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林弦歌听明白了,皇后今日叫她过来,甚至还找了自己娘家的侄女儿作陪,只是为了打听消息罢了。
萧逸之无端失踪,若是说为国捐躯还好些,尽管痛失了爱子,但好歹落下了个好名声。今后仅仅看在萧逸之的面子上,皇帝也不会太为难这个已经形同虚设的皇后。
但通敌卖国,却是个最大的罪名,如同一块巨石一样,不仅压在了萧逸之的头上,更是危及了皇后自身。想来,她是听到朝堂上的传闻,却又不敢轻信,想打探皇帝的态度,可对方却已经一年多来对她没有个好脸色,实在难办。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八面玲珑手眼通天的后宫之首,如今,想要探听消息,也只能从林弦歌这儿下手而已。
“弦歌怎么不说话了?”她虽失了实权,可威严尚在,微微瞥了林弦歌一眼,便宛如将千金万顶都一齐压了上来。
林弦歌心下思忖了片刻。
萧逸之的传闻,她的确知情不假。这消息,还是她和沈长渊联起手来放到东晋京城的。
一切还要从萧逸之与萧逸邗的那场北狄之战说起。那一场战役里,东晋军队中混入了沈长渊的人。但毕竟是一国军队,又是从各处调来混编的精兵,沈长渊也只能在后部的勤务兵中安插了寥寥几个人罢了。
好在那几个人秉性机灵,不仅没叫人发现,还成功混入了那一夜奉命去北狄王城门口放火的精兵队伍中。因情势紧急,又有一人被临时调走学狼嚎分散注意,那一支十人的小队,谁也不曾留意,竟多出一人来,将火折子与火油盗走不说,还扭脸便将东晋军营一把火烧了干净,逼得萧逸之出逃,这才下落不明。
另有几个人,在定下火攻的计划之后,便早已偷偷跑到北狄报信。他们拿的是沈长渊在西燕的印信,故此完颜津液不疑有他,加派了不少人手在城中有备无患,果然,真的等到了东晋军队的突袭。
萧逸之的失踪,萧逸邗的被俘,与沈长渊和林弦歌都不无关系,只是,这件事自然是不可能对皇后坦荡荡言明的。至于究竟是谁将萧逸之的出逃说成了通敌卖国,林弦歌心中也有数。
要堵死萧逸之所有的后路,便要彻底断绝他返回东晋的可能性。这件事,还是她拜托靳令台从中出力,将消息透露给朝中的人,又在跟林翰飞闲谈时无意中提起,所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传说的人多了,靳令台的人再上密折给皇帝,便更容易得手。
“弦歌……听说了一些。”林弦歌做出有些为难的表情,她轻咬着下唇,看着那宁儿姑娘也侧过了身子有些好奇和期待的模样,低声开口道,“听大哥说,这件事是一封密报呈给陛下的,听闻陛下大怒……不过皇后娘娘不必太过担心,眼下陛下也派出了人手四处找寻大殿下呢,若是找着了,可不就能自证清白了吗?”
她声音低柔,语出宽慰,那宁儿姑娘频频点头附和,皇后却愁眉不展。
即便真的找到了人,恐怕萧逸之也是一身的脏水难以撇清,更何况凭他的性子,一旦知道皇帝在四处寻他问罪,只怕会藏得更深才对。
这一场小宴却是乏善可陈,林弦歌来此只是皇后想要从她身上打探消息,问完了,她也懒怠于敷衍交谈,只推说自己身上不好,便让宁儿相陪。
可惜宁儿是个有些木讷不灵光的姑娘,不善言辞,像个闷葫芦,林弦歌喝完了杯中的茶水,便起身告辞。因天色还早,她便也在宫中四处逛逛,并未立即出宫去。
宫中的景致她已然十分熟悉,即便没有宫女带路也能走个差不多。东晋皇宫以恢弘大气为上,故此精致峭丽的景色不多,她立在长廊之下望那不知何人搭起的藤萝架子,正在细细欣赏,却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
片刻之后,便见一个宫装女子翩翩而来,她生得如玉似雪,乌发如云似雾堆在头顶,周边点缀着金丝攒心缀流苏梅蕊,如此装扮却不显笨拙,反而觉出这样的发式,将那女子天生的媚相压下了几分,更显得典雅雍容。
“长宁郡主。”婷修仪行走时袅袅婷婷的身姿却将那几分典雅尽数给去了,不堪一握的腰肢自然地轻轻摆动,弱柳扶风,说不出的勾魂摄魄,令人不自觉想要赞一声人间尤物,“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
她身边并未跟着宫女,实属少见,林弦歌见了她,也没甚反应,只是眉目间淡淡的,行了一礼。
第一百二十章 婷修仪威逼[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