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而这白胡笳,听得白薇胃里一阵翻滚:“当年杜太后拿来试出秦王真身的白胡笳么?!那徐才人才真真可怜,一个女子,感情由不得自己已是憾事,偏偏生死还由不得自己——”
弘清静默了许久,想替四娘辩驳几分,也难抵白薇身为女人的那颗感同身受的心。只是叹息道:“若真有洞察先机的本事,我当初便也将她劝下了,现如今的未雨绸缪能掐会算,不过是年岁太长,看到了很多别人需要亲身经历才看得懂的东西罢了。若是时光能倒回,倒也不用活得那么累……”
“这白胡笳,本来就带着三分毒性,只是常人都能消解得了,可这白胡笳和三停杯相克,便是让人一睡不起的真正毒药了——”白薇虽然辨不出来里面有白胡笳,可这白胡笳的药性和三停杯的药性,她还是相熟的!“好在我们两个还活在世上,不然这秦王妃算是活死人一个了,这皇室做的孽,真真是不胜枚举——”
白薇越说越悔,又想起了无辜受累的闻一,更是悲从中来,那许久不落泪的眼,又如窗外的雪一般,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了。
弘清的叹息微不可闻,他也不想行劝,人伤心,落泪是最好的疏解,白薇,已是苦闷太久。
只是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后果又岂是和自己的想象一般美好?!
“也不都是坏的……”弘清苦笑道:“当年四娘让徐才人了结,自己不也郁郁而终。而徐才人,本已经没有生念。这个女子大抵最后都不知道,先皇曾有那么多的机会对她使用白胡笳,可最终还是成全了她。这份爱,她也得的不委屈。谁在爱着你,谁在照顾你,都是情缘。人总会为了感受,干出一些傻事来……”
白薇从泪雨中一怔:“先皇知道秦王的身世?!”
“知道……”弘清凛了凛目,想起了那个雨夜,他们像一对促膝谈心的醉酒父子:弘清醉酒是为四娘毒杀徐慧娘的糊涂,而赵玄郎,是为自己痛失了最爱而无法苛责自己的最敬重。
他和徐慧娘的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交心,便使得她断了自己的生念:她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的恨是不是对的了!她坚持恨他,以为自己深爱晋王,可最终,她又觉得他的怀抱来得那么温暖,她觉得自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也不是誓言的那般韧如丝!甚至她将他与晋王的误会,都纠葛在了自己的身上!
“先皇知道秦王不是自己的亲生子,却还是将储君之位给了他!立储的时候,四娘便知自己错了!她是母亲,自然是有私心,以为除了徐才人,便能保宫闱安稳!可她既低估了自己长子的宽宏,也高估了幼子的仁德……”想着一直失控的朝局,想着一直争斗不休的同姓兄弟,弘清的那些叹息,尽数是给了四娘:“这人,自是心深似海,又哪里看得透?!四娘困就困在这儿了,即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的无法偏私,终究蒙蔽了她的眼睛……”
白薇停止了抽噎,在延圣寺来大哭一场,竟让她的心一下子开朗了起来。或许是弘清的这番话吧:他这揭旧时的伤疤,将白薇的伤疤也一并揭去了……
“这之后的事,可能一人完成了?!”弘清觉得她在自己这里逗留的也太久,而一个老妇老是往自己的棋室跑,这传出难听的话来自己倒是不怕,只怕这聪明人一下就能拎清自己的身份……
“师兄莫笑,虽然及不上你半分,可好歹是医鬼白降的女儿不是?!”白薇疏朗一笑,这么久以来,自己这样痛快的笑竟是第一次,她披好斗篷,折身,却是往后山的小径走去。
“让我的雪狼领你下山吧,虽然小径快捷许多,可对于咱们这样行将就木的垂暮之人来说,终归是险了些——”弘清‘咚咚咚连击三声木鱼,悠远的密林里竟钻出一头与人比肩的雪狼来。通体雪白的雪狼在这雪地里几乎融为一体,只是那眼睛一看,便是通人性的灵兽。
“你总是有这么多稀罕的东西……”白薇上前抚了抚雪狼的颈毛,雪林子里钻出来的它竟是温暖的触感。它也知道这是弘清的贵客,前爪往地一伏,脑袋在白薇的小腿上蹭了蹭,便起身走在了白薇的右前方。
“去吧,我总是这样,让你们去担险做事,以后百年,怎么有脸去见师父他老人家……”弘清笑着摇摇头,白薇的身子一怔,终究是没有回头。
百年之后,谁又有颜面去见师父呢?!自己名正言顺的留着这‘白姓,愧对的,又岂是自己的师父、父亲?!甚至这白家的列祖列宗,自己都无法正面一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戏如人生(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