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在想一个问题,一直以来,潜伏在我家的妖怪是什么呢?在降服那个“松鼠桂鱼”之后,我一度认为是他无疑。一则他确实长期潜伏在我家,二则锦衣卫的工作性质也与之符合。但是,将最近发生的怪事连缀起来的话,又不太像他。
我第一次觉得内力调息不顺的时候,还没有搬到新居。那是我在原来的纸活儿店楼上服下内丹的当晚。我当时觉得,是初服内丹的结果,现在看来并不是。但也应该不是“松鼠桂鱼”所为。因为他并没有练就可以操控我内力的能力。凭他的法力,被我一招制服,想控制我的丹田内劲还做不到。而且,我在对付白鹄妖灵时,出手保护小美尸体的是一个白玉兰花魄,妖邪能变化是没问题,但是都难脱本壳。也就是说,这个妖邪可能不是白玉兰,但是必须是花魄,不可能是人。之前也说过,妖是活的属阳,鬼是死的属阴。花魄的定尸术属于阳性法术,是那“松鼠桂鱼”不能做到的。阴阳结界,不是随意突破的。
我在河边斗夜壶精的时候,怪事再次出现,我的丹田内劲被控制,使我的***火变成白莲花。这种法术我是肯定不会的,我们全族也没有类似的招式,所以我可以断定,不是堂叔祖的内丹在起效,的的确确有东西在操控我,
人的寿命七十年左右,百岁的老人是凤毛麟角。妖精鬼怪动辄千年万年道行。之前的乌袍君更是了得,寿数以千万年计。不过这并不是证明它们比人厉害。首先,人时万物之灵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五虫之中,人最有灵性和智慧,能以七十载计寿已经是得天独厚了。您可以了解一下,禽兽之中能与人齐寿的少之又少,寿数过人的也不过海龟、陆龟、大象、金刚鹦鹉、仙鹤……哪一个不是世间灵兽?灵性越强,修道需要的时间越少。灵性越差,则反之。所以树妖、花妖,活个上百年千年,也不过是人几十年寿命的灵性。生而为人,不必羡艳那些禽兽花木。我本身有十八年修为,加上堂叔祖的五十二年,共计七十年道行。练习萨满法术,小则七岁,大则十岁。即便从七岁练起,若没有这颗丹,想要和我法力齐平,也需要七十七年阳寿了。人活了七十七年,即便道行够了,体力也不行了。如此说来,不要小看我,我不是本事不济,是内力太强不会使。像一个突然继承了万贯家财的傻儿子,金山银山在眼前,但是不会花而已。如果说这个控制我的邪物是花魄,那就是草木本壳,想练到控制我丹田内劲的程度,非千年修为不可。
要是我上述的推测全是对的的话,就意味着我的家里真的有一个一千年以上道行的花木成精,可是这位爷到底在哪呢?难道是堂叔祖的盆景里有玄机?
不过也没关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愿意在我家住,那便住吧,我也不收你房租。只要你不害我,你可以一直住,抱鬼而眠我都不怕,还怕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小花草吗?
哥就是这么豪气!
“老婆,我拿一个土豆啊!”早上起来,我又去厨房里拿一个土豆然后下了楼。
老婆埋怨我说:“又拿土豆!买了这点儿土豆,没吃几个,全让你霍霍了!”
“这能怪我吗?晓鹤他爷爷给我这么爱养鱼的人留下一个空缸,还是这么讲究的黑陶,我怎么能让它空着呢?”
诸公若是没看明白,容我慢慢道来:
堂叔祖家有一口黑陶大缸,准确地说这玩意儿应该叫“鱼盆儿”。是老北京人专门用来养金鱼或锦鲤用的。堂叔祖没有用它养鱼,而是养了一株荷花,和之前封印内丹的那只小王八。搬家之后,一时忙于装修补课班。大缸里是一下子臭泥和尚未发芽的种藕。一则有味儿,二则搬动不便,所以便让我清空了放在角落里。现在补课班基本装修完毕了,一应事宜也步入了正轨,我便不忍心看它空着了。
黑陶鱼盆,是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也是老北京的代表符号之一。提到北京人,衣食住行不足以概括他们的生活,在衣食住行之外,必有一个“玩”。老北京的玩儿是文化,是越讲究越不嫌讲究。过去的时代里,不论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怀里都有葫芦头儿蓄着鸣虫儿,家里都有一笼子甚至几笼子鸟。有钱的玩百灵、画眉子,没钱的也训个“老西子”。对了,这“老西子”算是行话了,学名叫蜡嘴雀,我们东北一般叫“铜嘴子”。中国是金鱼的故乡,这种艳丽丰满的观赏鱼是中国古人豢养鲫鱼得到的。唐朝时开始出现,明朝时已然成风。古时候没有电,便不能有氧泵和过滤装置。金鱼又是一种耗氧量很大的观赏鱼,为了保证缸内溶解量充足,古人想到了用陶器来蓄鱼。这金鱼要讲究,必须用缸来养,金鱼品系当中,适合俯视观赏的颇多。金鱼四种:草文龙蛋。除了草种之外,都是俯视鱼。而草种又低级,玩家看不上。所以即便今人有了玻璃缸,要想达到最佳观赏效果,陶缸必不可少。黑陶一则颜色深,有助于鱼只发色;二则疏松多孔透气,空气不仅在水体表面与之接触,在缸壁的气孔中也可自由流通。但是,有一利就有一弊。这黑陶满足了透气,便也漏水。所以新出窑的黑陶是不能养鱼的。
首先,要泡水去火气。这一步自然是缸壁要渗水的,所以要在室外才行。虽说不至于倒水就漏,但也像拿出冰箱的雪糕似的,不一会儿,便是一层水珠儿。缸要放在阳光直射处,您问我这火气啥时候算去干净了,我告诉您,何时您见到缸壁上长出绿苔,水不渗了,也变可用了。陶五行属土,以水调和成型,以火去水汽定型。若再想储水,必以水去火气。五行相生相克,轮转不停,这也便是老祖宗的哲学。缸壁上长出绿苔之后,一来不漏水,二来可以光合作用释放氧气,三来可以分解鱼便,四来可以作为素食饵料供鱼补充营养,五来可以保证鱼只剐蹭缸壁不伤鳞,六来可以改善水质。一石六鸟,这是多么神奇的事。而此时,空气依旧可以从气孔进入,但是水却不漏了。隆冬时节,将大缸向阳倾斜,半埋在地下,青苔不死,水面结冰,鱼游动自如。无法投喂,便可以食青苔过冬了。
还是那句话,别看不起古人,古人就是你祖宗。祖宗科技不如今人,但办法可比今人多。
而且,养金鱼的玩家,都讲究一缸老水。这老水是宝,治鱼百病。很多初入此坑的人误以为老水就是总也不换的水,其实不是。那是在青苔滋养下,绿而清澈的水。
此谓之“古法”。
但上述所说的,都是深宅大院有室外空地的玩法,对于我这种生活在钢筋水泥森林里还想附庸风雅的人来说,是很难实现的。
我没有阳光直射的场地晒水,缸壁的青苔就不能自然地长出来,即便长出来,也只是窗口阳光射进来的方向。再加上装修时我将缸子清干了。缸内的水干涸了许久,即便原来养荷花时有些苔藓,现在也成了“海苔”了。我这人,养鱼成癖,见不得家中的鱼缸空着,恨不得在电饭锅里都养上两条,所以这生苔,就得来个速成。
快速生苔的方法也有,对于玩儿,我比降妖还在行。以前看过著名相声演员于谦先生的一部书,书名就叫《玩儿》。讲的是老北京人,提笼架鸟,养鱼训狗的事儿。书中的观点我很赞赏,于老师说“都说玩物丧志,你不玩物,我也没见你有志”。玩儿是个修身养性的事儿,我没见过文化素质不高的人会玩儿,也没见过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会玩儿。大作家林语堂诗中说:“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中”。这也是于老师的搭档郭德纲先生写在这部书序言中的寄语。稚儿擎瓜,一架柳棚,细犬逐蝶,闲居窄巷,这便也是我的人生追求。
只可惜我好没有稚儿,也没出搭棚子种瓜,想养个细犬吧,还没地方遛。城内禁养,不给办证。
书归正传,还是说种苔的事儿。想快速种苔就得用土豆。古书上管它叫“洋芋”,我就不拽那个文词儿了。方法说来也简单,就是用土豆子擦在缸壁上做培养基,再注水,青苔很快就长出来了。
土豆能让青苔长得快,但并不能少了阳光的帮助。这几天多云,青苔一时长不出来。我这人性子又急,便一连用了好几个土豆,导致我现在去厨房拿土豆,都要先打报告。
打了报告还挨骂,骂我我也拿!
我正在门口蹲在地上抹土豆。今天阳光不错,应该有助于青苔生长。我家门口的大白马真气派,,有好几家邻居的门市来问我在哪做的,我思来想去,只能说是景德镇,这也不算骗人哈。
这时,我面前出现一双脚,雪白雪白的,如一个塑料模特。再往上看,白腿、白身子、白头,没有五官。不用多说了,是那个白鹄妖灵。
奇怪,这大白天的,它是怎么出来的?就这个形象走在街上,还不引起骚乱?
“大师,忙着呢?”
“你怎么可以见三光了呢?你是怎么来的?”
“放心,我有一片蝉翳之叶,可以隐身。别人看不见我。你破过我的法术,所以对我的障眼法免疫。至于见三光,我本来也可以。我在梅瓶中炼化了邪灵,早就不怕三光了。”
“那你这么单独行动,小美怎么办?还不快回去?”
那白人嘴巴的位置动了一下,我分析应该是笑,它说:“那丫头的魂魄让我找到了。我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的。”
“快说说!”我饶有兴致。那女孩出了车祸,当场撞死,理论上讲,横死的鬼的确不能投胎。也就是说,只要你下功夫找,小美的三魂七魄是可以找到的。只是茫茫鬼海,大千世界,这鬼魂就像个塑料袋儿似的,谁知道它会飘到哪去?附在物上,花木上,飞禽走兽上,也有可能。这天鹅是怎么给找到的呢?
那白人说:“自从上次那事儿之后,小美那孩子躯壳留在尊夫人这学习,暂时离开了她的妈妈。我也得以修炼定尸术。待法术炼成,我就可以在她睡觉时,脱离躯壳,自由活动。我其实可以一走了之。但是我受了您的教育,也想做点善事。便决定帮助这女孩还阳。这孩子长得漂亮,对得起我白天鹅的本体,她对我也算有恩,当时我从那萨满法器中被摔出来,要不是她提供身体,蓄我妖灵,我现在就魂飞魄散了。投桃报李,我应该救她。”
“这么说,这丫头也应该谢谢我。当初要不是我出手,你受不了她妈妈不让你化妆,可能早就跑了。你要真的就这么跑了,这女孩也就彻底完了。”
“是啊,所以说嘛,只要让我们美美的,我们也是可以乖乖的。”
“你还没说,那女孩的魂魄你是在哪找到的?”
“金蛋子山。平时我趁她睡了,就出去帮她找魂魄。我想着,公墓阴气最重,当是首选。前几天,我去了一次,见到一处空坟。我说的空坟,不是无主,而是在我们看来,坟内主人转世了,便是空坟。但一般来说,即便如此,受你们活人封过的坟,若不是再次打开过,即便是我所说的那种空坟,鬼魂也会因为有过生人气儿不能靠近。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中途被人打开过。泄了阴气。即便再次封上,封的再好,也是没用,阴气泄了就是泄了,别的鬼便可以鸠占鹊巢了。那天我看见一个女鬼,正往一座空坟里钻,相貌身段和我那宿主一模一样,只是面黄肌瘦。这人的魂灵和我们妖灵一样,功夫没练到家,没有宿主是不行的,那样便会消耗灵力,越来越瘦弱,直至消散。但是这种空坟,阴气重,适合鬼魅修炼,所以在这种地方,找孤魂野鬼最容易了。我将宿主的灵魂拘来,带了回去。灵魂和躯壳相融,宿主也便活了。我使了一个安神的法儿,让她暂时不要醒来,以免看到我受惊。我把这几天我借用她身体所发生的事儿的记忆炼成一颗红丸,喂给了她。等她醒过来,就会认为自己当初是被抢就成功了,这一段时间的事她也会如同自己经历过一般。对了,我记得那座坟上写着穆青梅,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不知是什么原因香消玉殒了。”
无巧不成书,我为穆青梅完成夙愿,打开坟墓,却成全了白鹄妖灵找到小美魂魄。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我问她。
“我已不需躯壳附着,也没有了邪灵,再修炼一段时间,就能拥有一副天鹅身体,到时候,三山五湖,大好河川,有青山绿水之处,便是我清修之所了。大师,您对我有点化之恩,所以小妖我临行之前,不敢不前来拜辞。”
“真是羡慕你啊,恩不恩的谈不上,一切都是缘分造化而已。”
“大师,日后出游,见到湖中有天鹅,别忘了投喂投喂,没准儿哪只就是我呢。对了,您这里孩子多,这人到了十来岁,都是个爱美的年纪,若是哪个父母因为这事儿和孩子争执,您记得多规劝规劝。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一只白天鹅。”
说罢,白人儿身子渐轻,一飞冲天,身生双翅,引吭而鸣。转眼已在云天之外。
每一个人心中都应该住着一只白天鹅,爱美无罪!不论什么年龄!婴儿可以穿的美美的拍满月照,过世的死者也有穿上华丽寿衣的尊严。只要是人,都可以爱美,猫还要自己梳毛呢!别拿耽误学习说事儿。学习不好,不化妆也好不了。我多想把这只白天鹅的故事讲给众人听。但是没人信。
送别了天鹅,我继续我浪费土豆的工程,刚蹲下准备开始,便听见阵阵鸟鸣。行话叫“哨”。一般养鸟的人说这鸟“哨”的好,便是叫声宛转多变的意思。谈到这个,我又是兴趣盎然。你以为鸟生来会哨?那便错了。这鸟叫和人说话一样,都得教。不是哑巴,都能说话,不是哑鸟,也都能叫。但是会说话和能说话不是一个概念,会叫唤和会哨是两码事。人要想会说话,得从小教;鸟要想会哨,得从雏子训。所以别和我说什么童言无忌,小时候口无遮拦,长大了最多能做到耿直而已,很难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而且耿直也并不是什么可贵品质,当今社会耿直并不值钱。就像一只原生态叫声的鸟,卖不上价一样。
百鸟之中,画眉、百灵最擅叫,过去养鸣禽必先调教百灵,再用百灵去教其他的鸟。现在高科技了,好鸟的叫声都有录音,或者电脑合成。只要不停地播放,一般的鸣禽,听的久了都能学会。但老祖宗的讲究儿还是有趣的,说说无妨,全当个乐子。
这教百灵子,不能用人。这人模仿鸟叫,学得再像也是吹口哨,您也不希望自己的百灵子练成了哨之后哄孩子撒尿不是。百灵子的叫声里最高级的叫“悠儿。”是一种细长音儿的叫声。调门儿保持住不变,一口气儿完成。一声就是“一悠儿”,两声就是“两悠儿”,连续“悠儿”的越多越值钱。早年间老北京鸟行里有个老爷子,录音笔里存了一段儿“十三悠儿”,鸟已不再,成为绝响。为目前最能“悠儿”的一只。话说回来,这种长声儿就像美声唱法中的花腔。对于一只鸟来说,是十分困难的,物以稀为贵,所以也难得。教百灵子“悠儿”的时候,需要有一只叫声脆亮儿的蛐蛐或是蝈蝈。这类鸣虫用翅膀振动发声,不似鸟用肉嗓子,所以发出的鸣叫声音长且亮堂,又不费嗓子。百灵子模仿鸣虫叫,把虫子翅膀震动的声音从鸟的肉嗓子里学出来,就成了“悠儿”。这话说来就没头了,同样是“悠儿”有好有坏,要看当老师的那只鸣虫的好坏,虫具也能起到扩音的作用,虫具讲究,虫子好,调教出来的鸟叫的也好。说来说去,一只鸟的叫声讲究就这么多,何况一个人说话呢?孩子就是百灵子,父母便是那鸣虫,生活环境就是虫具。那口无遮拦,骂骂咧咧的“鸣虫”调教不出好鸟。
我听见这声鸟鸣尖细,悦耳,清脆,但不亮堂儿。这是金丝雀的声音。行话又叫“燕雀儿”。这是一笼白燕。鸟行里习惯用笼这个单位。一般就指一只。因为两只叫“对儿”。您别抬杠问我三只、四只、五只……怎么叫。玩家不是商家,没人养一群。蓄笼鸟是自古以来文人雅士的讲究了。古人认为,鸟能上天,虫能入地。皆在百兽之上。另外文人除了写诗也画画。花鸟草虫是能在文人画中出现的活物儿。因为雅致。唐代散文大家欧阳文忠公诗中说:“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可见宋代养鸟已经成为风气。而大书法家王右军好鹅的典故更是传文坊间趣谈。那么证明,魏晋时期养鸟已经开始了。画家从虫鸟身上领略绘画技法,书家从白鹅身上找到汉字神韵。这才是玩的境界。
这只鸟我认识,是一只“白燕儿”,就是嫌我屋子小,只能挂在门口的那只。
“关哥,玩呢?”小金先生是个行家,我干的这活儿,别人看不懂,人家看一眼就明白。“现在天气还不算热,早晚有温差,要想生苔快,光有土豆还不行,你这水里得放个加热棒。”
“费电,我这费点儿土豆你嫂子还不干呢,我这小门小户,和你这公子哥儿玩的路子比不了啊。”我故意拿这种猪尾巴话点他。
“呵呵,关哥这是生我气啊,怪我当初造访的时候口无遮拦了,这儿给您赔礼。”小金今天很客气,说话中听了不少。真心感谢国父孙先生,推翻了封建帝制。否则,人家爱新觉罗氏怎么会和我这个下五旗包衣这么说话呢?
“赔什么礼?我和你姐夫是哥们儿,咱都是自家兄弟,只是你年纪小,说话真得多注意,孔圣人怎么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想活得洒脱,说话不用三思,那是七十以后的事。而且要是前七十年谨言慎行,即便到了七十,真的从心所欲了也会不逾矩。”
“关哥说的是,从你这儿回去之后,我知道了我那法器的来龙去脉,颇受教育。我现在是小,身边的人大多不和我计较,真是长大了,要还是这么口无遮拦,那得吃多少亏。颜无忌便是个教训,到死都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说他可怜也可怜,说他活该也活该。”
“等等,你们爱新觉罗氏也会问道心诀吗?”
“不会,爱新觉罗氏练的叫审鬼术。我们爱新觉罗氏萨满擒住出山后第一只鬼,要杀了它,取鬼血淬一对钩刀。之后再遇到鬼怪,用这钩刀穿了它琵琶骨,就可以抑制住它的法力,然后审问它了。”
这可不是小金胡说。钩刀穿琵琶骨是有讲究的。琵琶骨又叫扇子骨,医学上学名叫肩胛骨。古代重刑犯人,武功高强的,一般的桎梏和木枷困不住他,羁押期间一定用钩刀穿琵琶骨。这样他的胳膊就不能动。孙大圣被二郎显圣真君擒获,在斩妖台上受雷劈火烧之刑,之所以没有施展神通,就是因为被钩刀穿了琵琶骨。孙大圣都受不了,何况一般的小鬼小妖。要不怎么说人家是皇族萨满呢!
“皇家的法门,就是霸气!我们下五旗包衣,就只能念个咒,看个视频。这视频还不一定从哪开始放,想充个会员看个完整版,还不知道在哪充。”
“关哥幽默,这又不是清朝,谈不上什么上五旗,下五旗的,氏族不同,法门各异而已。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你这小话儿说的中听,看来你真的受教育了。”
“我要走了,回吉林去,临走之前也没啥送的,看关哥也是个好玩儿的人,这笼白燕儿给你了。”
“呦,我这屋子可放不下。”
“您可别再提这茬儿了,以后来吉林找我吧,我做东,请你吃鹿肉。”
“好嘞!别忘了,见了你姐夫给我要两瓶鹿血酒。上回那两瓶,降妖全用了。也没喝着。”
“放心,记着呢,到了吉林给你快递。我姐夫那还有鹿鞭呢,要不要?”小金同志露出一丝坏笑.
“给你姐夫留着补身子吧,慢走不送。”
我发现一个现象,只要是我降妖达到九次,之前的妖邪一般都会变好,之前接触过的人也会来向我告别或者道谢。这可能是为了让我将十个故事安排在一个章节中的缘故吧。
“叮咚——”
手机响了,是我的一个微信群。这群名叫滨洲市宗教联合会萨满文化研究分会交流群。群名死长,平时没事也没人说话。
我打开手机,分会长也就是群主发来一个链接。转载自市博物馆官网刚刚发布的一条新闻。说的是市里河道清淤时,在滨河路一处公厕附近的淤泥里,发现一个文物。紫檀木容器,上嵌七宝,虎形。经碳十四检测为宋金女真时期文物,依虎的造型和纹饰判断,是金国时期女真族王室所做。因为满族的前身就是女真,所以市博物馆研究这个文物便需要我们萨满文化研究分会献计献策。目前最大的困惑就是,如此精致的一个女真族王室打造的容器,究竟是干什么的?依其华丽程度看,应该是礼器或者酒器,但是内部又检测出了尿碱的成分。难道女真族的什么祭祀活动是需要向礼器中小便的吗?这个玩意究竟是奉天祭祖的还是床笫之私的?一时没有定论。博物馆要展陈,弄不清用途便没法写简介,这是个尴尬的事儿。
看了新闻,我不禁捧腹大笑。如此说来,该有多少文物的用途是被我们误会的。这种事,留给专业人士解释吧。我总不能跑到文物局去,把蜀后主的故事讲一遍吧?即便是讲了,人家也不信。
不过这件事倒挺值得人深思的。一只美丽精致的尿壶,就像一个衣着华丽,外貌俊美的人。如果他胸无点墨,出口成脏的话,即便是穿金戴银,也是一肚子尿碱的货。
我给锡伯族管大爷去了个电话,向他问问七宝溺器的事儿。管大爷说他已知晓,早上河边来了不少警察,还有警察问他,晚上看没看见过什么可疑的人。他们怀疑是有文物倒卖的团伙在这里交易。
我忽然想到,最近晚上听不见摩托车声了,那伙儿被尿壶认作同类的年轻人哪去了?
管大爷电话里说,有一天晚上,滨河路上过大挂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挺惋惜,不管怎么说,也是十来岁的生命,人生最灿烂的时候,父母养这么大也挺不容易的。
但管大爷却十分平静地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骂人虽不犯罪,但骂的多了,不积口德,常言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叫报应不爽。一个人一生的福报是自己做善事积累的,这伙儿年轻人,福报没积攒多少,口业却不干净,把一辈子仅有的那点阴德也耗尽了,那剩下的就只有血光之灾了。
我承认管大爷封建迷信,说这玩意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是,我信。您呢?您随意。
我收了手机,一辆出租车停在我教室门口。车门一开,走下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那张脸看起来和晓鹤同岁,但是已经是成年女人的身形。皮肤细腻得像玉化的砗磲珠子,这人我认识,是小鱼。
“姐夫好!”小鱼自从上次那事儿之后和我熟识了,原来她是个腼腆的姑娘,想在也变得开朗了不少。她穿了一件皮夹克,一条皮裤。打扮的像一个摇滚乐手。用现在一个流行的形容词来说叫——飒。和之前在大连见到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这打扮儿,你要是剪个短发,我还以为是个小子呢。”
“我现在在练跆拳道,穿裙子不方便。”
“习武了,你要干啥?”
“少年强则国强嘛,姐夫你说得对,人不能总想着让别人保护自己,必须要自身强大才行。”
“你不能光记住我说的,还要记住上次弹琴的帅哥说的话。强大自身,保护自己,但也要拥有智慧。习武不是为了好勇斗狠,是惩恶扬善。”
“那是自然的。我们大学的分校搬到滨洲市了,在开发区。我们海洋生物学专业九月份就过来了,所以我提前过来看看。以后我就要在这边上学了。还得姐姐和姐夫多照顾了。”
“那没的说,留下来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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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二十章:无枝之莲[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