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天寒地冻,冯勋宽袍大带独坐凉亭,四面八方的冷风呜咽着往袍袖里头灌他也未觉得冷,仍旧正襟危坐执意抬手请卫应吃茶,笑容和煦。
天边的日头日头提不起半分精神,坐的时辰久了卫应的腿伤受不住,也不再和他相持,饮了半盏道句好茶来结束这场莫名的比划,“多谢殿下。”
冯勋温吞一笑阖了书贴着桌角放下,书页翘起,他一遍遍捋平整,不厌其烦,“先生客气,数日前我与先生在宫中饮酒,如今只得独坐此处饮残茶剩水,先生不嫌弃就好。”
话说的落拓,可行为举止不见半分狼狈,卫应恭敬地拱手,“臣不敢,殿下独居此处,与山泉漱石梅影竹风相伴自是人间难得的美事,况且殿下锦心绣肠大才盘盘,著书立说必将功盖后世。”
冯勋闻言连连摆手,“先生这话实在叫我汗颜,当年先生十六岁时高中状元,后又秀出班行乃动帝目,无论学识还是韬略我都无法与先生比肩,否则今日也不会与先生在此叙旧。”
云端上行走过的人再大的仇怨也不会轻易发作,旁敲侧击就是开了话头,卫应明白,“臣职责所在,恐负先帝临终辅国所托,不敢不从,万望殿下见谅。”
冯勋嘲弄道:“好个职责所在,先生效忠我哥子却不肯辅佐我,又是何故?”
卫应歉然一笑,“臣及卫氏满门愿累世为大殷江山死而后已,只是殿下心中对臣有所成见,不肯全然相托,臣无力自保只得破釜沉舟,让殿下见笑。”
胜者为王败者寇,冠冕堂皇的说法不过叫大伙儿面上好瞧罢了,冯勋摇摇头,“事已至此再纠葛陈年旧账没趣儿,我要杀先生先生除掉我,本就是天道轮回的事,只是我心里有件事不大明白,请先生赐教。”
他仍旧谦恭地欠着身子,冯勋瞧了眼心里头冷笑,“汪如海跟先生并无交集,上二十二卫只忠于帝王,先生是如何说动汪指挥使紧阖宫门,没有讨袭乱臣而是按兵不动。”
原因么,无外乎是出在汪如海自个儿身上,禁军向来只依附与帝王卫卫京畿与禁宫,先任帝王驾崩后自然效忠于继位的新君,可惜汪如海被迫搅合进了冯勋夺位的阴谋里。
去岁年节后卫应大义灭亲着御史台斩了范阳卢家的大公子,后头卫?┥霞依茨止?换刈笥医欣咸??谱×耍?上?烙δ俏还谜桑?堆舻穆?依弦?睦锿芳呛蓿??褪前锍姆胙?恼饣崮哪懿怀没??奖ǜ础
后头五军都督府治下神枢营火器房走水爆炸,血肉横飞尸横遍野闹得人心惶惶,卫应祸国殃民以致老天示警的流言就是打哪儿流传起来的,揪其根本不过是卢老爷替儿子报仇雪恨;卢家大爷原先就是五军都督府经历,下头掌管着火器房,卢家在神枢营动起手脚来简直易如反掌。
深更半夜动手逃不过巡夜的禁军,那位卢老爷和汪如海有同窗之谊,糊弄汪如海要进神枢营祭拜子丧求他高抬贵手让人巡夜时候睁眼闭眼糊弄过去,卢氏身居要职汪如海不疑有他,当晚就没真格儿让人上那儿盘桓。
等出了事儿悔之晚矣,一条藤上的蚂蚱又咬不死对方,不敢声张同归于尽所以汪如海咬牙死扛,直到卫应给他去了封书信陈述利害;先有玩忽职守叫神枢营爆炸,后有放宣平帝入京图谋不轨,若是扳不倒冯勋,倒得可就是汪家满门。
汪如海为官数十载哪能不晓得厉害,都是冯家皇帝效忠哪个不是效忠,比起内讧的冯氏兄弟他更加相信卫应的手段,也没过多掂量,就这么悄没声儿地同他里应外合企图将功折罪。
当然了,卫应也没尽信他,正月十二当日放了他爹妈妻儿回府,汪如海顿感后怕,行事越发谨慎。当然了,背后揭人短儿不是君子所为,卫应根本没打算把过去许久的事儿翻出来自找烦恼。
他冲冯勋拱了拱手道:“殿下说的是,臣与汪指挥使素日没有交集实在不知其中门道,殿下不如去问汪指挥使,兴许汪大人对陛下尽忠职守,忽瞧陛下御驾回京有心成全也不定。”
如此里头的交易必然上不得台面,没指望这样谨慎人能将实情兜出来,冯勋哂笑,摆摆手作罢,“此番请先生来并不为了此事,本就是与先生做个了断的,如今,也足了。”
什么了断都不用问,瞧他嘴角溢出的污血来就知其中端倪,卫应四平八稳地坐着也没瞧吃剩的半盏茶,“殿下叫臣来,就是要和臣同归于尽,您这样又是何苦?”
冯勋大笑,一口血呛在方才捋平的书卷上,杂乱无章,“我哥子,什么人,没比你更懂得,他容不下我,当然也容不下你!赐我一死,将我葬
251章 不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