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王伯亲眼所见,也不敢将这说书般的一幕当真,这打情骂俏的不是寻常人,而是大名鼎鼎的秦王和焦将军万千宠爱的小女儿焦氏竹青。
而看到这一幕的,又何尝是街市上的这些暖心的摊贩,还有平安酒馆窗槛边的冷面男子。
“王爷,您都在这儿坐了两个时辰了,这明天便是进宫赴宴的日子,王爷还是回府早作准备的好——”陈四毕竟是燕王的心腹,说话的语气即便是听着有几分软怯,却有几分胁迫的意味。
燕王浪费了一桌的珍馐,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平安酒馆的酒并不特别,他却是一杯接着一杯。
“陈四,你不要仗着和郑国夫人带点亲,就敢教本王怎么做——”燕王头也没抬,明明是笑着的脸,反而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了,陈四本来是个狠厉的人,什么样的狠角色没遇到过?反而是燕王的不着喜怒,让自己心生畏惧。
陈四噤声侯在了一边,即便是燕王的酒都叫了两壶上来,他也不敢再去相劝。只是顺着燕王望向窗外的眸子,陈四也顺势望了下去,看着秦王和王妃亲密无间,他也是在心里没好气的翻着白眼:夫人果然说的没错,王爷的魂,早就被这女子给勾走了,不然干嘛天天派人来盯着秦王府,却什么也不做?
燕王轻启薄唇:“陈四,和本王喝一杯!”
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燕王已经将斟满酒的杯子搁在了自己身旁。听得燕王淡淡的说了一句:“坐着喝——”
陈四有些晕头转向的坐下来:刚刚还对自己厉声厉气,这会儿又要和自己把酒言欢?
燕王收敛起自己的眸子,笑着看着陈四:“觉得本王不可理喻?”
“小的不敢……”陈四被他盯得发毛,只好学着他的样子,一杯一杯的灌着酒喝。
燕王扣下了他准备一饮而尽的酒杯,淡淡的笑道:“你若是喝醉了,待会儿谁扶我回去?”
陈四讪讪的放下杯子,赔上笑脸道:“王爷可是有什么话要嘱咐小的?”
燕王垂了垂眸子:“没有,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才发现整个燕王府,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王爷有夫人,还有王妃……”
燕王哈哈大笑,几声大笑之后竟是落寞:“陈四,你明明知道,陈氏比我更渴望权利,至于安乐……”燕王顿了顿,看着陈四有些犹疑的眼神,自己也觉得离谱:自己又何须跟他说的事无巨细?“娶安乐为妃,仅仅是因为她适合这个妃位,否则,又何须多此一举,娶回一个不爱的女人?”
陈四只觉得王妃长得那般漂亮,又总是笑眯眯的和善脸孔。什么是爱和不爱啊?还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自己天天对着家里的那个悍妇也只有在得了月钱的时候才会偷摸着去烟花柳巷找点温柔乡。
“算了,给你说了也不懂——”燕王看着竹青他们已经吃好了馄饨准备起身离开,自己才觉得开着窗户的房间有些冷了,便让陈四将窗户关上,桌上的菜肴已经冷了,自己忽然又觉得肚子饿,便唤来了温酒的小二。只是这次不再是温酒,而是温菜。
陈四摇摇头,终于是按捺不住:“王爷,恕小的多嘴,您上一次放过了秦王妃,怎么就那么肯定,她不会出卖您呢?还有就是冬猎,多好的机会……”
“果然给你点颜色,你便要开染坊了?”燕王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在酒桌上一搁,完好的瓷杯竟裂成了两半。
陈四惊得差点要到了自己的舌头,没成想燕王竟自顾自的解释了一番:“我从没看错人,就算是秦王,我也敢赌五分他不会说——”燕王自嘲的笑笑,无奈的扬起疲累的颈子,“所以他们,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吧?”
陈四被说的无法反驳,有些结巴道:“即便是很般配,可也……可也……是您的对手不是?……”
燕王叹息了一口气:“看这情形,现在还谈得上对手二字么?”
陈四知道燕王指的是今日满朝文武议论纷纷的宫宴帖子,上面没有秦王的名字。
“明明不用生死相逼,也能达到目的不是么?”燕王心尖一阵闷闷的疼,不知道是不是烈酒作祟:“明明是手足,是比你更亲近的存在,我偏偏和你说着心里话,却对自己的亲生手足起了杀念?可笑啊——”
陈四不知道燕王这些感叹是喜是悲,情绪里的叹息是伤感的,可这结局,不是皆大欢喜的么?
“我说了,若他经历风号谷一劫,还大难不死,我便不再苦苦相逼,你知道,我说到做到!”话毕又换上了凌厉的神色:“不过,若是陈氏还想赶尽杀绝,你可别去趟那趟浑水,念在你伺奉我多年还立功不少的份儿上,才有这样的忠告——”
陈四暗暗叫苦: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一不小心,自己又摊上生死大忌了?
明明热菜已经重新上了桌,燕王却还是一杯酒下肚;明明心尖绞痛的快要呼出声,却还是将那加剧疼痛的烈酒灌进喉:很好,竹青,你于我有恩,我便护你这段情缘。德芳,既然这一世孽缘为手足,下一世,可千万别再遇到我这样的哥哥……
第一百零八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