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归颜习武出身,一直记得不可露了空门给旁人,而背后正是所有人最难防的一处空门,她竟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展露在苏扶臣面前。
烛光冥冥,将应归颜和苏扶臣的阴影从床褥一直刻到里床的墙上,久久未动。
应归颜已解开了腰带扣子但迟迟没有接下去的动作,她一只手抓紧了扣子,另一只手握着随身带着的药瓶,心跳强烈得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这种感受竟是比曾经重伤可能直面死亡还让她紧张害怕。
虽然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两个在房中,但事关名节,苏扶臣理解一向爽朗干脆的应归颜为何会这样犹豫不决,而他如今的耐心里也充斥着前所未有的不安和促狭。
烛火又跳了一下,苏扶臣发现应归颜的背影随之一颤,他担心拖延下去对她的伤势不利,于是鼓足了勇气道:“小应……”
应归颜从来都是吃痛的,再大的伤也忍得了,她确实不必要在这件事上死撑,让原本已经好转的伤势再影响自己。
想通了这一层,应归颜很快说服了自己,克制住内心的抵触,双眼一闭,头也不回地将药瓶放去身后的床上,松开腰带,拉开衣襟,再将右肩的衣服拉下,露出肩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和清晰可见旧伤的肌肤。
苏扶臣再见应归颜肩上的伤口,已比先前好上太多,但终究因为伤口开裂渗了不少血出来,将中衣也染红了一片。
苏扶臣在锦衣玉食中成长,没有刀光剑影,也从未尝过风吹日晒,应归颜跟他从前见到的那些同龄少女相比不说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是粗糙。
但正是因为这一份于苏扶臣而言极为陌生的毛糙,让他意识到在严妆华服之外还有不一样的可以让女子拥有的东西,不必巧夺天工,可是自由随性,甚至野蛮生长。
应归颜的独特源于此,苏扶臣面对她时的种种异样感受也由此而生,是以他看着眼前这留下这些狰狞的、或新或旧的伤的皮肤,心底并不只是怜惜与心疼,更有敬佩和羡慕——应归颜活成了她想成为的模样,而他只能成为别人期待的三皇子。
一直没有听见身后有动静,应归颜催促道:“你动不动?”
苏扶臣赶忙拿起药瓶,又找来帕子,先将应归颜肩上的血迹擦去。
应归颜原想着苏扶臣没有经验,下手没分寸必定会弄疼自己,她已做好了吃痛的准备,只是没成想痛自然是有的,可比想象中轻了不少。
应归颜以为是自己皮糙肉厚得连疼痛的感觉都降低了,正想去看看苏扶臣是怎样做的,哪知她才一扭头,右肩跟着一动,恰是苏扶臣专心致志地在擦血迹,跟着她的动作没控制力道,下手重了。
好在应归颜忍痛忍出了习惯,这一下钻心的痛楚传来,她咬牙将所有的呻吟咽在了肚子里,只是难免气恼,恶狠狠瞪着苏扶臣。
苏扶臣满是歉意道:“是孤没把握好分寸。”
应归颜努力侧过脸去看右肩的伤,道:“还好裂得不严重,你将血迹擦干了,上完药就好。”
“好。”苏扶臣重新坐好,又好心提醒道,“你若还要动,先告诉孤一声,孤好停手。”
应归颜低低应了一声也接着背过身去,很快又能感受到苏扶臣轻轻帮自己清理血迹的动作。
经过方才的插曲,此时房内再度陷入安静之中,烛火还是那样烧着,他们的影子也还都映在墙上,看来还算亲密,就连苏扶臣呼在应归颜肌肤上的气息都好像比先前灼热了一些。
依照应归颜的性格,她本应该在第一队护卫到来前,跟那个刺客一样直接翻\/墙离开驿馆。
可在那时那刻,她却下意识地选择躲进苏扶臣的房间,好似认定了他会帮自己,更准确地说是救她。
“谢谢。”
突如其来的感谢打破了这一刻的安宁,苏扶臣的手随之停顿,很快再继续,道:“就快好了。”
他将都是血的帕子放去一边,打开药瓶,道:“孤现在帮你上药,也许会比较疼。”
应归颜也不扭捏,道:“来吧。”
苏扶臣看不见应归颜此时的神情,只从两个好似并不在意的字里再次感受到独属于她的勇敢和坚毅。
他开始聚精会神地给应归颜上药,一个并不复杂的动作,却成了他眼中无比重要的事。
药粉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就传来细密的痛,但应归颜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就忍了过去,一点声响都没再发出来。
见应归颜要穿衣,苏扶臣道:“且慢。”
“怎么了?”
苏扶臣盖上药瓶,起身在自己的行礼中翻了件中衣出来,道:“衣服染了血不宜再穿,你先勉强换孤的吧。”
苏扶臣将自己的中衣放在应归颜身后,他则背对应归颜站到最远处,继续道:“孤听元将军的意思,今夜驿馆的守卫不会再松懈,你不见得容易离开,加上还有伤……还是换了衣服,等天亮我们走了之后,你再想办法出去吧。”
他设想周全,只是先不论这衣服合不合身,单就中衣这样贴身的衣物,应归颜如何能穿别人的,更何况还是个男子的。
应归颜开始后悔自己今夜来驿馆这操心之举,可事已至此,她若坚持不换衣服,伤口等于白
第三七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