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府。
这中秋家宴,明明石府男女老少齐聚一堂,可偏偏,年年氛围都冷清诡异得很。
这便是延庆不愿意来老石府上的原因,那石老将军本就是个倚老卖老的严肃之辈,他的长子石光翳可全是得了这份真传。两人一个是开国功臣,一个是如今圣上眼中的大红人。这一老一少,又都有着茅房里石头的又臭又硬的脾气,这石右之也就冷清无趣些,哪像这二位,不仅脾性相同,样貌都一样的硬朗粗犷,当时先皇赐婚,按说这十四岁便当了供奉官的石光翳更得圣心。可他年长延庆十三岁,又是妻子亡故的鳏夫,当时在嘉庆殿延庆又死活看不上这满布刀口剑伤风霜黝黑的脸,可这婚约毕竟是皇上金口玉言许下的,这才许了石右之。
好在这歪打正着,又都合乎了两人的心意,两个小年轻高高兴兴的过起了小日子。只是闹了这一出,让本就不亲密的两兄弟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除却同朝为官的同僚相聚于朝堂,两府人若不是节庆生辰,一年都难有一回照面。
石老夫人见这几个人都不搭腔,想停下筷子说上两句,只是她还没开口吱出声儿,便被石老将军呵斥住了:“食不言寝不语,别坏了老规矩——”
石老夫人心下有气,连延庆亲手布的菜也没吃上几口,就言说累了要回房歇着。延庆也是个琳珑剔透的主儿,赶紧也停下了味同嚼蜡的饭局,做出一副乖巧周正的模样,借口‘陪母亲回房去了,还顺道带走了糊了自己一身儿饭粒儿的小修易。
只怕这饭桌上,能发出噪音还不被斥责的,也就只有这还在牙牙学语的石修易了。连石光翳的独子石元孙,也因着有了十三四岁的年纪,言行已被严加管束了。
一行人都是武将出身,少了妇孺的‘拖累,一桌饭菜被又快又准又狠的消灭干净了。石老将军因为上交了兵权,便按着朝廷的规制专事享乐。这敛来的钱财富可敌国,但石老将军还是有‘不浪费一米一黍的家训,虽然自己在铺设寺庙的石道上,都舍得用金砖银瓦。
月色亮堂的照着父子三人的脸,不知是月夜的暗幽,还是三人脸色本来就难看极了。
石右之即便是觉得难以开口,可这家宴难得相聚,自是要一家人坐着商议最为妥当。
“父亲,那闹事死了的的劳工,你怎么安排的?”即便是明面上只字未提,这样突兀的说起石老将军的不开心,连石光翳都听出了里面事有蹊跷。
“为何这么问?我不是说这事儿不值一提么?”石老将军看着有些迷蒙的月色,随手拾起了瓜果盘里的花生吃了起来,石右之知道:边吃边聊,便是父亲不自信了。
“魏王以此相胁,说是要我们石府替他卖命办事,这事便算了了……”石右之也不可避免的被父亲的动作感染,两父子都和这花生米过不去了。
“区区一个劳役,何足挂齿——”石光翳被他俩的咀嚼声弄得甚为心烦,虽然未及不惑,却也是早生华发了,想着军帐里的烦心事与这一比,实在是觉得自己的二弟小题大作了些。
石老将军却没有这样的豪言了,他额尖的纹路往眉心一沉,脸上的沟壑都拧变了形:“你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么?”石右之反问,他知道父亲这样问他,便是知晓了其中厉害,皇上的责难还没来,这本来就是一场疾风骤雨,若是魏王再将这事儿添油加醋一番,这疾风骤雨变成刀光剑影也是极有可能的。
石元孙突然上前来叩礼,口口声声说的:竟是谢罪。
“孙儿何罪之有?讲来爷爷听听——”石老将军面目谦和了些,后生是个好后生,眉目的刚毅和处变不惊,都是自己的骄傲。
“皇上让我在府上闭门思过,这几日就不去宫里给大皇子研字习武了……”石元孙治学之年,已是满身阳刚气,若不是那面目还稚嫩些,和他那十五六岁舌辨朝堂的父亲简直如出一辙。
“这是为何?”石光翳目光一凛:元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唯一牵挂,虽然人人都恭维自己现在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可自己却能在这些盛誉之下不存半分心思,只因为这十三四岁的儿子,将来若是成了圣上手中不得不倚重的利刃,才是自己的私心。
“孩儿不知为何,所以冥思苦想后,来跟爷爷和父亲请罪……”石元孙双膝跪在石板上,在和父亲叔父这些常年带兵打仗的人面前,那身子也稍显单薄了些,可他此时俊目微蹙,背脊却挺得直直的。
“那皇上,可是有说什么其他的话?”石老将军大概猜出了一二,便轻言细语的安抚着自己的长孙。
石元孙的眉毛渐疏渐凛,踌躇不已:“皇上说,皇上说我空有世家皮囊,不学世家根基,只会纸上谈兵……让我,让我回来,多像爷爷学习,说曾经的爷爷,治兵带兵,就是最好的兵书……”
石老将军只觉得脸上攸然火辣辣的疼,这一记经由自己疼惜的孙子打出的耳光格外响亮,让这个戎马半生的老将军颤抖不已,良久,他才结结巴巴的说出一句:“皇上……皇上教训的是啊……”
而这一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皇上很生气,后果很难测……
石光翳攸然站直了身子,将石元孙也如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要兵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