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林弦歌沉声重复了一遍。
她早已看得出,慧远和尚是个有些奇特的修行之人。若说他修法有得,可是却时时配合沈长渊做些故弄玄虚行骗之事,若说他本就是个江湖骗子,可从初见开始,他又颇有些心怀天下的大义,这种胸怀,即便是在出家人身上,林弦歌也极少见到。
“大师说笑,天下之命,怎会仅仅系在弦歌一介女流之身?”林弦歌微微一笑,她对慧远的论调毫无动容。
事已至此,她不可能回头,更不可能放着母仇不报,即便她为了所谓天下之命放下了执念,迟早有一日,沈长渊也要与东晋皇帝兵戎相见。
那时待如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便是体恤天命苍生了吗?
慧远却道了一声佛号,淡淡地看了一眼在林弦歌身边的冬渔道:“贫僧有要事想与郡主说,可否请这位姑娘回避片刻?”
得到了林弦歌的首肯,冬渔才不情不愿地走开了几步远,眼睛却始终谨慎地盯着这头。
屏退了冬渔,林弦歌才道:“你说吧。”
“郡主的命,贫僧第一回所见,便知道有异。郡主命格乃是个双命,贫僧一直觉得匪夷所思,当世未见,可后来,贫僧偶然得了一梦,便全明了了。”
月色清朗,分明是在郊外密林,林弦歌却因那份清明的月色而丝毫没有产生畏惧之心。她望着在月光下熠熠闪光的慧远的袈裟,轻笑了一声。
几乎可以笃定,慧远所说的那个梦,便是她当日做的梦。梦中将她得以重生的秘密昭然显示,而慧远......作为那个最关键的,掌握了复生之术的人......
“大师这是后悔了?”
后悔答应林翰飞的请求,后悔将她这个祸国殃民的罪人复生,后悔以天命为代价,挽救了一个惨死塞外的姑娘的性命?
“非也。”慧远见她眸中隐隐的精光,摇了摇头,却露出一个宽和的微笑来,“贫僧所作之事,从不后悔。但是郡主的打算,贫僧隐隐推算得出,即便是为了沈家少爷,贫僧也要劝一句,慎重。”
“这么说,你是站在沈长渊的立场上劝我?”林弦歌微微抬起眉眼。
她不知道慧远是否有那个本事窥探未知之事,但是,他倒是的的确确与沈长渊有几分渊源。不仅前世是他选择了沈长渊“借命”给林弦歌重生,而且,今世他也为沈长渊所用许久。
他的所为,也许是沈长渊授意。
这个疑问,慧远似乎了然于心,他点了点头,片刻后,却又摇了摇头。这未免有些故弄玄虚之嫌,但林弦歌却仍然凝视着他宽厚的面孔,仿佛要在他的面上找寻着什么。
“并非如此,贫僧言尽于此,郡主今世的命格,取决于郡主自身的选择,若是想要前途安稳幸福,止步于此,或许可得一世太平。若是......执意不改,或许这命格会地覆天翻,未来如何,贫僧也难以作保。”慧远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道,“郡主的命,是令兄以自身前途所换,也是贫僧拼得毕生法力所得,还望郡主,谨记珍惜。走出此地半里,就有贫僧替郡主备好的车夫,郡主,再会。”
这一番不祥的预言说完后,慧远便徒步走入了密林。林弦歌找回了冬渔,两人一起慢慢地踱步在郊外的小路上。
“那个老和尚说了些什么啊?”冬渔好奇地问道。
林弦歌却摇了摇头,不能说毫无动容,但她却真的无可回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迈出的脚步,似乎更加坚定了一些。
“走吧,先回府去再说。”
初夏时节,按照东晋的惯例,宫里往往会办一场宴会,此宴乃是为消暑送寒所备下的,也是给后宫嫔妃和大臣们的夫人女儿一个交游玩乐的机会。
此宴往往就在御花园中举办,这一回,却不知皇帝如何作想,竟下旨要在宫外十里之外的避暑行宫中大赏宴席。因与往年份例不同,宫中掌管内务的又是一番忙乱,连着几个日夜打点帝后嫔妃出行的事务,好容易才赶上了初夏之宴的时节。
这一日,林弦歌自然也要去的,她与莫氏和沈夫人同乘一辆马车。近来莫氏仍然心绪不宁的模样,往日里那爱说爱笑的样子仿佛全然消失,即便是可以出门游玩,坐在车中,也仍然是愁容满面。
“大嫂,今日咱们要去的那避暑行宫,听说雅致非凡,更有一池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