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不会手下留情。”
靳元微微一笑,他神色稍稍放松了一些,沉声道:“年轻人......戾气不要太重了,你做事惯于直截了当,这是不错,却也容易出差错。比方说,你杀了自家夫人的外祖父,于情于理,都会受到千夫所指,背上忤逆杀亲的骂名,再比方说,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给她下这剂必死无疑的药?”
他的话似乎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意思,沈长渊却嗤笑一声,他这些天一直忙于林弦歌中了梦魔之事,眼中带着几分血丝,漂亮的面孔竟然如修罗一样可怖:“我做事从来不考虑天下人如何想,你如何行事我也没有兴致——我只要她立刻好起来,其他的,都是小事罢了。”
他的话音未落,却听得一个非常清越的声音道:“不,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何要给我下药。”
床上的帘子一阵??,沈长渊赶紧松开了靳元,三步并两步上前扶起了林弦歌。她已经醒来,神色却非常困顿,仿佛大病了一场一般,白皙的皮肤已经泛着灰暗的色泽,但她的目光却依然非常明亮。
她的目光,落在了靳元的身上。
对这个外祖父,林弦歌没什么过多的印象。因母亲去世时,她年纪尚小,而当母亲还在时,为了恪守妇德规矩,没有大事也甚少回娘家,所以她除了每年生辰,几乎都没有见过靳元。
或许是靳令台为人太过正直纯然,让她对靳家人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但是今日得知给自己下毒的人是靳元之后,不觉有些惊愕。
靳元缓缓地踱步到床前。他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林弦歌,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无人知道这声叹息是为何,就像也无人知道,他为何会对自己女儿留下的血脉下如此毒手一样。
“为什么?”
对着一个毒害自己的人,林弦歌叫不出外祖父这三个字,她又蓦然想到,当年母亲骤然离世,靳家分明知道幕后凶手,舅舅靳令台一心复仇,可靳元却一力回乡避难,宁愿将靳令台一个人丢在京城,也要离开。
他当真是不在意自己的后代。
靳元仔细地端详着林弦歌的面孔,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有些凄厉,又有些像哀鸣,沈长渊与林弦歌一时之间不知这是何意,都怔在了远处。
一滴泪从靳元的眼角滑落,他一面笑,一面张开口道:“好啊......好啊......长得果然有几分似我小女......真像啊......”
他说的,自然是林弦歌的母亲靳氏。
待这阵笑声消失,靳元的泪也已经湿了衣襟。他平静下来,气息却仍然有些颤抖,看向林弦歌的目光也愈加复杂。
“我与母亲并不相似,靳大人,谬赞了。”林弦歌淡淡道,因为靳氏的死,她对靳元始终抱着一种陌生的冷硬,“母亲性子柔软,贤良淑德,但我却是天生的恶人,心狠手毒,甚至,六亲不认。”
靳元又笑了起来,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是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道:“不错,若是她有你三分,也不至于......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给你下梦魔,的确是老夫所为,如今你是怨也罢,恨也罢,不认我这个外公也罢,都可,老夫一生清明,所做之事都是为了东晋百姓,绝无半分私心!为了东晋,老夫折了个女儿进去,还亲自给外孙女下毒......老天有眼!我靳元,问心无愧!”
沈长渊撇了撇嘴,刚要开口,却被林弦歌一个眼色拦住。
“靳大人,还请明说。”
靳元望着林弦歌的脸侧,沉声道:“罢了,你们将我掳至此地,想来,不套出点话来,也不会轻易放老夫归去。梦魔的解毒之法,我不会交出手,其他的,若是你们想知道,老夫就与你们这些小辈说道说道。”
他的声音很苍老,林弦歌不知为何,却看出了几分靳令台的影子。想起自己的舅舅,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靳令台......比他好得多,至少是个坦坦荡荡,护她母亲如命,后来又护着她的忠良之人。
而靳元......她想知道,这个看上去非常正派的老者,到底能为自己的行径找出什么理由。
“当年,小女身亡,我千方百计查出,是王家在陛下的授意下暗中动手。令台少年意气,要为她报仇,但是,我却阻止了他......”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弑亲之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