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修仪说完这句话,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失态。她媚骨横生的双眸深深地望着林弦歌,仿佛在看什么尘埃一样轻飘飘不值得重视的东西。
“婷修仪,眼见着天晚了,弦歌家中有事要忙,这便要出宫去了。”林弦歌却仿佛没看见一般,淡淡道。她的手掌笼在了自己的广袖中,并没有露出那十个指尖死死掐住指尖的淡漠无存。
或许她对沈长渊,远比自己想象得要深爱。所以,她为这番话感到愤恨,即便理智使她明白,在宫中与这个已经冲昏头脑的女子为了一个男人争辩,是种极为危险和愚蠢的事。
婷修仪没有拦着她,只是微微扬着光滑小巧的下颌,冷哼一声,走出了长廊。林弦歌望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驻足了片刻,这才缓缓走向宫门。
“夫人,今晚的莲子燕窝桂花粥不错,我特意给你留了一碗,快来尝尝?”
“夫人,我今日上街还给你买了一套首饰,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夫人,西燕那头儿没什么事儿,我可以在东晋多陪夫人一些日子。”
当夜,林弦歌自然是假托在江夏王府留宿,将军府规矩不大,对她又颇为宽容,便也由着她的性子来。实际上,一离开将军府,林弦歌便在冬渔和魏千的陪伴下,来到沈长渊暂住的民宅中。
但是沈长渊却觉得,事情不对。
不管他怎么嬉皮笑脸地献殷勤,林弦歌都视若无睹,一脸冷冷淡淡,好像眼中根本没他这个人儿似的。
用美食,首饰,甚至承诺陪伴,这几样寻常女子早已就能被哄得喜笑颜开,沈长渊更是自觉有女子也比不了的绝世容貌,怎么今日林弦歌就一反常态理都不理他一句?
沈长渊是了解她的性子的,只得收起那一脸桃花灿烂的笑容,暗中拉了魏千出来。有时候,还是得从她身边的人下手啊。
“我问你,今日夫人她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什么事?怎么就这么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魏千是个忠仆不假,他有些踌躇地看着沈长渊那夜色一般沉寂的双眸,叹了一口气道:“这……你还是自己去问郡主吧,我不能随便透露的。”
沈长渊也不客气,一掌拍到魏千肩头忿忿道:“哎,你说你,我都与她成亲了,你还是一副这么见外的模样。”
他不说,却有人说。
往日那戏本子和说书的,时常讲到,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身边,往往要配个伶俐泼辣的丫鬟才好,这正是上位者有失碍于身份地位,不便将事事都和盘托出的时候,有个下人方便自己表明态度。
冬渔便是个十分爽快泼辣的女子。她刚巧路过门外,手中端着一盆洗脸水正要端到屋内,听了二人对话,撇了撇嘴,娇声道:“啧,沈二少爷,别人不知道,你怎么也不知?自己惹出来的风流债,难道还要别人情真意切地说给你听?”
她句句挤兑,语带锋利,沈长渊却有点摸不着头脑,便一步拦住冬渔,低声道:“赶紧的,原原本本把事儿跟本少爷说清楚。”
虽然嘴巴厉害,但冬渔到底是希望沈长渊与林弦歌能够和好的,她瞪了沈长渊一眼,这才把黄铜脸盆塞到一旁的魏千手中,压低了嗓音道:“哼,今日下午,郡主奉皇后的懿旨入宫去了。奴婢没跟着去,可是却知道,在临出宫的时候,郡主碰上了宫里的那个坏女人了。”
对于婷修仪,冬渔有所耳闻,那个企图勾引她家郡主夫君的女子,分明已经入宫为妃却还贼心不死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她还生得那般美丽妖娆,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能不能扛得住?
至于男子能纳妾之事,冬渔却全没放在心上。林弦歌这般心气儿的人,定然也不会容忍沈长渊有二心的吧?
这么一说,沈长渊却明白了。他摸着下颌,扬眉道:“怪道她不理我啊……”
林弦歌发怒,从来都是淡淡的静静的,甚至与平日没什么两样。但是,却仍然能从她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中感受到她隐忍的不悦,至少,沈长渊可以。
冬渔见他还是站在外头,忍不住急了,她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直接一把推了沈长渊道:“哎呀,你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还不去哄哄郡主?我家郡主心高气傲的,定是在宫中受了那个女人的气了!你再不哄她,事情可就难办了!”
她这里着急,魏千却觉得有些不妥,无奈他双手都捧着那个黄铜盆子,只得努努嘴,示意冬渔要谨言慎行。可惜冬渔是个火爆性子,压根看不进去,而沈长渊却一言不发,慢慢地踱步进了房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冷战[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