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宪诞生的那一日,竹青在府里煎熬着心,而满身酒气的秦王走进屋的时候,自己还来不及拧眉,便被他紧搂在怀。
“青儿,多怕,在宫闱里便醉昏了头……”他这话一说完,便沉沉睡了过去。
竹青见他昏沉睡下都紧蹙着眉头,终是轻身叹息,让春儿打了热水进屋,自己起身给他拧了方帕擦洗。
“夫人,这些……我们下人来做就行了,你这刚生了孩子……”春儿和翠儿争着上前搭手,被竹青遣去小厨房熬醒酒汤去了。
竹青给他擦洗了脸,顺势想将那抹愁绪抹开,却被他将手紧紧一捏:“休得……放肆!我有妻儿……”
竹青忍不住笑着啐了他一口:倒是将自己这张脸看得紧要!心里泛起的甜都飞到空中了,只觉得整个屋子都泛着甜香。
竹青没有力气将他外衣脱下,只得敞着里衣的领口给他擦了擦颈子。手脚也都一一照顾周正,才松了松有些算账的肩胛骨。
春儿翠儿已经端着醒酒汤过来了,见王爷袒胸露怀,两个丫头也都习以为常了,王爷公务不多的时候,在雅竹苑便是这副放浪形骸,真真的和曾经的他大相径庭了。
攸然觉得:秦王和梅鹤越来越相似了……
打秦王醉酒回府,已经平静了数日,梅鹤也数日未曾过府,倒是差人送过不少月子里补身子的药材来。
而南巷的梅苑里,是李仲禹神色难看的一张脸。
梅鹤知道这便是来施以兄长威严的了,这个在帝王面前面色如土骨子软弱的男人,倒是在梅鹤面前长身玉立,显出了他少有的气度和公子如玉的面目来。
人畏缩的久了,便是奴颜媚骨走狗相,李仲禹倒是切换自如。
“你穿那个朱红色的朝服,倒真是难看——”梅鹤轻呷了一口从齐三那里讨要来的‘粗茶。这绵长的香味倒是将院子里的早桂比过了。
李仲禹一身紫檀色长衫,腰间同色束带和发髻上的发带一样飘逸。他和梅鹤一般高,虽不及梅鹤绝色倒也是一张俊朗出尘的脸了。此时他薄唇微抿,拳头在长袖里隐匿紧握了好久,才稳神松开。
“为什么要回来——”是,自己很想闹明白,这人如何死而复生了,这死而复生,又是揣着怎样的目的。
“难道不为失而复得的弟弟高兴?”梅鹤眉目淡淡,没有看他,也没有邀他坐下的意思。他站在自己眼前,气度却难压倒梅鹤的松散。又有谁能压倒呢?在文德殿是郭奕扣着,在福宁殿是为了一己之私。若单单只是冲自己而来,天皇老子,便也难动他的骄傲半分。
因为梅鹤,李仲禹有的记忆里,并不快乐。他是幸运的,生来就获得比他更多的疼爱。可明明自己是皇长子……想到这儿,李仲禹的嘴角勾起一抹难堪的笑:哪里还有什么皇长子,自己又在吃梅鹤的哪门子醋?是幸运的那几年,能抵过这十几年来的不幸么?
梅鹤已是三杯茶水慢慢品下了肚,李仲禹无奈,终是自顾自的坐下。
“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太多疑问了,而想着皇上密宣自己进宫的发难,李仲禹紧蹙的眉头,快要拧出苦水来。
“皇上好奇,还是你的关心?”梅鹤知道,自己这个兄长,可比自己的嘴,好撬开的多。忽然想起自己觉得懦弱的父亲,他看着唯唯诺诺,却将这么大的秘密连自己的长子也没有告诉半分,不可谓不是用尽了心思啊……
李仲禹微微一怔,面色有些发白:“你知道?”
“我猜的……”梅鹤面色如常,即便和自己猜的如出一辙,他也没有半点不高兴:“皇上对你发难了?”
“为人臣子,自当为君主分忧,我应该有这份自觉的,何须皇上翻脸动气……”李仲禹似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般,他知道这话说出口有多让人唾弃,僵直着脖子,准备迎接自己这个聪明得紧的弟弟的暴风骤雨。
然而梅鹤不仅眉目谦和,甚至语气里竟有几分歉疚:“是啊,为难你了,早该死了的人,这会儿出现,你哪里高兴的起来,还将你安稳的生活给打乱了……”
李仲禹嗓子一阵发紧,半响才半闭着眸子,似乎怕看梅鹤的脸:“对不起……”
“有何对不起的?听闻我当小叔父了?”梅鹤倒是知道李仲禹的境况,不过是因为这位兄长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而没能近身相认罢了:“嫂嫂是哪里人?”
李仲禹声音若不可闻,自己进门前累积的怒气和勇气,都化作了云烟。此时的自己,气势上弱的可怜,只是身子还能挺得刚直罢了:“皇上赐的婚配,太常少卿孙琦长女孙氏灵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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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般相认[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