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的阴雨好容易晴了两日,闷热烘的人心头直起火,直棱窗卸了明瓦糊上孔雀罗,娑娑的芭蕉叶溜进屋来搭在上头,宁静杳远的格调也没叫人败了怒意。
青安和初齐急吼吼地坐不住,卿妆见了何尝能安稳,火是她一手烧起来的,结果没燎到人眼看快要烧到自家门前儿了。
常言道输人不输阵,压根儿还没到见分晓的时候,她捏着块布泉古钱一下一下凿手心,也不晓得是安慰人还是说服自个儿,“别忙,不是还没到时辰,再等等。”
这话约莫就打动她自个儿了,初齐性子急,通完风报过信又一溜烟出了门踅摸新闻去了,青安饶比她强那么丁点,到了廊庑下来来回回推磨盘。
卿妆捏着钱快要把手心刮出痧了,卫应正在梢间慢吞吞地挪步,这会从落地罩后头转出来倚着岁寒三友的雕花沿望着她,朱红曳撒上威严的行蟒张牙舞爪,气吞山河。
他永远都是四平八稳的,似乎这样的力量很能将人打动,她挨过去看着他,心里的不安正慢慢地消散。
卫应看她满脸愁云惨雾,捏了捏她的脸儿就笑道:“有什么了不得的,不爱叫人来查账,回头叫小子挨个捆了撂在后面荒坡上放羊,多早晚高兴了把他们放了就是。”
他飞扬跋扈的事儿做多了有的是善后的手腕,可这会不一样,明面上是查账,终归老太太不放心她把他给藏在这儿有失体统,背地里捉人来了;但凡来个人晓得他跟这就得将人请回去,若是被行刺的事儿再一传扬可谓是前功尽弃。
她跟他肩并肩挨在一处,仰脸看他柔软的鬓角,“查账是事儿么,我又没贪图你家银子,你得信也不顶用,老太太还是想把庄子翻个底朝天。万一给人扣了,老太太左右瞧不见人,自个儿寻你来了,你见是不见呐?不见老太太忧虑,见了,要是混个居心叵测来将消息走漏出去,嚷一嗓首辅大人不中用了,还不是擎等着人到陛下面前挑你的不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还没到那一步,他哪在乎这个,斜眼看着她啼笑皆非,“如今你也姓卫,卫太太,莫不是怕老太太捏住你的短柄又招呼你?”
她怕老太太做什么,这个没心肝的!
卿妆耷拉着眼跟他闲扯,“她哪回招呼我还不是心疼你这个命根子,总以为我企图怎么着你,我一片赤诚多冤枉呐。”她挑挑他的右手,“这回更不得了了,老太太见了肯定得抹眼泪,我家应儿叫卿妆那个狐狸精勾住魂儿啦,家不回便罢连命都不要了,活剐了我都不带解气的。”
大约在老太太面前站久了,学人的动静口气九成九的像,卫应乐不可支,“我是卫府的命根子,你还是我的心尖儿呢!打这么算一圈儿下来,你不得叫人捧在头顶上供奉着,瞧谁敢动弹你。”
他说起情话来毫不客气,也不管别人听了浑身起栗,只愿着直抒胸臆便好;她觉得脸发烫可又耐不住欢喜,手指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指缝里穿进去轻轻地握好,他的右手七八日不能动弹,如今微微地回应都能叫她欣喜若狂。
她的声音也柔软下来,“先看这会能不能成事儿吧,若是不成就让你把人捆了放羊去,多顶一日是一日,先把你的伤养好再说。”
卫应轻笑,潋滟生波,“伤筋动骨得百天,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后续的慢慢养着,我是个爷们儿没有那么样娇贵,这都差不离好了。”
为了验证恢复的迅速,他把手臂悄悄地游到她腰上把人往怀里带,俯身靠近好叫她看清眼睛里纯粹的爱恋,“亲一下,嗯?”
好好地说着话怎么又往这上头想呢,卿妆惦记着他那只兴风作浪的手前些天是劫后余生,也没挣,只抬手摁住他不怀好意的唇角,“下半晌不是亲过了吗?”
他觉得这个道理实在叫人难以信服,嗓音低低的,十分委屈,“中饭吃过了,晚饭你还不是照样端来了,有了上顿没下顿,你这是想叫我断炊么?”
她瞠目结舌,“这能是一回事儿么?”
“怎么就不是一回事?”她不主动换成他也未为不可,他低头将娇艳的唇含进嘴里,好生回味了两下才意犹未尽地品评,“甜软可口,极好极好!”
她心里头惦记着外头成不成事儿,总没有以前积极,他有些不满,就又把人往心口带了带;两个人严丝合缝地黏在一处,相濡以沫总能叫情意破土而出迎风生长,他的手从她的衣摆里摸进去,鬼魅似的往上攀爬,爬
116章 心肝[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