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皇帝捏紧了杯盏,手背仿佛爆出一节青筋,眉目渊深,暗流涌动。
云渐却嗤笑一声,径直反问道:
“对啊,当年赐婚的分明是沐家三姑娘,如今这未央宫里,倒像是……”
“养了只猫?”
话音方落,沐景身子便是一颤,握着云渐的右手,情不自禁地用力。
满腹恶心,竟又上涌唇口,逼得她一阵干呕。
她是病了,病得不轻。
在她的眼中,所有一切,俱是缥缈虚幻。
所谓情深意重,不知何时起,长成了虚伪与禁锢的样子。
令她活不过来,喘不过气。
“她是你的妻子,为你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你若还不能信她,便该先看看自己。”
“莫要走到山穷水尽、为人所趁的境地。”
“不要忘了,你是皇帝。”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别把自己,困死在那冷宫里。
云泽如今羽翼渐丰,云渐自是点到即止。若非帝后不和,不利朝堂,她也懒得横生枝节。
她还另有要事。
“那,便请阿姐照拂景儿,且容她出宫,在戟园借住……一月。不知阿姐,意下如何?”
皇帝咬了咬牙,一时也不知自己,想不想云渐答应。
云渐却只转头,望向沐景。
“你想去吗?”
“想。”
沐景回答得迫不及待。
云泽心底一沉,忍不住望着她,呢喃般追问:
“一月之后,便会回来吧?”
沐景犹豫了一霎,竟又低着头,不答话。
云泽便收回了目光,深吸口气,自顾自地笑笑:
“有劳阿姐照顾。”
“无妨。”
云渐摆了摆手,目送着皇后起身,近乎雀跃地指挥仆从,收拾行装。
忽而觉得似曾相识。
一次又一次,罔顾心意。
你会不会,也想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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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江北战后,朝廷也好,齐地也罢,均有风云变幻,长公主与皇帝密议,屏退左右,一说便是两三个时辰。
等到夕阳西下,云渐才满身倦意,自宫中出来。
绚烂晚霞,泼洒在宫外大道,堆叠云彩,坐落天边一角。
隐约的食物香气,轻盈盈地飘散在风中,描摹着漫漫烟火,人间眷恋。
有人在门口,等她。
云渐忽地停了脚步。
秦风此来不为入宫,只穿了件书生青衫,眉宇间,温文尔雅,轻侯意气,一如少年时光。
他见着云渐,便是微微一笑。
“给殿下请安。”
他并不上前,只依着君臣规矩,远远一礼,清朗嗓音,如玉昭然。
毕竟世家传承,哪怕一展袖,一折腰,也都芝兰玉树,匀静舒展。
一别经年,再无良辰。
不知何时起,他已活成了秦家的模样。
如今,也只想见她一面,知她安好。
重云之下,孤狭长影,任由夕照。
云渐没有回礼,错身而过,径自走向马车。
听闻殿下回京,策马入宫,鹤管家便早已备好车架,在此等候多时了。
四驾之乘,齐齐鸾铃声响。
云渐隔着窗帘,远远望见那一道疏淡的影子,也不知执拗着什么,竟还停留原地,不愿离去。
马车却已掉头,闯进了人声鼎沸,俗世嘈杂。
仿佛人世两分。
云渐闭了闭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她已经太累了。
“鹤伯。”
“奴才在。”
“秦府王夫人,究竟怎么死的?”
“听说,是难产之后,病重难返,只多熬了些时日,便西去了。”
“如此而已?”
云渐淡淡反问,听不出半点关切,抑或期待。
鹤管家却只弯了弯身子,愈发恭谨道:
“不如,奴才再去探听一二?”
“不必了。”
云渐摇头,低声吩咐道:
“带上铜锅,辣子,红油,羊肉。”
“去永安坊。”
第 87 章 赐婚[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