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战死,或许是许多人一生最为光荣的时刻,至少在东晋如此。但沈长渊却只是个没有功名官职在身的闲散少爷,他本不应在沙场上捐躯。
故此,皇后看向林弦歌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怜悯。或许是因她知晓沈长渊身世,更曾与他母亲有过几分交情。她望着仍然跪在地上的林弦歌,那身雪白的丧服似乎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清冷淡漠,眸子不动时,便如一尊雪中的雕像,只有眸光微闪的时候才能发觉几分活人的气息。
青年女子,骤然丧夫,自然无法再追究她何时追到了战场之上。皇后看着她尚且年轻,甚至还称得上是青涩的面孔,不由得暗中叹了口气。
但皇帝却并不会如此想。或许是天下之主必然要将目光放得广阔辽远,一个人或两个人的命运早已无法令他的眉头皱哪怕一下。他更关心的,是西燕如此大好的形势,为何大半沈家军倾囊而出,甚至连那少年成才的沈家二少爷都亲自出征,却仍然是铩羽而归?
林弦歌显然清楚皇帝心中所想,她心中冷笑,面上却平静无波道:“陛下想知道什么,臣妇知无不言。”
“朕命沈长渊改道西燕,原本形势一片大好,却为何忽然殒命?”
“其实,西燕的局势起初已经被控制住了。”林弦歌有条不紊地答道,仿佛在说的是别人的事,目光有些空洞地望向了一个虚空的方向,“西燕国君驾崩,朝堂一片混乱,唯有一个仅剩的二皇子在王家余孽王宸的扶持下勉强起势。夫君带领沈家军直入京城,却在攻进皇宫的途中遇到一个刺客。”
她说起当时的情景,饶是见惯了场面的帝后,也似乎能从她波澜不惊的讲述中体味那几分惊险与悲痛。
原本以为将要大获全胜,志得意满的少年将军却忽然被斜刺过来的一柄匕首刺入。胯下惊马,笑容滞固,随着一声哀鸣,他缓缓地倒了下来,胸口一片血花喷溅而出。
却也绝不是林弦歌的一家之言,当日随行的沈家军将士,包括沈玉鸿在内的数人也是亲眼所见,只是抢救不及,沈长渊的伤口直入心脏,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无可奈何。
“当真?出征之前,沈鹤澜将军曾向朕保证,沈长渊虽无功名在身,却是从小学他的家传武功,在东晋境内,也算是顶尖的高手,怎会如此简单便中了敌人的招数?”皇帝却不愿如此简单便放过林弦歌,他的目光阴冷如同兽类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丝毫不顾及眼前的女子刚刚蒙受丧夫之痛。
林弦歌却也不是那般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子,她毫无所动道:“那杀手来得突然,事后沈家军众人想要抓住其审问,却被他先一步服毒自尽,故此无法带人回来复命,望陛下见谅。如今,西燕的势力尽归西燕丞相手中,他虽并未明面上登基改国号,却已经是现下西燕真正掌权的人。沈家军无法抵挡西燕的攻势,又失主将,故此不得不退兵回朝。”
说到这里,她复又跪在了地上,低声道:“我夫君有负陛下所托,望陛下恕罪!”
话已至此,皇帝自然也不能怎样苛责一个妇人,只是皇后又多问了几句,话虽然不多,却终究带着几分真心的怜悯和体贴。若不是林弦歌与沈长渊联手将她的亲生儿子拉下高位,几乎就要为这透露出的一二分真心而感到动容了。
她走出宫殿之时的脚步十分沉稳,双手交握在胸前,目光从容,裙摆纹丝不动,其姿容风态说是宫中磨练多年的后妃公主也不为过。身边送她出宫的宫女在旁冷眼看着,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只是没走出几步,便被一人拦了下来。
“长宁郡主。”
这声线她有几分耳熟,转过脸来,只见一张媚气横生,却不让人觉得过分阴柔的面孔。那精致的眉眼,自然是萧逸邗了。他眉眼含着几分笑意,身子微微侧在林弦歌身前,看似不经意地挡住了她前进的脚步。
那宫女是皇后派来的人,自然看萧逸邗不顺眼,故此行了一礼,才淡淡道:“三殿下还请让一让,娘娘与陛下命奴婢送沈夫人出宫,眼下时候不早了,奴婢还要奉旨行事。”
不知她有没有留心,萧逸邗对林弦歌的称呼仍然是她出阁前的“长宁郡主”,话中的沈夫人三字似乎刻意咬得重了些。有人乐意出头,林弦歌自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搭话也不动作。
“我与长宁郡主有些话要说。”萧逸邗却不将一个宫女的阻拦放在眼里,却在望着林弦歌的时候,眼神一柔,不知为何,嘴角微微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