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和老夫人的拜年礼……”
管家毕恭毕敬的接过,又紧着将二人领进了屋。许府不大,院子也古朴精巧。一眼揽尽的前院和大厅,跨过长廊便是后院了,后院这个由大小厢房围成的回字形,被两个小小的口字院落拱着。这回字形里最大的厢房,便是许夫人的寝院了。只是管家说夫人现在很少住在这寝院里,而是在右手边的那个口子院落里独居。
院子很小,唤香苑,一进那圆形的院门,一进那圆形的院门,里面一颗参天的香柏尽说着年岁之深。而这院子,除了这香柏,竟再无花草树木。三件连拍的厢房两侧对立的镂花石窗,细密的看不清窗外的景色。而这么一个小小的院子,自是将主厢房的木鱼声和香蜡袅袅关不住。
“夫人,秦王殿下来了——”管家看不出年纪的老态,声音却洪如钟。只听得里面的木鱼声戛然而止,很快,幽暗的厢房里的人影渐渐明晰,比秦王想象的,似乎更要年长的老妇,着一身灰蓝素袄,面色灰黄,那梳得整齐的单髻,只插着一只碧钗。见到秦王,已经躬身施礼:“老身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上前扶起了她,站得近些,她的面色依然平和。秦王直视着她的眸子,又从那有些浊色的眼睛里看不到什么情绪。对于自己的到来,这个妇人平静得像是提前知晓了自己要来一般。
“老夫人不必多礼,贸然前来,叨扰了夫人跪经礼佛……”秦王背过了手,讪讪得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而许老夫人却很平和:“外面天凉,王爷有什么话,来偏房一叙吧……”她引荐着秦王和青风往主屋右侧的小屋走,还吩咐了管家备茶:“纪叔,再让鹏鹏拿点炭火来。这小子,也就这份儿差事干得最好……”
老管家纪叔得令去了,小偏房的屋子依旧清冷,只是比杵在冰天雪地里好得多,而那个唤作鹏鹏的,也很快提着烧红了的炭块过来了。
“母亲~火来了……”原以为鹏鹏是个稚子,可年岁,看着比皇上的年纪都大了许多。只是他的言语和动作都有些痴傻迟钝,秦王和青风都有些恍然大悟:这个个子又高又壮的中年男子,便是许府的大少爷了罢?
“鹏鹏的炭火生的最好了,这炭火生好了该做什么了?”许老夫人终是有了笑意,而她更像一个满足的孩子,拍着蹲在她身侧的许鹏飞。而这个许鹏飞,此时正怯怯的打量着秦王和秦风。特别是看着青风腰间的佩刀,更是吓得直往他瘦弱的母亲怀里缩。
“鹏鹏不怕,鹏鹏该去做什么了?!”许老夫人似是将秦王和青风忘记了,一直在宽慰自己的大儿子。
“鹏鹏不应该打扰母亲会客,鹏鹏应该去后院劈柴……给母亲,给母亲生炭火——”许鹏飞大着舌头,眼神清亮。若不是因为心智的缘故,这样的年纪,是看不见这般清亮的眼神吧?
“母亲知道鹏鹏心疼母亲,怕母亲冻着了是不是?”许老夫人抚了抚儿子的脸颊,终于松开了许鹏飞的肩胛,虽然又高又壮,可跑起来却格外轻松一般,很快便听不见他的声响了。
而这屋子,因为许鹏飞的到来,是既温暖又尴尬。
秦王几次开口都被自己吞咽了下去,倒是许夫人平静:“王爷有什么来意,说了便是……”
“老夫人可是白降先生的女儿白薇?”秦王知道犹疑只是拖延了竹青的治疗时间,便也不躲藏,有些冷有些直的发问了。
许老夫人的面色终是一动,却很快便看不出涟漪了。她温和一笑,却避开了秦王直视的眼睛,手里执着一只竹节,拨弄着铜盆里的炭火。“我是——”
秦王不知她会答得如此爽快,问询起来竟有些结巴:“那……那夫人……可会抽血辨毒?……”
白薇有一时的错愕,好半晌也才稳定心神:“王爷这么问,是大少爷的毒还没解么?”
秦王摇摇头,眉心紧缩:“夫人明明知道我儿没有中毒,为何如此一问?”
“为母的心,都是一样,若是那般紧要的关头,也怕别人一两句话劝不住,只是想救活自己的儿子……”白薇的心颤了一颤,想起了鹏飞小时候的那次发烧,被自己病急乱用了药而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想来,是倒着走的报应吧?
“是我的王妃,孩子的母亲……”秦王面对的,好像不是自己杀子仇人的夫人,而是一个智者,自己一点点的言说给她听,深怕自己有一处遗漏。而听着这些的白薇,深浅褶皱的脸上忽明忽暗了起来。
“自从鹏飞病了以后,我便不给旁人诊治了,手生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白薇垂下了眸子,似是回忆苦痛。
而秦王不知这里面的旧事,只是将她当作了救命的稻草:“有劳老夫人过府一趟,若是能挽救竹青于水火,我便是散尽家财,又当如何……”
“我们许府对不住王爷王妃在先,我又有什么颜面受赏?若是这点绵薄之力能将王妃救回,便是功德一件,也为我的夫君,洗刷一点罪孽……”白薇的手有些抖,似要挽一挽发丝,可这发髻梳的光亮,自己的手就这么尴尬的悬着,说着她心里的愧疚与酸楚。
而让弃医多年的白薇重拾信心,可不是自己的这一番负疚言辞,而是远在西郊的延圣寺里,有自己依赖的上的一个人:白苏!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吉人自有天相[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