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碎片，刺入我的眼底。
我疼得难受，捂着我的左眼，疼得跪倒在地上，鲜血顺着流下来。
一手的血，看着尤为渗人。
眼前的一切都不见了，没有逼迫我的将离，也没有倒下去的叶晋升，更没有那座诡异的叶家老宅，只有一个人，裴青衫。
“疼吗？阿九。”裴青衫问我，疼得我连眼泪都不敢流，疼得我咬紧牙关，浑身战栗，我的左眼，彻底完了。
“疼。”
我轻声喘了一口气，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裴青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藏在最底层的真相，我想你该知道。”
裴青衫低声道，阴差阳错让我嫁给我将离，他说这就是错，将离才是背后推波助澜的那个人。
“是他故意让叶晋升勾搭姜清清，才有了后来的事情，他在寻觅阴命女，恰好你的出现化解了他的危机。”裴青衫说这样的人，不能得到我的爱。
我跪倒在地上，左眼实在难受。
我吸吸鼻子：“不重要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不管将离一开始想做什么，我疼，裴青衫，我疼。”
我疼得再也受不了了，在地上滚来滚去，裴青衫伸手，抚摸我的头发，他说乖，阿九，他给我打了一针，药入体内之后人慢慢变得稳定下来，疼痛瞬间降低。
他递给我一碗药，疼得我浑身脱力，我没有力气拿那个碗，裴青衫喂我喝下去。
碎片入了左眼，相当于毁了我的眼睛。
他说那是阵法，是镜像。
我的心受了波动，才导致这个意外产生。
“你还爱他。”裴青衫说这才是导致意外的根源，我瘫坐在地上，只剩下一只眼睛，视野有限，目光呆滞。
我勾唇：“爱他又怎么样，为什么你一直在纠结我爱不爱他，就算我爱他，我也不想跟他一起共度余生。裴青衫，你别费力了，我求求你了。”
“阿九，恨一个人是最累的。”裴青衫低声道。
“是吗？”我冷笑，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话。
我像是提线木偶，在裴青衫这里呆了半个月，每天把他气得要死，我顶嘴，让裴青衫很无奈，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我却忍不住想要跟他斗嘴。
每天他来之后，都会给我喂药。
冯家村没有人了，复八离开之后，这里再也没有别的人。
裴青衫悉心照料我，他待我很好，好得让我生了错觉。
“我可以走了吗？”
我站起身来，左眼已经彻底没法用了，纵使裴青衫那么厉害的人也无能为力，最可怕的是，我的印象中，慢慢遗忘了一个人，我该记起他的样貌，可是脑子里越来越迷糊。
直到后来，我的脑子里唯独剩下了两个字，我问裴青衫将离是谁的时候，每每他都黑了脸。
那是篆刻在我心中的一个名字，可我却慢慢忘记了他。
就跟我的左眼一样，彻底被封印了起来。
我在院子里走，秋天来得很快，凉风说过特别的舒爽，我拿了一篮子南瓜子靠在石墩上，看这鬼村的样子，没人打理的村子，那些足不出户的老太太一个个老死在自己家里面，颇有一种凄凉。
我正眯着眸子，阳光很浅，特别的舒服。
忽而一道黑影进来，有个穿着黑色短裙的女人在门外，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样子。
我猛地坐了起来：“你是谁？”
“我？”蓝裙女人笑了，“我来找裴先生。”
“他不在。”
我继而又躺了下去，这来找裴青衫的人太多，可他基本都不见，这女子年纪小，能翻身越岭来这里实在不容易，那女人听我说完，着急了。
“那不行，我们家少奶奶情况危急，你告诉我吧，裴先生在哪里？”
她忙跑进来，来拽我。
我楞了一下，一篮子南瓜子都掉了，可心疼死我了。
“你家少奶奶？”我勾唇，眸子起了一丝怒火。
裴青衫不管我，把我散养在这山水之间，我也很清楚，裴青衫没理由来管我。
我好几次气得裴青衫摔筷子走，可是第二天他依旧会帮我买来我爱吃的蛋糕，哄我。
我也不懂，我跟裴青衫之间算什么。
“是啊，麻烦你了，就告诉我裴先生在什么地方吧。”她说她叫小兰，听人说裴青衫特别有本事，她才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那你听说过，这里其实是个鬼村吗？”
我压低嗓音，起了玩弄之心，主要这人一开始太没有规矩了。
我在这山里躲了很长一段时间，早就与世隔绝，加上这左眼，被那海盗一样的黑眼罩罩着，心里极度不痛快。
“这村里没有活人。”
我猛地抬头，吓得小兰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她看清楚我的样子了。
“你……你……”
小兰吓得要死，脸色苍白：“就算这样，也请你告诉我，裴先生在什么地方，我家少奶奶要……”
她说着在地上磕头。
我愣在那儿，其实裴青衫在屋子里，可我懒得去招惹他。
我指着那间屋子，小兰急忙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往那边去，她走过去的时候，我瞧见她后背扬起的衣服，腰际那儿似乎有个纹身，是一朵莲花，黑色的莲花，简笔画的。
我没多想。
裴青衫难得心好，说是带我一起出去。
我摆摆手。
“祁家可不是一般人家，那是城里的富豪，你确定不去？”
裴青衫利诱我，说那里有顶级的糕点师，我没受得住这个诱惑，跟着裴青衫出山了。
他笑眯着眸子，宠溺地看着我，小兰在车上说了一句，裴先生真疼太太。
我猛地愣在原地，笑言：“我可不是他太太。”
裴青衫本来和煦的脸上再度出现冰冷的神色，也只是一瞬间的疏离，他好像挺享受别人喊我裴太太。
这不是第一次。
我在山上住那么长的时间，可就是想不起来我跟裴青衫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就连之前的记忆，也变得模糊，跟着我那该死的左眼一样，被封印了。
午夜梦回的时候，偶尔会想起耶??拿?郑?胰ノ逝崆嗌拦赜谝??氖虑椋?墒堑玫降拇鸢付疾皇俏蚁胍?摹
一来二去，裴青衫不乐意说，我也不乐意问。
乐得自在做个米虫。
车子很晃，出山的路上会经过一间大庙，那庙早就被废弃了，前几天有道雷打在这儿，给硬生生把那旧佛像劈开了，说是佛头都倒在地上，我迷迷糊糊瞧了一眼，看那破庙，没来由一阵阴森。
我惊得做好，看到那抹魅影。
“裴青衫，那庙……”
“睡吧，睡醒了我们就到了。”裴青衫不乐意我去管这些琐碎的事情。
小兰跟我说，那道雷劈开大庙，里面挖出三具棺材，很小的金棺材，里面还有舍利子，她说没想着这山里还藏着这些好东西。
“山里好东西多，鬼怪也不少。”
“切。”小兰翻了个白眼，说她才不信这个世上有鬼，都是人心在作祟。
“祁家大少，祁连海，娶得是谁？”裴青衫打断我们的闲聊，问了一句。
小兰摇头，说少奶奶不是大少的老婆，而是小少爷的老婆。
“大少爷至今未娶呢。”小兰沉声，说他们祁家祁连海大少爷，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可惜早些年出了意外，如今靠着轮椅出入，心上人也早早离世，他守着一个小女儿过日子。
“祁连海那女儿，压根不是他的。”
裴青衫低声道，小兰叹了口气，说那女人该死。
这个话题听起来还挺沉重。
车子一路往祁家去，果然是土豪的住宅，看一眼都被里头金碧辉煌的装扮吓了一跳。
我靠在柱子上，穿的还是裴青衫给的衣服，活脱脱一个土包子。
刚进去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祁小绝骑在祁连海的脖子上，在那儿玩耍，祁连海此人，生得也算是眉清目秀，轮椅歪歪扭扭，感觉马上就要倒下去。
听说我们是来给少奶奶看病的，祁小绝那眼神，可恶毒了，怒目而视：“鬼，那是女鬼，死了活该。”
她好像很恨那个少奶奶，一口一个女鬼。
小兰无奈，祁连海的神色略微有些不好，他沉声：“谁让你请人回来的。”
“是二少说的，去清风岭找裴先生，他不想……”
“裴先生？”祁连海在听到小兰介绍之后，眼底才稍稍露出一丝敬畏。
裴青衫点头：“少奶奶在什么地方，我去看看。”
“不是这样的，裴先生，弟妹这身体，只是有些虚，没什么大碍，不劳烦您。”
“来都来了，没理由不看一眼。”我忙说道，祁连海的脸色越发难看，不知道这是在隐瞒什么。
裴青衫坚持要去看一眼，祁连海执拗，等到祁家二少祁连玉过赖的时候，我们才得以进去。
“哥哥，裴先生是神医，他有办法的。”
祁连玉沉声，我也不明白这家人，生个病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可等我看到那所谓的二少奶奶的时候，我彻底说不出话来。
二少奶奶一身黑，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把自己藏匿在黑色当中，等走近才发现，她的皮肤也是透着黑色，我遥遥地看着，她的双眸其实很耀眼。
191、镜花水月（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