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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五章:猫食子[1/2页]

作妖纪 何老师的何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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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点刚过,立春前后的东北还是格外的冷。这种寒冷又和隆冬不同。你能看见天气预报里气温高于冬季,但你感受不到温暖。空气中已经有了从南方而来的带有湿气的风,但就是这风,抽人的脸,比冬天还要难熬。我们河东社区的中心广场上十分安静。这个点儿了,人们都进入了梦乡,射灯的余光勉强照着广场正中狮子雕塑边的长椅。就在这凄冷的夜,长椅上坐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雪白雪白的皮草长衣,身姿曼妙,柔若无骨,斜倚在长椅一端的扶手上。一双纤长匀称的腿并着,斜向一边。皮肤精致细嫩,相貌魅惑诱人。尖尖的下巴,一双大眼睛,嘴角上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且一直保持不变。那份妩媚,那份诱惑,让人怀疑她不是个人,而是和身边狮子雕塑一样的艺术品。那僵住了表情的雪白肌肤,更使她酷似一个被灌了水银的俑。女人一双眼睛发出亮绿色宝石一般的光,不见白眼,一双眼睛里是亮绿色透出琥珀黄的眸子。怀里抱着一只出生不久,刚长出短毛的猫仔儿。那女人左手托着猫,右手抚过猫的脊背。猫仔儿睡得安详,不睁眼睛伸了个懒腰。女人将猫翻过来,肚皮朝上,复托在手里。
      突然,右手食指长出半寸长的尖利指甲。只听得一声惨叫,指甲刺进猫仔儿的肚子里,将小猫幼嫩的肚皮划开。鲜血淋漓之时,一只猫头已被她硬生生咬下来,她血红的舌头伸出来,月华之下,生出一排排倒钩。猫仔儿不多时已被她吃个精光,女人也消失在夜色中。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提早关了店,去父母家吃饭。近来生意比较忙,少有时间陪他们。今天忙里偷闲,决定早些过去。
      一进门,就看见家里有两个客人。那是一对母女。那母亲是妈妈的朋友也是我们河东社区的居委会主任。此行,一来是和我妈聊家常,二来是告知社区的通知。最近小区闹猫,需要各家各户配合抓捕。按理说,小区闹耗子投放点老鼠药算是常事儿,闹猫的不多见。流浪猫谁没见过,喜欢就喂一喂,不喜欢视而不见就行了。猫这畜生不伤人也不损物,顶多翻翻垃圾桶。偶尔有几只,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最近不同,听这位阿姨说,小区家家户户阳台上的东西不管能吃不能吃的,活的死的,全被这只猫破坏了。有的人家阳台上什么都没有,窗户玻璃也会被猫砸坏。这猫就像来小区报仇泄愤的。连养猫、爱猫的人都受不了了。这大冷天儿的,玻璃被砸了还怎么睡觉啊。这是要是人干的就好办了,报警抓他就完了,但偏偏是猫,小区监控已经拍到了,这抓猫总不能麻烦警察叔叔吧。没有办法,社区只能动员我们家家户户“八仙过海,各自抓猫”了。
      再就是这阿姨的私事了。她闺女今天刚刚相亲,所以来和我妈絮叨絮叨。我和她女儿同岁,但是几年前就结婚了。而且我和老婆又是学生时代的自由恋爱,所以我对于身边年轻人参加相亲的事儿充满了好奇。于是,便信口问那个她女儿:“美女,相亲好玩吗?”
      “好玩?我也不知道,我妈让我去我就去呗。”
      她女儿与我同岁,正是大好年华,而且又是美术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各位读者想象中应该是个浑身充满艺术气息的样子吧?烫着头,化着妆,戴着首饰,艳丽前卫的服装,高跟鞋。这才符合我们一般人对艺术青年的认知。但是她则不然。要是用中规中矩来形容的话,“中规中矩”都不乐意。就这么说吧,要不是我认识她们母女,我会认为她们是姐妹。不是妈妈年轻,而是闺女老气。而且透着一丝呆滞与木讷。像是被抽了魂的样子。她不是今天这样,而是一直这样。听我妈说,这位阿姨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强势到不论和谁在一起都必须是那个“说上句儿”的人。我说的可不是人品的事。人家阿姨又热心又大方,是个很不错的人。我只是说性格,就像……就像一个一千瓦的大灯泡子,在什么环境下都闪闪发光。就这份“闪”劲,闪走了自己老公,因为丈夫受不了被压制和摆布,离了婚。女儿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不是她说的算。所以她闺女养成了什么事都不自主,妈妈说什么就做什么的性格。你要说她不开心吧,也不,因为她基本上属于麻木。我没有讽刺或贬低女性的意思。只是天地造化分阴阳,皆自有其道。男人要像男人,女人要像女人,女人像男人也不是不行,但是对于家庭和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
      “怎么样,那小伙帅吗?”我仍有兴致。
      “没太看清,我一直玩手机来着。都是我妈在和他说话。
      “什么?你相亲你没看清?开什么玩笑?”我不敢相信。
      “无所谓,我妈相中就行呗,我听她的。”
      “好闺女,妈看上的,肯定适合你。你听话就行了。”那阿姨虽说在和闺女说话,但是眼睛瞟的是我妈。我明白他们家长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那意思就是在炫耀“看我家孩子多听话!”
      待母女二人走了。老爸才从里屋走出来,对我妈说:“这女人真不一般,说话这嗓门儿,震耳朵。”
      妈妈则淡然一笑说:“她就这样,在单位管下属,在家管闺女,发号施令习惯了,人还是不错的。”妈妈是标准的贤妻良母,从小到大,不生气,不着急,不见大喜大悲。温润得像江南溪边妇女捣衣的石头。
      “我看她这闺女,让她管的有点发傻。”老爸说。
      “哪有?还行吧,多听话的闺女啊,哪像你儿子,从小到大不省心,脑袋里全是主意。”母亲一边说话,一边给我们父子盛饭,拿碗筷。
      我则翘着腿,调着电视说:“妈,我要像她一样,你得愁死信不?”
      母亲仍是一笑,不置可否。可是自己的妈,我最了解。妈妈是同意我的说法,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
      一家人吃过了晚饭,我准备回家。父亲则叫住我,递给我一根大葱。
      “干什么?明天早上让我炒鸡蛋吗?”
      “炒什么鸡蛋,小区闹猫你没听说?”
      “闹闹呗,跟我有啥关系,又没来我家。”说到这儿我愣了一下,认真地说:“也没来你这儿?”
      “嗯。”老爸点了点头,又说:“这猫来头不小,把小区的人闹了个遍,却不来咱们家,证明它知道咱爷们儿的底细。这事儿哪儿是人家居委会的事儿啊,就是咱们家的事儿。你小子今晚替我料理了。”
      “好。”
      最近小区传言,半夜三更中心广场狮子雕塑附近总有一个性感诱人的女人。最开始大伙以为她是作做皮肉生意的,可是人家不理人,只是独自在椅子上坐着,找什么的样子。小区保安还说有一天看见了这个女人在活吃猫仔儿,弄得一到夜晚没有人敢出来。门卫张大爷说他的耗夹子打断过那只大闹小区的白猫的尾巴。可是第二天,大狮子雕像上又出现那只白猫,全须儿全尾儿。我之前讲过妖精本壳的事。不管它有多大的法术,都会受到本壳限制,不会有超越本壳的属性。猫就是猫,猫妖也是猫,它不是壁虎,那就没有断尾再生的能力。纵然这猫妖厉害,有个三尾九尾的可以,但是断肢再生是不可能的。吃猫的女人,断尾再生的妖物,未曾谋面却知道我的底细,看来这次要对付的角色也不一般。
      我唱着《甩葱歌》,甩着葱往家走。要开学了,老婆去了学校宿舍为了安心备课。家里也没有人,今晚我打算在小区广场上等它。我就坐在传说中它经常出没的大狮子雕像下。我们河东小区是西洋风格,中心圆形广场上有一个六米来高的空心铜狮子雕塑。至于什么风格,哪个国家的艺术手法我也不明白。只知道那个狮子高度仿真。下肢蹲踞,前肢向前伸直,肩耸起来,仰首大哮状,仿佛极其愤怒,又像即将凌空跃起扑食。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雕像,他一定不知道我们小区属河东街道就叫河东小区。他要是知道还设计个狮子的话,那一定是一位“气管炎”。前几天下了一场小雪,古铜色雕像头顶上积了一层雪,看起来像狮子戴了个帽子。
      我从九点坐到十一点半,又困又冷又无聊。为了抵御寒意和困意,我开始吃老爸给的那根葱。说起这葱,我还得插两句。古来留下大葱辟邪的说法,别管真假,但是养过猫的都知道,猫是很讨厌大葱的刺激性气味的。这你就明白为什么父亲给我一根大葱了。他本想让我用这根葱降住猫妖,可我吃了一口才发现,这根大葱真叫一个辣。难怪我在这坐了这么久,狗不理猫不闻。待我吃完了葱,月牙之下,渐渐出现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女人的形象,正款款向我走来,我自下而上打量她。
      二月初的东北,她却赤脚穿一双鱼嘴细高跟,每向前一步,第二步都会稳稳的踩在第一脚落下的脚印上。由于这种模特猫步似的走法,使她的腰摇曳动人,奇怪的是,细长的鞋跟,踩在地上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白玉一般纤长光洁的大腿上面是灵蛇一样的腰,双手指甲长而发光。瓜子脸,长发,明眸,不见白眼。长睫毛下是宝石绿夹杂琥珀黄的光芒。嘴角上挂着僵住不变的诡笑。
      女人坐在我边上,不语,双手整理着长发,时不时用香软的舌头舔舔手背。说心里话,我要不是看她那一双眼睛和笑容知道她不是凡人,现在的我早就鼻血直流了,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妖精了。
      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兀自咽了两口唾沫,向手上哈气取暖。可是身边的女人,露着大腿和小臂,敞着怀儿,里面三伏天的内衬短裙,也没见人家冷。她离我很近,我甚至清楚的听得见她的呼吸,可零下十几度的大冷天儿,愣是看不见她嘴边儿有白气。
      我第一次和一个如此美艳的女人离得这么近,管她是人是妖,是猫是狗,先过过眼瘾吧。我色眯眯的盯着人家正看得出神,女人的一只手搭在我肩上,腰身扭着,下身不动,上身靠在我胸前,那身子真像是液体的。太柔太软,任功夫到家的舞蹈演员也无法企及。但是,冰凉!只有呼吸,没有心跳。
      “你比十年前可胖多了,小关。”她说话了。
      “你,你认得我?”我有点结巴,一是因为她身上的腥味,二是因为她的手搭在我的肩上,而指甲刺得我有点疼。
      “认得啊,十年前,你出师前在高速边收的第一个作业,就是我。”她说。
      还真是故人,渊源颇深啊。难怪专程过来找我呢。这事在我讲王家鬼童时说过,就不赘述了。我仍记得那具尸体边上是一辆面目全非的豪华小跑,我发现她时,尸体已经被野猫野狗吃得不全了,加上腐烂,长相我是记不住的。但是现在想来,穿的就是这一件白貂儿(南方叫皮草,我们东北叫貂儿。不管是不是貂皮都叫貂儿。)。
      “你当初把我装进葫芦的时候,有没有感觉比正常的鬼魂容易些?”她的声音细软又温柔,像刚刚睡醒抻懒腰的猫发出的低吟。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的。”
      “那是因为你装的是我的魄,而没有魂,小关,我考考你,什么是魂?什么是魄?”
      “这可难不住我,《左传》上说: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道家《内观经》又云:动以营身之谓魂,静以镇形之谓魄。说白了,魂是精神,魄是身体。魂为阳,魄为阴。所以魄又叫阴魂。常人正常死亡,魂魄一体,归阴曹地府。若遇横死且有怨念,魂易散,魄不易散。故而有阴魂不散之说。”
      “你说得对。我生前是一个企业家。二十五创业,四十岁时是全市首富。公司和家庭里里外外都是靠我一个人。丈夫是我以前的员工,婚后就负责照顾家里,我二十八岁时有一个女儿。就在我事业风生水起的时候,我发现丈夫出轨,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长相你也看到了,而且我还给了他足够的钱,让他什么也不用干,只要照顾好女儿。可是他说,他受不了我的强势,在我面前,他体会不到做丈夫的意义和做男人的尊严。我们协议离婚,本以为我的女儿会选择和我生活。但没想到的是,她选择了她的父亲,甚至愿意跟后妈一起也不愿意跟我。她说,只有和爸爸在一起,才能体会到什么是自由。我出事的那天,正巧去参加市里一个商界名人举办的舞会,所以穿成这个样子。回家时,我连人带车被高速上并道的卡车撞到桥下荒草堆里。当时我并没有死,只是重伤,要是有人及时救我我一定可以活下来的,我挨到了第二天天亮,终于有个放羊人看到了我。可是他应该是怕担责任,并没有救我,连急救电话都没有打。我又怨又气,加上横祸,只感觉自己半生半死,恍恍惚惚的状态。后来就有猫狗来吃我,索性我将自己的三魂附在一只来舔我的白猫身上。身子就彻底断了气。由于猫身大小有限,我不能将全部魂魄附在猫身上的,所以我是半人半猫的状态。晚上我就是人形,白天就是猫身。后来是你收了我的七魄,也算是让我的魂魄不至于游离。由于现在这只猫身上只有我的魂,所以我没办法超脱本壳,只能修炼体内内丹,保证生命。但是我恨我的丈夫,恨那个小三,更恨见死不救的牧羊人。我便借着自己半人半猫,分别去他们的家里索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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