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唇角天生微翘,仿佛总带着一分笑意。此刻,他身着常服,坐在御案前,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膝头的波斯猫,瞧着倒更像哪位富贵人家的公子爷。
那猫儿仿佛通晓人性,一双碧眼,琉璃也似。
“待会儿长公主殿下来了,瞧见你又将长生带进南书房,必定要提剑砍了它。”
曲九坐在下首,又变回了娃娃脸的容貌,手中把玩着一枚品相普通的玉佩,依旧是个没大没小的样子。
“阿姐若是真的为此生气,朕倒要去相国寺上一柱高香。”皇帝想了想,还是把长生交给了身边的大太监,“幸好十一回来了,否则还不知道要怎样请阿姐见朕。”
“十一回来了,怕是公主火气更重。”
“先前是朕对不住阿姐。如今事关重大,唯有请阿姐出山。阿姐若是不愿意……”云泽苦笑了一声,“朕也只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曲九挠了挠右脸,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又道:“我已命南边暗桩加紧信报,陆帅身死,燕贼恐有异动。”
“年初陆帅回京时,你可曾见过?”
“见过的。当时陆帅精神矍铄,声如洪钟,观其言行,少说还有七八年阳寿。”曲九忍不住叹了口气,“陆帅死于江北大营,本是众军环绕之地,又有家传枪法傍身,若是还有人能暗下杀手……”
“江北来信,只说死因不明。”
皇帝垂眸,拿起手边热茶,吹了吹。
曲九却觉得心头一跳。
门口的太监迈着碎步来报,长公主与孟大人到了。
云泽放下杯盏,连忙起身去迎。曲九最是个见风使舵的,才不会在这儿等着殃及池鱼,正要跑,就被皇帝一把拽住。
“曲爱卿,朕还有事吩咐。”
“你们自己作的孽……”
云渐一到南书房,人就醒了。
这深宫,像是有着某种神秘的气场,总能将她从酣睡的美梦中惊醒。
孟十一将她放下来,又闷不吭声地退了半步,规规矩矩地站到了她的身后。
云渐看都不看他一眼,随手将怀炉扔给了御前的宫女,也不等通传,径自就向房内走去——恰巧撞上那句“作孽”。
曲九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啪地跪下,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给殿下请安。”
皇帝也一脸讪笑,叫了声:“阿姐。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云渐不见礼,倒也没生气,只是也笑了声,答道:
“还行,没被气死。”
曲九闻言,干脆趴在地上,没再起来。
皇帝尴尬地搓了搓手,扶着云渐落座,自己也不上座,反而紧挨着她的手旁坐了,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解释着:“朕自幼居于冷宫,当初少不更事,又几番受人追杀,心思多疑了些,十一也是受朕之托……”
“圣上英明神武。”
云渐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云泽本就是云家八代难出的好脾气,此刻知道自家姐姐是被气狠了,更不敢反驳,索性站起身,从袖中掏出张帕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朕有愧于先帝!有愧于列祖列宗!呜呜呜……请阿姐责罚!”
云渐以手支颐,饶有兴致地看了好一会儿戏,只见他装得额间都冒了细汗,就要去找绳子上吊了,方才轻描淡写地道了句:“说吧,什么事。”
皇帝见她应了声,将那遮眼的帕子一揭,忙给她解释,今日江北大营急报,陆老元帅身死,死因不明,军中恐有内应,燕贼若是知道消息,必定大军来袭……
他说得着急,云渐却神色淡淡。
她见过流血漂橹,也见过人心诡谲,这世间的险恶,都不过是她的过眼云烟。
“皇上是要我去?”
“正是正是。阿姐在军中极有威望,唯有阿姐前去,方可服众。”
“皇上可许我临机专断之权?”
“当然!阿姐此去,即为三军统帅。”
云渐点点头,眼里忽而带上些笑意,“皇上可舍得孟十一与我同去?”
皇帝不假思索,忙不迭地答应:“舍得舍得舍得!十一你与阿姐同去,切记要护阿姐周全,不可有半点忤逆!曲九,你医术高明,轻功了得,也与十一同去!”他见大功告成,又顺手卖了两位爱卿,也不待众人回话,就急急忙忙说道:“啊,今日皇后身体不适,朕还未去看她,快,摆驾未央宫。”
话音还未落,人已带着太监宫女,浩浩荡荡地走了。
云渐瞧了眼趴在地上装王八的曲九,问道:“皇城司很闲么?”
“不!不不不闲!微臣还有许多要事!”
“你且回去安排,明日日出之时,永和门前出发。”
“是!”
曲九如蒙大赦,飞也似的滚了。
转眼间,就只剩下孟十一,仍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
他大约是瘦了,穿着的衣衫都有些空荡,愈发显得肩宽腰细,眉目间的棱角,也直戳人心。
云渐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一手拽了他的腰带:
“走吧,随本宫回府。”
第 2 章 相似[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