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这次联姻的意义。所以即便孤只剩下璇儿这唯一的妹妹,孤也请求她答应和亲,修两国秦晋之好。”
苏扶臣的讲述中包含了太多情绪,应归颜仿佛在此时此刻才开始认识这个向来以温和谦逊著称的蜀国主和派代表。
“蜀、陈、魏三国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时光变迁间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孤也都看在眼里。孤与小应将军或许各自在不同的立场中,也必然有自己的打算,但在蜀、陈联姻之事上的目的该是一致的。”苏扶臣起身,向应归颜长揖道,“孤牺牲自己最心爱之人以全平生所愿,难道会希望落得两手空空的下场吗?”
——一失苏璇,二失两国邦交,
应归颜见苏扶臣多时未起身,想来也是当真别无他法才坚持要从她这里寻到突破口。
堂堂蜀国皇子落得这样的境地,可想他在蜀国国内该有多艰难,这次联姻怕真是孤注一掷。
一面受苏扶臣所感,一面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元初临和护送队伍遭降罪责罚,应归颜思前想后终究还是答应了苏扶臣的请求,带他一块儿离开行馆。
待夜色四合,应归颜和苏扶臣在行馆后院处会面,两人皆换了平民百姓的装束,以便掩人耳目。
如今行馆的护卫都是和应归颜在方舟大营相处多年的好友,也都知道她执意要出馆的目的,更相信她一定能将苏璇找回来,护着元初临,护着这些兄弟们。
见应归颜到来,当值的几名护卫都互相递了眼色,没一个动手,反而都背对着应归颜,道:“来吧,可得用力些,否则咱们这皮糙肉厚的,怕是不顶用。”
应归颜第一次跟自己人动手,难免迟疑,但时间不等人,又有苏扶臣在,短暂纠结后,她举起手刀,猛地朝第一名护卫后颈砍了下去。
一声闷哼,并未惊动寂寂夜色,只让后头那几个护卫听得心头一紧,咬紧了后槽牙等着他们的小应将军挨个“处置”他们。
眼看应归颜干脆地砍晕了第二个护卫,苏扶臣莫名觉得后颈发疼,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
视线微微转过时,苏扶臣发现不远处被灯火照着的地面上出现了黑影,他忙走去应归颜身边道:“有人来了。”
应归颜一记手刀正要砍下,同时听见快速靠近的脚步声,她立刻拉住苏扶臣就要夺门而出。
“应归颜!”元初临充满怒意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打破了当下众人鬼祟的局面。
应归颜才打开后院门的手就此停下,再又听见元初临一声呵斥后,她转身,将苏扶臣护在身后,道:“义父,这是我的主意,你别怪他们。”
余下还清醒的护卫将已经被打晕的那两个扶了进去,不敢再惹怒元初临。
夜色昏昏,无甚明亮光线,可即便是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中,元初临的怒意依旧盖过了周围的寒冷,切切实实地传递给了应归颜。
苏扶臣亦能感受到元初临的恼火,忍不住为应归颜辩护道:“元将军,是孤请求小应将军这样做的。”
元初临却并未回应苏扶臣,只负手站在寒风中,死死盯着应归颜。
北风刺骨的寒意和不知何时又飘起的细雪充斥在父女二人的对峙中,一个愠怒难遏,一个默认惭愧,一直到宋嘉鱼赶来才暂且得到缓和。
宋嘉鱼对元初临道:“进去再说吧。”
应归颜见元初临转身离去,只得跟在后头。
宋嘉鱼又对苏扶臣道:“陈\/军内务,三殿下先回房歇息吧。”
苏扶臣却道:“因孤而起之事,岂有让小应将军一人担责之理?”
应归颜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夜色中模糊的身形轮廓竟在眨眼间就经过宋嘉鱼身边到了自己跟前。
她看见苏扶臣快步过来时的义无反顾,竟是滋生出一股别样的战友之情。
苏扶臣神情坚定,看了看应归颜,再注视着元初临道:“请元将军以大局为重,孤和小应将军都只是想尽快找到璇儿下落。”
元初临不置可否,只将二人先带回堂中,也终于看清了两人的装扮,问应归颜道:“入魏后的计划说来一听?”
言下之意就是有了转圜的余地,应归颜窃喜,又见宋嘉鱼面色沉沉,她便收了心头喜悦,清了清嗓子,道:“没计划。”
元初临拍案,道:“你说什么?”
“无论是谁走官道,一路上都要受关卡限制,眼下只有尽快赶去两国边境再随机应变。”
“胡闹。”
“现在除了知道公主可能去魏国,我们没有任何其他线索。甚至于对方究竟有多少人,我们都不清楚。哪怕制定了计划,也可能派不上用场。”看着元初临眼底渐渐浓重的怒意,应归颜只有硬着头皮为自己争取入魏的机会。
她继续道:“已经派去魏国的人最有可能第一时间拦住公主一行人,但如今最了解公主的就是三殿下,最能认出公主、劝说公主的也是他。我们动身虽晚,但也可以说认为断了他们的后路。有三殿下在,找出公主的机会大很多。而且,我们没有几天可以拖延的,但凡多一点的可能都不应该放弃。”
苏扶臣无法从元初临此时并无表情的脸上猜测出他的心思,只听了应归颜所言,补充道:“小应将军所言正是孤所想,已经过去一日,元将军若还坚持将我们留在行馆,找到璇儿的机会就又渺茫了一分。孤已经负了璇儿,绝对不会想再负了蜀国与陈国。”
烛火中,应、苏二人身姿挺拔,面容坚定,如是将要上战场的战士,表达着对眼前战役的坚决不移,一腔孤勇无畏化开了冬日严寒。
元初临不舍应归颜涉险,但如果找不回苏璇,怕是宋嘉鱼出面,当今圣上也会发难。
他不愿发妻为难,也希望能将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最终还是松了口,道:“七日,再没有公主的下落只能如实禀告今上,等待圣裁。”
七天时间紧迫但已是元初临能为他们争取的最大限度,应归颜不敢有丝毫怠慢,甚至来不及向两位亲人辞行,这就和苏扶臣一起连夜赶往陈魏边境。
宋嘉鱼目送应归颜离去的背影,叹道:“我还是先去徽京吧。”
“嘉鱼。”元初临唤住正要提步的宋嘉鱼,万千心绪涌入心头,不舍这难得夫妻团聚又要分别,微颤着手将她抱住,道,“无论如何照顾好自己。”
宋嘉鱼柔声道:“今上真要动手,当初就不会让我们离开徽京。我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担心没办法保住他们。”
元初临对此亦深感无力,但事已至此,他们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以及抱着对如今陈国最高统治者最后的那一丝希望,期盼着尽可能好一些的结局。
第四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