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见她放下姜茶,复又拿起了信件,像是看得聚精会神,本就苍白的肤色,却愈发冷得冰雕也似。
虽说长公主的身份太高,但两人明明……
曲大少爷委实接不住师弟的刀法,纵是百般好奇,倒也不敢再问了。
守在门口的公主府侍卫头领东青,忽然通报道:
“吴前将军请见。”
“请。”
吴前四十有余,身形精瘦,眉目疏朗,周身的气度儒雅,能言善辩,是个军中有名的“智将”,前年在云渐手中升为水军统领,总领江北三万水师大小事宜。
他一进门,便先跪下请罪:“末将无能,未护得元帅周全,又擅自做主,冲撞中军,请殿下恕罪。”
云渐亲自起身来扶,“诸事难料,吴叔切莫自责。”
“万万当不起殿下这般称呼。”吴前一听,又要往下跪。
“吴叔,我这右手如今使不得劲,可不要为难我。”云渐笑着打趣,“何况吴叔与我家是世交,当年也救过先帝性命,哪里有什么当不起一说?只是军务繁杂,情况特殊,未能先去与吴叔见礼,还请吴叔不要怪罪。”
吴前与先帝幼年便相识,父亲都是曾一起征战的武将,感情颇好,连带着两家的孩子也在一块玩耍。当年先帝贪玩,曾失足落入水中,差点溺死,是吴前跳下水,拼死将先帝拉了上来,这才留住了性命。后来先帝造反渐成声势,却苦于造船之术皆由世家掌握,虽数度南下讨伐,水师却偏不用命,几番折腾,平白劳民伤财。
恰好当时吴前出了孝期,带着妻小来投,先帝便一力隐瞒了两人世交之事,将他安插至大魏水军。又熬过了这许多年,才终于将水军之力,尽握于皇家之手。
“殿下的手可好些了?正靖元年回京时,瞧着可不大好。”吴前听云渐说得亲热,神色也少了些恭敬拘谨,显出世家长辈的关心来。
“手筋已断,也说不上什么好不好的了。逢冬日里多添两件衣,多服两副药,平日少拿些重物,不也过来了。”
云渐答得自如,脸上还有些笑意。
仿佛她从不曾有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法。
孟十一站在她身旁,默默抿了抿唇。
“今日过来,是想禀报殿下,关于陆帅身死当日之事。”
吴前话头一起,几人都愣了愣。
“元帅过世之前,大约七八日,忽然将末将召至大帐,说是燕贼恐有异动,命末将派出斥候,多加打探后回报。当时元帅或许觉察了什么,严令此事机密,不得告知他人。后来末将几番打探,得了些消息,当日正是要禀报元帅,未曾想,及至夜里,元帅便被毒害了。”
“你查到了些什么消息?”
“俱都在此。”
吴前掏出一张宣纸,上头写了燕贼水军的异常动向,只说是上下游航行频繁,又有斥候几度听闻打铁之声,并不知晓为何。
只是如此,便要毒杀元帅吗?
“元帅命你严加保密,可是觉出了有燕贼潜伏军中?”
“听陆帅话音,当是此意,但也不曾告知末将具体情形,更不知晓怀疑对象。”
元帅大概知道些他与云氏的故交,因此对他深信不疑,才令他前去探查,但真相尚未查明,陆帅也只是心怀猜测,更不会事事告知于他。
“那就是说,不光京里有内奸,军中还有同谋?而且,想必品级不低吧!”曲九摸了摸下巴,肚子里头的坏水开始冒泡,“不管是谁,如今首要便是向燕贼传信,不如先让我去,将这几日无故出营的人审上一审?”
云渐早看出他闲的无聊,也省得他整日在跟前碍眼,当下应允:“好。”
她想了想,又左手执笔,写了大半页纸,交与吴前:“辛苦吴叔,先如此准备。”
“是。”
吴前领命,正要往外走,忽地又回过头来,语重心长地道了句:“吴叔说句托大的话,殿下莫见怪,如今既已还了政,那等此间事了,也该考虑考虑婚姻大事了。虽说豢养面首、挥霍无度,均可自污声名,也免得圣心猜忌,但女孩子家……你近来与……可还有来往?”
“吴叔,我与他的婚约早已退了。”
“但我听说……”
“吴叔,我自有分寸。”
云渐知晓他是好意,又是长辈,自然不好发脾气,好说歹说地送走了,又把一脸八卦的曲九赶了出去。
等到再回头,就只有孟十一,站在原处,安安静静地望着她。
他的冷清里,仿佛还蕴着莫名的孤伶、游离、陌生,以及总是置身事外的沉默。
慎言么?
云渐躲在袖里的右手,忽然涌起剧痛。
“你也出去。”
“是。”
第 7 章 整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