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午膳,请孟十一试吃,谁知他吃完之后,当即倒地不起……奴婢当时在场,确已没了呼吸心跳。”
“当时殿下位高权重,身边群狼环伺,燕贼也虎视眈眈,而孟十一的身份,只是个下人。鹤管家见他没了性命,便将他送出城外葬了,又将相关的厨子,婢女,侍卫,主事,一并处置了,并未声张。”
“为何不禀报于我?”
“当日下朝,殿下本是要回来,后来不知为何,又在宫中议事,耽搁了十天,方才回府。那时孟十一已然下葬,殿下虽伤心,却又有军情,匆匆忙忙入宫去了。”
当时西北羌人叩边,边境七城十三堡危如累卵,她哪里顾得了这些许私情。
再后来,是她出城迎接柳飞将军,路过孟十一墓地,发现黄土散乱,棺椁不见,由此大发雷霆,下令彻查。
线索查到了皇城司,云渐带着先帝赏赐的诛邪宝剑、近卫千人亲自上门……如果不是云泽亲自解释孟十一身份,再三赔礼,曲九如今大抵还在重修衙门。
次日,丹阳长公主就还政于皇帝,再不问政事。
到最后,孟十一究竟怎么死的,又怎么活过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此事,你也不必告知鹤管家了。”
“是。”
“起来吧。”
云渐取了几本书,正要出门,孟大人恰好从屋顶飞掠而下。他一手拎着竹笼,一手捧着汤碗,浓稠的牛肉汤随他四处奔走,竟未洒出分毫。
他不爱笑,惯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偏偏看着你的时候,总是格外认真,近乎执着。
清凉的月色,坠入他黑白分明的眼睛。
“吃饭了。”
孟十一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将她从往事中唤醒。
晚膳极不讲规矩地摆在了云渐的卧房,一进门,便只见木炭,铜锅,红油,羊蝎子慢炖了整日的汤底,咕噜咕噜冒着鲜香麻辣的味道。一旁的长桌上,摆着新鲜的羊羔肉,肥瘦相间,肌理分明,孟十一以他闻名天下的刀法,将肉切成细细的薄片,只等云渐下著。
他穿着依稀发白的青衣,挽起袖子,手中握着一把有些旧了的文武刀,瞧着倒真像个厨子。
“听闻你死后,我寻过许多厨子,来做这一手羊肉,却总觉得不好吃。”云渐望着他,轻笑了声,“如今才知道,不是厨子不尽心,而是孟大人千军辟易的刀功,世上独此一家。”
孟十一低头,擦了擦手,又给她盛了碗汤。
云渐隔着氤氲水汽,看着他模糊的眉眼,连空气都仿佛静止了片刻。
他并不打算解释,更不会认错,偏偏还一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样子。
云渐几乎是要气笑了。
“肉切太薄了,重切。”
“是。”
“酒凉了,再温过。”
“是。”
“这焖饼味道不错,去赏给今儿伺候的。”
“……是。”
“夜里寒凉,叫欢兰苑易巽来暖床。”
孟十一终于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了。
戟园的地龙烧得太旺,他本就习武之人,此刻被来来回回使唤,额间已有了些汗意。
他直勾勾地看着云渐,咬紧的牙关,终于显出些狼狈与倔强。
云渐吃饱喝足,瞧见他生气,反倒是笑了。
“不愿意?那你来?”
“……房里温暖如春,殿下自当安寝。”
“你先去沐浴。”
“我……”
“本宫等你。”
晴釉带着侍女们鱼贯而入,收走了杯盘碗碟,又鱼贯而出,不敢有半分惊扰。
云渐浅笑着望他,看得他不知所措。
她拿捏他,简直易如反掌。
“皇上命你,不可有半点忤逆,你这是要抗旨不尊吗?”
“不敢。”
“那就速去速回。”
云渐不再管他,自顾自地点了节安神香,换过衣裳,熄了烛火。她早年天南海北地随军惯了,后来又几度遭逢刺杀,并不喜欢有人随身服侍。
于是床幔一落,圈出了个黑漆漆空荡荡的世界。
特制的香料效果极佳,不一会儿,她便困意上涌。又是半梦半醒间,有人掀开了被子,轻手轻脚地爬了上来。
那人的身上,有着草木的香味。
“十一?”
“嗯。”
云渐翻过身,钻进他的怀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 3 章 包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