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外的震动并未伴随着此时连绵的阴雨送入徽京天牢之中,应归颜依旧孤独地留守在天牢尽头的那一间牢房之中,听着陪伴了自己将近两日的雨声,心绪始终难定。
牢门外渐渐传来脚步声,应归颜眉头一动,满是戒备地转身盯着牢门,静静听着越来越尽的那一串脚步声,然后是锁链清脆的声响,再是牢门被打开,冯良出现在视线中。
应归颜却不认得冯良,只从他的衣着上断定是宫中人。
虽是特意为关押应归颜空出的牢房,但终究少不得尘土和微微的发霉味道,冯良掩了掩鼻子,依然保持着一贯看来和善的笑容,站在牢房门口,对应归颜道:“小应将军,今上召见。”
应归颜自从进入徽京大多数时间都在驿馆,还未正式见过叶龄安,自然也不认得这内侍总管,问道:“今上为何召见?”
“小应将军见了今上自然就知道了。”冯良说着侧身让道,但见应归颜狐疑着不曾动作,她又道,“太子殿下正在宫中,小应将军并非单独面君,凡事自有太子殿下看顾。”
应归颜因叶长煜之故才被囚天牢,冯良哪怕不知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凭借多年伴驾的经验以及对叶长煜的了解,也能大概猜出应归颜在叶长煜眼中的重要。
应归颜知道自己躲不过,干脆跟冯良去,只是行到牢门口,经过冯良身边时,她郑重对冯良道:“末将与太子殿下没有关系,还望公公知晓。”
若是换做徽京城中其他贵女,冯良大概会以为应归颜这番话多有此地无垠的意思,可她说话时神情肃正,甚至带着一丝锐利,完全不见寻常高门贵女身上的娇软扭捏,他竟是真的愿意相信应归颜的话。
至少站在应归颜的立场上,他是信的。
冯良对此却不多做表示,依旧笑得亲善随和,道:“小应将军快些吧,别让今上跟太子殿下久等了。”
于是应归颜从徽京天牢中离开,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上车前,应归颜忍不住问冯良道:“敢问公公,元初临元将军可还好?”
冯良但笑不语,只请应归颜上车。
应归颜就此入了宫,待马车挺稳,车夫挑了车帘,她没顾上前搀扶的侍从,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听见冯良低低一笑。
她问道:“公公笑什么?”
冯良看小内侍已给应归颜打了伞,于是自己一面在前头引路,一面答道:“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官家的小娘子不用搀,不用凳,自己就这么下车来的。小应将军当真独树一帜。”
冯良是在真心夸应归颜,但碍着他是叶龄安的人,应归颜少不得对他心生戒备,这话落在她耳中便仿佛多了几分挖苦的意思,她心中不悦却又不得辩驳,只道:“公公不是说要快些?”
冯良听得应归颜有些恼,却并不生气,应了一声后便令她进了紫宸殿。
应归颜头一回进宫,还是在没有元初临陪同的情况下就面君,要说完全不紧张是假,但她时刻记着自己失元初临的义女,代表着元家也代表着方舟大营,决不能让皇室的人看低了自己,遂强打起精神来。
还未站定,应归颜就先瞧见了立在下首的叶长煜。
他素日穿衣着色重也单一沉闷,如今一身朝服,玄上绣金,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金冠中,反而比他们之前见面时看来气质更出挑,不怪应归颜都不禁在心中暗叹,皇家养出来的果真是人中龙凤。
尽是这片刻的走神,应归颜已跟着冯良到了叶龄安跟前。
头一回直面陈国君王,应归颜再佯装镇定也多少有些露怯,行礼时的动作也略显僵硬,手心里早沁了一层细汗,黏腻得很。
陈国不限制女子从军,但应归颜的确是第一个以军礼拜见叶龄安的女将,纵是见多了形色之人的帝王也对眼前这单膝跪地,拱手过头的女将军心生好奇。
叶龄安不出声便没有旁人敢喘大气,即便是叶长煜,这会儿也是一丁点儿动作都不敢有,只用余光去瞥应归颜。
应归颜实在等得不耐,便又道:“方舟大营右军少将应归颜,参见陛下。”
声音比方才更为洪亮,显然是要打破殿内过于沉寂的气氛。
叶龄安嘴角急不可见的牵动,扫了一眼叶长煜,问应归颜道:“祖籍何处?”
“先父是远亭郡静安县人,早年迁居克兰郡方舟县,终生定居,末将亦从出生起就在方舟县,从未归过所谓祖籍。”应归颜道
第八九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