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老人家习武之人,便得罪了——”王继恩神色并没有言语那么谦和,虽然话说的留有余地,可动作却是神速的,那眼神往身后的近卫军身上一扫,两个满身甲胄的士兵便走了上来,手上拿着的是一方小小的扣手枷锁。
两人将秋婆婆的手先扣住了,还拿着沉沉的脚镣上了前欲往秋婆婆的脚腕上锁。
“这样就过分了些,王公公既然称了一声老人家,便也看得到这秋婆婆的年纪是这里最长的一个,单单是手上的枷锁,已经缚住了她……”秦王脸色一沉,他心里团着的火焰,正被王继恩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刺着网上窜!
“秋婆婆武功盖世,单单是这一方小小的枷锁,我怕锁不住,若是不小心逃了……”
“本王自会担责,不劳王公公挂心——”秦王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脸上已然难看的可怕。王继恩看着自己身后蓄势待发的府兵,也知道只要这个王爷一开口,自己这条奴才的命,便是最先的牺牲品。他也不再强要,便挥手让左右不是的两个近卫军先退下了。
一行人乘着大轿,马车后是浩浩荡荡的近卫军,这开封城的街头,怕是又要添上一个热闹的谈资了。
青风驱马往西去了,他速度飞快,又避开了人群,若是等不到秦王出来,那自己便要做这最最坏的打算了!
而宫墙里的事,秦王料不到,青风只能往最坏的地方猜,他能想到的最坏,便是被扣上和前朝叛贼串通的罪名,这便是诛九族的造反了!
而文德殿里宋皇眸子通红,眼下却乌青一片,他熬了好几个夜晚不睡,似乎没法将自己看到的当作没发生一般抹去。而他也知道,自己和秦王已经难回到从前。
他会不会包藏祸心,似乎已经难以袒护下去了。
秦王神色凛凛的往大殿里走,秋婆婆的镣铐声让龙椅前的宋皇折回了身子。
“来了?!”宋皇不知要作出怎样的表情来,就如他不知如何处置魏王一样,他们虽已达成共识,可自己心里总是咆哮着要斩草除根!而他明明想对秦王扯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可秋婆婆戴着的枷锁又没法让自己云淡风轻。“将这镣铐卸下,赐座——”
乌泱泱的人已经退下,此时这殿内,只有全身甲胄的二十位对立排开的将士护着,殿外,还是围了三重弓箭手!
秦王站着,秋婆婆站着,而只有坐在高位之上的宋皇,站与坐,都让他轻轻松松便睥睨到了这一切!
“皇上以叛贼之名将秋婆婆押了来,自是跪着都难辞其咎了!”秦王话音一落,秋婆婆也顺着他的话头,两人都跪在了皇上的跟前。
“叛贼跪,你跪又作何解?!”宋皇已经愠怒,话语的锋芒如万箭齐发。
“自是窝藏包庇,罪名相当了!”秦王面色不改,甚至本应该慌张的心,此时却冷硬如石!
“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了你?!”宋皇怒拍椅杖,愤愤起身!咄咄逼人的看着他!
“自打德芳走进这文德殿,便知道再难全身而退了!”秦王苦笑了一下:“这样大的罪名,便是皇上,也难封堵悠悠众口……”
“既知其中利害,又为何要将她留在秦王府,你可知流言如刀的道理?!”宋皇缓缓走下阶梯,眼神骇人:“一个人说你没什么,甚至百十个人说你又有何惧,可是天下人都这么说,你可要如何辩解?!万万人都这么说,假的也成了真!你可知道?!”
“所以皇上才留魏王叔一命么?!单单是他以下犯上藐视龙威、暗杀皇室贵胄,条条框框都指向一个死字,皇上不也留了他一命么?!是用这个作为筹码,便没有对皇上不利的流言传出了么?!”秦王苦笑出声,那表情也哀恸莫名:“若是我说,秋婆婆不是叛贼,已经是我大宋子民,皇上信么?!”
“她是李重光的乳母,是点燃燕王悲剧的引线,如何能逃脱干系?!”宋皇凛了凛目,并不打算放过秋婆婆。只是秦王的罪名,他想不好,也不知如何让他片叶不沾身的全身而退!
“您一直都知道?!”秦王怔住,继而大笑:“是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什么能逃过天子的法眼?!你一直都知道,只是任由悲剧发展,顺水推舟罢了!你还是一代贤君明主,可这该除的人一个都没少!倒是妙啊,这一出出借刀杀人,不可谓不精彩——”
“你放肆了——”宋皇厉声喝到:“朕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这些人,哪里是白白让你占了便宜,以后是要拿江山来还的,你也愿意?!”
“大概我会愿意,所以这唾手可得的江山,我不敢接!”秦王无力应对:“我心性优柔,哪里做得了心硬的君主,或者你会告诉我,一旦坐上这龙椅,人是会变的。可我怕我会变,变得像你一般疯狂!我不要这江山,我不要生灵涂炭,我只是叩请皇上,依着这罪名,将我流放,许我自由——”
“甚至连流放你都愿你,也不要这大好河山至尊权威?!”宋皇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错:“你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朕的血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性子?!——”
“皇上莫是忘了,我是徐慧娘的儿子,既承了她的性子,也承了她的遗志——”秦王跪膝,在地上叩了叩:“还望皇上恩准,许我一个自由身,从此天高路远,任我驰骋——”
“好,很好!”宋皇突然浮起了一个古怪的笑脸:“都依你罢!朕还有皇子,哪里怕后继无人,只是这老婆子,只有一个死字!”
秦王见他目光决绝:“即便是我最后求你的一件事也不可?!”
“你哪里还有和朕回旋的筹码?!”宋皇缓缓拾阶而上:“若是你无意和他们串谋,便应下这储君之位,这老婆子我便给她一个庶民之身,从此两不相欠——”
“老婆子死不足惜,王爷……”秋婆婆低声劝道,摇头却也无用,只见那倔强男儿叩了三个响头:“微臣领命便是,请皇上兑现承诺,放秋婆婆回乡归隐——”
“这江山大位,竟被你如此儿戏!”宋皇长剑一指:“这便是最后对你的放纵,朕还你母亲的,这便是还了你!你要自由,朕允了!只是你将你看得生命一般重的自由,又拿来兑换了一条土掩脖子的老太婆的苟延残喘!朕从此对你们母子,再也不会觉得亏欠,若是你以后恣意妄为,便早早去陪你那孤单的母亲罢——”宋皇眉心一沉,终究是无力再多言:“这善良,是最无用的东西,你母亲执着于此,你也执着于此,想来,倒是我们不合适有这样的缘分——”
秦王扶着秋婆婆,淹没在了殿外灿烂的阳光里,春已过半,原来天气已经这么热了……
第一百六十章 许我自由罢![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