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拿着用黄纸包裹着的干粮,干脆利落地塞到了农妇手中道:“我们家夫人说,天冷,孩子哭闹定是饿了,这一路逃难不易,莫要苦了孩子才好。”
干粮还是温热的,光是闻那黄纸中带着油香的气味,便知道定是上好的点心烧饼一类。农妇感恩戴德地谢过,却见那丫头只是略点了点头,便回身上了马车。
车上,沈长渊伸手捏了捏林弦歌的脸颊,赶在她动怒之前迅速地收手笑道:“夫人真是热心肠。”
他们早已在东晋大军压境之前便备好了马车,装作逃难的百姓,一路向西行进。车内坐着的除了林弦歌与沈长渊之外,还有便是方才下车赠送干粮的冬渔,以及另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软塌塌地靠在马车内壁上的男子。
林弦歌瞥了那垂着头,看不清眉目的男子一眼,淡淡道:“大概是我坏事做得太多,想求个赎罪,望老天爷别找我麻烦吧。”
沈长渊悠然自得地在马车中喝着热茶。为了逼真,他们特意选了一辆小巧轻便,又做旧了的马车,因要坐四个人,内里空间却还算宽敞。他用脚尖踢了一下那个好像已经昏迷了的男子,笑嘻嘻道:“哪里的话,绑了他来可不算做坏事,再说了,都是我一人做的,老天爷要怪也怪不到夫人头上。”
油嘴滑舌的多了,林弦歌渐渐有些无视沈长渊这张口便来的本事,只是嘴角带着几丝淡淡的笑意道:“不知东晋和北狄的战况如何。”
“鹬和蚌嘛,谁赢都无所谓,夫人,路有点长,你当心思虑太多,劳了心神可不好。”沈长渊的嘴角微弯,目光却有些深邃,不知隔空看向的,是何处方向。他的话意有所指,林弦歌听得出,却并不想接口。
似乎是为了打破沉寂的尴尬,沈长渊又找补了一句,这一次,他的目光定在了林弦歌的脸上,带着几分怜惜,却又有几分探究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小丫头,即便有什么意外……也都是天命。”
如林弦歌所言,北狄和东晋的大军已经碰面,双方僵持不下。
一方,是东晋老将江夏王率领的王府亲兵,另一方,则是向来骠勇善战的北狄士兵。完颜津身为北狄王,却并未出来挂帅,被簇拥在千军万马之间的粗壮男子,是如今北狄的第一战将拓跋弓。
双方似乎都未使出最大的气力去打这一仗。尽管也是刀剑相向,寒光凛冽,但许是大雪限制了人的行进,半晌,也只见温热的鲜血滴落,战况却依旧胶着不见分晓。林邦彦坐在马上,面上气定神闲,实则却有些急躁。
一场大雪,难说对谁有利。寒风刺骨,将士们的手脚都冻得僵硬,足下又全是积雪湿滑,动作自然慎之又慎,然而在战场上却又不得不倾尽全力砍杀,只怕未分出胜负,两军都要大伤元气。
他家传的武艺高强,情急之下,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身冲入战局,先是一脚将两个行动缓慢的北狄士兵踹翻在地,反手刺死,而后便在副将的辅佐下一路劈杀了进去。他的剑法高强,动作虽不优美,却招招凌厉致命,俗语都说剑走轻灵刀行厚重,用惯了弯刀的北狄人,自然不敌这般狠辣迅捷的剑招,有了林邦彦的亲身上阵,东晋士兵的士气一时大涨。
“好!好!江夏王果然是宝刀不老。”拓跋弓坐在马上拍着巴掌。他的年纪与林邦彦相当,早些年归于完颜真麾下,也曾与他有过一战,如今故人重逢,自然有些摩拳擦掌。拓跋弓接过副将递来的两把弯刀,同样是弃马前行,迎战林邦彦,“让本将军来会一会!”
拓跋弓的武功路数还是类北狄武学,是从老祖宗狩猎围捕中渐渐摸索出的刀法。他左右两手都可使刀,一人之力,便有两人合力使阵的效果,这也是拓跋弓能稳坐大将军一位的独门武艺。
“林邦彦!你东晋三皇子被我北狄挂在城门示众,还需得这数十万大军眼巴巴地来救,早就丢了天大的人!”似乎光是砍杀还不够痛快,拓跋弓哈哈大笑,一面以左手刀柄挡住林邦彦直刺到胸前的一式,一面挤眉弄眼地嘲讽道。
林邦彦却显得沉稳得多,他足步稍移,在对方看清他的步法之前便迅速转到了拓跋弓的右侧,手上也没闲着,一个剑花挽起,在白茫茫的大雪中刻意舞得令人眼花缭乱,准备在关键的时候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
“那三皇子也是个窝囊废,今天你们把他救走了,我猜他日后也只敢龟缩着不能见人了!否则,堂堂一国皇子,将来的一国之君,像个牲口一样被挂在城门——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拓跋弓话音刚落,林邦彦握着剑的手却顿在了空中。
后方的副将暗自为林邦彦捏了把汗,方才拓跋弓大放厥词的时候,正是最好的时机,林邦彦,究竟为何停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逃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