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复又想起,沈长渊原本就是东晋皇帝遗落的儿子,也算是帝王之后,或许,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他们二人在龙椅上高坐之后,礼部的官员才开始高声诵起了一篇辞藻华丽却空洞的词祝,无非是说些沈长渊继位众望所归,如今天下太平风调雨顺,也是天意所向一类的套话。
跪在下面的官员——有的是东晋愿意归顺沈长渊的朝官,有的却是人手不足,自西燕临时调用的人才,林弦歌淡淡扫视了一眼,只觉得这一幕有些如在梦中。
也算是头一回被这些人跪拜吧。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是这般光景——即便是在刚刚复生之后的那些日子,她想过的最疯狂的复仇,也不过是能够亲手将自己的仇人同样推入火坑才好。而现实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不知是叫一声荒唐,或是大喜才好。
身着华丽的凤袍,戴着精致的金丝凤冠,脸上涂抹着厚厚的、面具一般的妆容,林弦歌的仪态无可挑剔,面上也是淡漠如常,无人猜得出她心中所想,沈长渊却暗自地握住了她的掌心。
大殿之上,这是他能够做出的最亲密的抚慰,林弦歌微微侧头,对他轻点下颌,随后觉得,心中安宁了许多。
或许是她多虑了吧。
大典按照沈长渊的要求,缩减了不少环节,只因沈长渊的一句话“在龙椅上坐那么久,不能随便动弹,底下跪着的大臣们不嫌累,我都嫌累”,所以礼部的人念完颂辞,左右相和新提拔上来的武将之首纷纷跪祝新君之后,便该由沈长渊出场了。
他要亲手用属于东晋萧氏的玉玺,颁布最后一道诏书,然后,就将玉玺毁掉,象征着萧氏一族对东晋的统治,也随之正式终结。
诏书早已经由礼部拟好,宫人恭恭敬敬地呈上,沈长渊接过来大概扫了一眼,确认没有谬误之后,便从桌案上举起那个成年男子拳头一般大的、通体洁白无瑕,甚至带着些透亮的玉玺。
他将玉玺沾上了些殷红色的墨泥,然后端端正正地在那装裱好的诏书上沉沉盖了一下。
宫人又接过诏书,尖着嗓子高声宣读着。
忽然,坐在后方的林弦歌觉得心口一阵悸动。她说不清这是何原因,只是觉得,某种不祥的——极为不祥的事,好像就要发生了。
随着那宫人的嗓音,林弦歌的心跳越来越快,她不能在高座之上捂住心口,只得轻轻咬紧了下唇。心脏如同擂鼓一般,突突地,似乎就要从胸腔中飞跃而出。
沈长渊却并不知自己身后的光景,他高高地,面对着众位大臣举起那沉重的玉玺,接下来,便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这枚玉玺亲手摔碎。
或许玉质非常坚固,但是沈长渊必然会用上一些内力,在刹那之间,就能令这个萧家皇室的象征彻底粉碎。
在沈长渊看来,这个仪式其实并没有什么举足轻重的意义,于是,他举起玉玺,再暗自动用内力催动的动作有些轻飘飘的,随着一声清脆而响彻朝堂的响动,那枚历经了百年的玉玺,终究成为了满地玉屑,晶莹,却细碎。
“恭祝新皇!”礼部的人带头跪下高呼,其余的官员也纷纷再次拜倒在地。
而林弦歌觉得,心口那不同寻常的跳动愈加剧烈,她已经坐不稳了,身子歪倒在凤座一侧,那凤冠上金色的流苏也相互交缠,发出细微的碎响。
似乎鼻间有一股淡淡的异香,她闻得不分明,却清楚地记得,为了防止下毒等暗害,正殿是派了暗卫反复检查过的,没有熏香,更没有大臣可以躲过暗卫的检查偷偷夹带什么有毒的香物进入。
但是这香气令她的神智有些模糊了,眼前的人影摇摇晃晃,层层叠叠的,仿佛是鬼魅幻影一般。在最后能够勉强看清的视线里,林弦歌看到的,是沈长渊的身影,似乎比高台之下的那些官员摇晃得更厉害一些,那脚步踉跄,竟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
“不对......”
她暗自呢喃出声,身边的宫人已经赶紧上前将这新晋的皇后扶起,但是耳边却又传来一声惊呼。
沈长渊直直地,如同被人刺杀了一般地倒在地上,他那件崭新的、一尘不染的龙袍,其工整得没有一丝错漏的针脚随着他的动作瞬间被扭曲了起来。
林弦歌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现了纰漏,但是随即,她也无法再去想,那陷入昏迷的沉坠感,令她刹那之间,便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典[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