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你怎么还在这里?”
凌俐怔怔出着神,直到被一把苍老的声音拉回现实。
她一回头,发现几小时前在大雨里给指路的好心老伯,正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缸停在她身后。
老伯眼里有一丝错愕:“你湿衣服都穿干了,还没等到南教授?站了一下午?”
一片温暖的茶香中,凌俐悄悄地咽了口唾沫。
她窘迫地退了一步,几乎是贴着墙根站着,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是。”
老伯不相信:“不应该啊?一下午都没见他出去过啊。”
“可里面真没人。”凌俐眉眼不由自主耷拉了下来,“没人开门,座机也没人接。”
老伯愣了一愣,忽然笑了:“他大概在里面睡觉,你使劲敲门,准没错的。”
老伯带着茶香慢悠悠走远,凌俐拧过身子再次看向那扇阻隔着她希望的木门。
既然老伯这样肯定,那她决定再和这扇门较一次劲。
她先是轻轻敲了三下,屏住呼吸等了一阵,又试着加重力道再敲三下。
不出所料,门内依旧没有人应答。
回身看了眼空空荡荡的走廊,凌俐干脆捏起拳头狠捶了下去,敲门的声音震耳欲聋。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次了,大不了真的弄坏门被索赔,也好过现在死得不明不白。
一直捶到拳头火辣辣才停手,她微喘着气,等待着宣判。
几十秒后,门里竟真的有了点声音。
像是有人在沙地上行走????的声音,又像是一根干枯的小树枝被踩断,劈啪一声响。
动静不怎么大,但确实不是她的幻觉。
凌俐精神一振,捋了捋头发站直了身体,嘴角不由自主上扬。
坚持总是有用的,就像她坚持了三个小时,终究等到了南之易。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帮助,那么她的案子就有希望了。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打开。
凌俐冲上去刚想做自我介绍,眼前跳出一张胡子拉碴的大叔脸。
大叔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耷拉着眉半眯着眼,眼梢略略朝下,又薄又平的双唇紧抿着,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谁啊?”大叔从门后探出头,声音有些萎靡不振。
她笑容都僵了,好容易回过神,有点结巴:“我、我找南之易教授,您、您是……”
“哦。”大叔回答了声,往前跨了一步露出大半个身子来。
凌俐努力管着自己眼睛不要乱瞟,但一来二去还是将他的模样看得清楚。
这位大叔看起来不大讲卫生,一件脏兮兮的T恤,看不出来到底是白色还是米白,半绾着裤管,脚上一双蓝色塑胶拖鞋,身材略有些瘦,背也微微有些弓。
凌俐狐疑地瞅了眼旁边的门牌——明明白白的几个大字:“教授南之易”。
再看看眼前这满面凶相的流浪汉,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这是南之易?
不可能吧!
她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百度百科上可写了,南之易虽然是阜南省内数一数二的技术带头人,国内都排得上名的水稻专家,去年新晋的长江学者——但是人家才三十一。
眼前这张四十往上沧桑的脸,显然不对版。
果然,流浪汉大叔轻咳一声:“南之易不在。”
他声音微哑语气不善,拒人千里的态度让凌俐下意识想转身,可想到此行的目的,她不甘心就此放弃。
她逼着自己开口:“那您知道南教授什么时候回来?他去了哪里?”
大叔的耐心似乎到了极限,紧紧皱起眉头,提高了声音:“问那么多干嘛?南之易去死了,你可别再来了!”
被大叔毫不客气的态度噎得找不着北,凌俐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找不到南之易的失望——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脑补四十来岁失意中年人,和三十来岁意气风发的天才植物学家之间的明争暗斗。
好容易收拢发散的思绪,忙低眉顺目地道别:“叨扰您了,再见。”
大叔昂着下巴从鼻孔里哼出个“嗯”字,表情淡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转身,却被个二十多岁脸圆圆的姑娘闯入视线。
姑娘端着盆枝叶细长的植物,跑跑跳跳迎面而来,唇角弯弯地冲她挥手。
凌俐下意识地抬手回应,还没明白这姑娘为什么和她打招呼,那姑娘已经兴冲冲地说起话来。
“南老师,您睡够了吗?再不起来晚上植物病理学可要耽误了。”
下一秒,她身后一把喜气洋洋的声音:“你的黑花鸢尾,真救活了啊?”
圆脸姑娘用力地点着头:“活了,南老师你给的药方太管用了。”
“活了就好,也别大意,少晒太阳别淋雨,半个月后再放到露天去。”
姑娘回答了个“嗯”,又对着凌俐背后挥手:“老师我先回宿舍了,晚上见。”
目送姑娘背影越来越远,凌俐一头雾水地回头,正好看到大叔倚着门,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刚才那女孩子叫大叔“南老师”,还说晚上有他的课,老伯也说南之易一准在办公室里没错……
等等,她刚才是不是被人耍了?
凌俐瞪大眼睛,仔仔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大叔来,然而始终找不出他脸上“三十郎当岁”的痕迹。
大叔一低头就和她的视线对上,立刻反应过来刚才得意忘形,第一时间想猫进屋子藏起来,却被凌俐握住门边。
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声音控制不住的尖利:“你就是南之易?”
第二章 初遇[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