量和漫长寿命的清彦,因为他们那所作所为,命运彻底发生了变动。本可以长命千岁万岁的人,如今只有短短的岁月可过,心中的愧疚几乎要他们的自我埋没。
——蠢透了。
太宰治想,走着牛角尖,把自己往绝路上逼的想法,实在是蠢透了。
这群付丧神从一开始就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主上,藤原清彦到底需要着什么,他所追求的,不过是健康的身体,美味的食物,还有着那些让人怦然心动的景色。
在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后,留给清彦的,恰好都是他所需要的那些。
再加上比起平安京那落后的交通水平,在现代社会,出门有着地铁的士,出国有着轮船飞机,哪一个不比在平安京强。
还有那囊括古今,从简单朴素一路发展过来的琳琅美食——对于清彦来说,能够在这样的世界苏醒,可比顶着鬼的身份,从落后的古代一年年的熬到现代,好上太多太多。
所以太宰治小时候总是能够听到清彦先生对着付丧神说,让他们不要再自责。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明明清彦先生说话的口吻都那么坚定了,那群人还一门心思的觉得,这都是清彦先生温柔,将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Hello?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太宰治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用“不愧是刀子精”这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他甚至在想,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清彦先生算计好的,他用自己所拥有的却不需要的东西,一点点的将自己送到了最想要的未来去。
当然,这只是太宰治一个模糊的想法而已,他不是藤原清彦本人,无法代替对方诉说真正的心情。
就在这样思绪飞奔到不知道哪里去的时间里,三日月宗近带着太宰治来到了清彦所在的小院里。比起在平安京等地找个安全的住处将清彦安放下来,付丧神原本避之不及的时之政府,倒成了他们眼中最安全不过的地方。
入口的钥匙被清彦一分两半,只有持有钥匙的人才能进来。
比起保护清彦整个人,还是小小的一把钥匙更为容易,况且本丸所能支持的各项设备,那比平安京的高级太多。
就连床铺,都可以用完美贴合人体曲线的乳胶垫,防止清彦睡得不舒服。
“你们把人安置在了这里啊。”
太宰治不觉得意外,在对待清彦的衣食住行上,这群刀子精做到了极致,是再喜欢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人都找不出错的那种,“你们竟然会让我进去看清彦先生……”
喵喵震惊
这这这,这就是还没有被我深深伤害过的天真刀子精们的选择吗?
——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意外得我都要绷不住自己的表情,在你们的面前笑出声了。
“请。”
三日月宗近深深的看了太宰治一眼,他推开了门,让太宰治进去,清彦就躺在了屋中那唯一一张床上,旁边是由药研藤四郎亲自配置的各项机器,监测着清彦的身体状况
床上的清彦,看上去很是脆弱。
他的长发披散下来,在柔软蓬松的枕头上铺开;成鬼后见不得光的脸,皮肤白皙到了一个不健康的程度,看了就让人担心。他就这样闭着眼躺在那里,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用着不解的语气说,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可付丧神们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这句话。
他们的眼中流露出了明显的急躁与痛苦,然而太宰治满脑子都是“睡美人”之类的话,根本想不到别的。
“你们有没有想过,清彦先生是在等别人去吻醒他呢。”
太宰治跃跃欲试。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三日月宗近呵呵,他给了太宰治一个居高临下的眼神,没有让太宰治靠近清彦的准备,只是给对方远远的看这么一眼而已。
正如太宰治深知付丧神的软肋是清彦一般,付丧神也从太宰治的眼神里,看出了这人对于他们主上的执着——将心比心,在看到这样的清彦后,刀剑们不相信太宰治还能无动于衷,任由清彦就这样长久的沉睡下去。
——互相利用,却又互相嫌弃。
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等到?g田纲吉将空白送走,又在付丧神的带领下看过了清彦后,他惊讶的发现,太宰治已经开始和这些刀剑们讨论起了合作的细节。
纲吉:“……”
总觉得在我不在的这短短的时间里,跳过了好多的剧情。
他找了个能够听清众人讲话的位置坐下,沉默的听着太宰治滔滔不绝,超直感不时的提醒他某句话下面藏着陷阱,必须要避开。
可和太宰治合作的人不是自己……
还有计划最终的受益人,是清彦先生。
于是?g田纲吉干脆的放任超直感不断给自己报警,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不时的点点头,嗯上一两声,表示着自己的态度。
从他和太宰治联手,在空白调查过程中提前瞒下了与青色彼岸花有关的情报那刻起,他们两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有一个蹦?作死另一个安然无恙的道理。
只是你能不能不要作打死==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点出了一些藏得极深的陷阱。
“纲吉君,沉默是一种美德,我希望你能立刻拥有它。”太宰治额角的青筋蹦?,“还是说我们两个先去旁边打一架,来决定之后谁负责开口说话。”
“太宰。”
纲吉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做得太过的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哪里有太过啦。”太宰治下意识的反驳,在发现纲吉不为所动后,他只能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掉这几条好了。”
太宰治亲自动笔,划去了几条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的布置安排。
付丧神后知后觉的冒出了一头冷汗,早就提起了警惕心的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这其中的不对,看样子,要不是另一位少年的良心还在,他们就要被这个有着一张天使面孔的人坑得满地找头。
鉴于这计划里需要调整的细节太多,太宰治和?g田纲吉与付丧神约定好,每隔一段时间就对计划进行一些微小的调整,防止过去发生的事情,偏离了历史记录。
“作为交换。”
太宰治笑嘻嘻的说道:“我希望能够像今天一样,偶尔去看望一下清彦先生。”
“别说你不想哦。”他一句话堵死了纲吉开口的可能性,“你要是不想的话,那我就一个人去看好了。”
?g田纲吉张了张嘴,最后低声说了句抱歉。
他确实没有办法开口拒绝太宰治这颇有诱惑力的提议——怎么说呢,作为邻居的清彦先生,和躺在床上沉睡的清彦先生,他们是同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却不同。
无论哪一个,都不想错过。
太宰治总是能够点出他人心中最为渴望的东西,他的这份耿直,让人觉得十分困扰,被彻底看透的感觉属实不妙。
三日月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他点点桌上的计划,“我们之后会很忙碌,估计没有时间去招待你们,等到下一个阶段的计划确定了再说。”
“唉,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经常与付丧神斗智斗勇的太宰治了然的点头,他知道自己的要求不会那么容易就得到满足,反正今天的清彦已经看过了,还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全新版本。
满足。
他微笑着点头,说下次再说也好,两手空空的离开。?g田纲吉连忙起身,向付丧神道谢后快步追上了拉开有一段距离的太宰治,两人走过了七绕八拐的走廊,身影消失不见。
许久后,屋中响起了属于烛台切光忠的嗓音。
“真的,要这样去做吗……”他的叹息声消散在了空气中,“虽然那两位少年并没有提起,但你我,大概都已经想象到了清彦大人的反应吧。”
连斩杀羽衣狐时都叮嘱他们将战场放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而现在,为了青色彼岸花的诞生,那要付出多少的牺牲。
生命珍贵,这庞大的因果足以将他们压得永生永世抬不起头。
等到清彦苏醒,他们又如何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对方面前,讲出这一切。
“我不反对这个计划。”
博多藤四郎站起来,语气平淡,“商行还有事,你们要是有问题的话继续讨论,出了结果通知我就好。”
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鬼杀了人,受害者的家属需要安抚,或许把这些人聚集到一个地方生活会更好;斩杀鬼的剑士需要耐心的培养,他们的衣食住行仅仅靠着一个地方的援助不行,得在全国都放上安置点。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
博多垂下了眼眸,笔尖划过,留下了一串无意义的数字。
第 62 章 6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