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走这边。”
如今,已然是萧瑟的秋日了。即便是再精心护养过的园林草木,也免不得在一场秋寒深露中凋零枯萎。一行几人匆匆走在这样一处枯败的宅邸之中,脚下的落叶酥脆得一踩上去,便响起入耳的一声。
领头的男子,显然已经是暮年了,他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忽然衰老了下去,面上的枯皱比落叶还要令人印象深刻,皱纹之间的那双眼窝深陷的眼睛,却迸发着光芒。
他是沈鹤澜,是曾经东晋人视为战神的沈将军,他的步子依然稳健,但是熟悉他的、围在身边的几个沈家军的士兵却看得出,他的情绪十分激动,与平时往往不同。
“就在前面。”
领路的男人一身黑衣,他穿过正厅,然后走入了西侧厢房。在一间书房中,他们看到了一副覆盖了整个墙面的画,那画上是浓淡相宜的山水,但黑衣人却伸手将那副画掀开,然后轻轻地摸索了一会。
原本十分坚固的墙壁忽然裂开一道缝来,那缝隙越来越大,直到能通过一人时的程度才停下来。黑衣人站在一旁等待沈鹤澜穿行,然后微微地低下了头。
“哼,还是搞他的那些小把戏,这密室毫无新意。”沈鹤澜扬起眉看了一眼那被丢掷在地上的画幅,淡淡地哼了一声,但眉宇间却似乎隐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悲戚。
在场的几人都心知肚明他说的是何人,却都不敢发话。
走进这条长长的密道,不过半刻,沈鹤澜便已经站在了那间精心装饰过的书房和囚室兼具的房间之前。
房间里有淡淡的熏香气味,似乎是有风雅之人在此点燃了名香,气味并不浮于表面,却沉沉地,仿佛一直能钻进人的心中。
“别来无恙,沈老,看你身子却不如上回见面了。”
站在桌案后的男人缓缓地转过身来,靳元手中执着一枝笔,说话时头也没抬,正高高抬着上臂,在纸上描画着什么图样。
“靳兄——”
“稍等。”
沈鹤澜正要开口,却见靳元依然垂着头,他似乎专心于作画,并不打算理会沈鹤澜想要说的话。
旁边跟着的几个士兵打扮的年轻男人正要上前将靳元擒住,但沈鹤澜却伸出手止住他们。他端正地坐在书房中的一把圈椅上,目视前方,极有耐心地望着靳元的动作。
他以笔饱蘸墨汁,提笔之时,那力道竟不似个弱不禁风的文臣,笔力遒劲,似乎要重重地将那纸张直接揉碎一样。墨色的痕迹晕染在镶着金边和暗纹的纸张之上,他好像注意不到周围站着这些人的瞩目,气定神闲地如入无人之境。
“好了。”
靳元颇有兴致地将墨迹未干的画作举起,好让这书房中的众人都能看到。
他画得是一艘巨船,上头的桅杆被风吹得鼓鼓的,似乎海浪和波纹都在他的笔下高高扬起,随时都要跃然于画外一般。
沈鹤澜轻咳了一声,他清了清嗓子道:“靳兄,你也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更不会品画,这哥儿几个也都是武夫,粗鲁,赏画就算了。”
他并非有意揶揄,但靳元脸上露出了一刹那的失落,仿佛无人欣赏,远比画作本身更令他不满一般。将画好好地平摊在了桌案上晾干,然后,便也在后头坐下,正色道:“行了,那便不赏,说说,沈老将军此次来探望我,有何贵干啊?”
这间昏暗的书房中点着明亮的灯,装在琉璃制成的绣球型灯罩里,将室内的每个人都照得清清楚楚。沈鹤澜抖了抖衣襟,沉声道:“发生了何事,恐怕靳兄应该比我清楚。”
“你那儿子出事了?”
靳元在灯火下敛着眉眼,嘴角却忽然逸出一缕捉摸不清的笑容。
“果然是你!”沈鹤澜拍桌而起,他毕竟比靳元年纪小些,而且脾气又躁,此刻果然沉不住气地冲到了靳元面前,他的手不小心按在了那张墨迹没有晾干的画作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手印。
“沈将军,小心些。”靳元慢条斯理地将他的大掌移开一些,有些心疼地察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不是我,或者是我,又如何?你说,一个叛国之贼人,就算死了又何足惜?对了,上一回,沈将军你救我出来的时候,不也说过这样的话么?”
沈鹤澜眉头一沉,他正要拎起靳元衣襟的手忽然顿在了半空中。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玉玺的秘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