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沈长渊又如何得知?
沈长渊有些为难的抿了抿嘴角,笑道:“你可记得,当初祭天大典后,我与你说过,在后宫中,我认识一人,她欠了我的人情?”
也不知是何事,让一个后宫女子与不曾入仕的威武将军府二少爷有了牵连。林弦歌低下头去喝茶,不再多语。
“太子去查抄王家资产一事,进展如何?”皇帝坐在殿内,却并未理会案上堆积着的奏折,而是俯首望向跪在自己眼前的锦衣卫。
那锦衣卫应声道:“陛下,太子殿下已经着手去办了,先从京郊的田产开始抄起,属下去暗中看过,殿下毕竟于政务上有些经验,为人又稳重,办得也算是井井有条。”
锦衣卫退下后,皇帝才继续拿起一个折子,目光却始终没放在那上头的字迹上。
他脑中不知为何,始终都萦绕着婷修仪那个女人的话。昨夜冷宫,仿佛惊雷暴雨,他是定力过人,才勉强撑住,却不想到了道观中,气血一时涌上,才有了昏厥之意。
那个女人的目光如往日冰冷,她说话时,那丰盈诱人的唇几乎动也不动,仿佛是从腹中发出的声音。
“臣妾可观天意,殿下如今年迈体衰,靠服用丹药终究只有一时康健,若是继续这般养虎为患,只怕陛下今后会更加式微。”
“养虎为患?”这一番不吉利的话皇帝听得却少,他凝视着婷修仪的双目,若是旁人,在他面前如此直言,只怕当下脑袋就要落地,可婷修仪却不同。
天人临凡……尽管他本来只信三分,但就连那道观中的道长,也曾暗示他,婷修仪身上有天人之气息。
“天意如此,臣妾既受命辅佐明君,自然只得直言相告。陛下数年之前,曾苦寻过一人,名唤归林,可有此事?”
“那归林公子,现下就在太子府中受命。而他之所以不愿为陛下所用,只愿为太子驱使,全是因……归林公子是皇后当年与他人私通所出。”
皇帝险些掀翻了冷宫中的桌子,他怒视着婷修仪,可那女人却毫无惧色,只是冷冷淡淡地与他对视着。
“陛下,天命如此,臣妾只因爱慕陛下,才逆天而行。如今陛下听了这些,是要杀了臣妾也好,或是从此就将臣妾丢在冷宫中自生自灭也好,只是臣妾希望陛下能够保重才好。”
这句句言辞,都如利剑戳心,皇帝一时激愤之下甩袖出门,却又在道观服用丹药时吐血昏迷。那丹药是他平素常用的,从未有过问题,更兼有太医言明无毒,令他更加怀疑,这是否真的是天意如此。
皇后与他人私通……天下闻名的归林公子在替太子做事……无毒的丹药却险些令他重伤身子……三件事串在一起,只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朕……不服天意。”半晌,他将那折子掷到桌面上,目光冷凝着,如同锐利的兵器一般,“天意如此?朕偏要逆天而行!”
不出三日,林弦歌就知道,沈长渊说得计划顺利,其实不错。
她如今已经出阁,自然不能时时从林翰飞那里打听到朝中要事。幸好沈家待她也算不错,沈长漠与沈鹤澜每日用膳时,偶尔也会提及朝中的事,她若是有心多问两句,他们二人也都实言相告。
在看待女子,甚至女子是否可以对家国大事有兴致的立场上,沈家父子三人倒是如出一辙地开明,与东晋其他世家大族的男子完全不同。
“今日出了大事。”尽管古训有云,食不言寝不语,但是沈鹤澜却是行伍出身,对这些规矩礼节不大讲究,又是藏不住心事的耿直性子,众人刚刚入席,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今日皇帝将太子给关押了!”
林弦歌与沈长渊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言,坐在一旁埋头吃饭的沈长漠未免沈鹤澜冷场,咳了一声接口道:“是啊,这几日陛下一力打压三皇子,朝中众人还以为风向变了。谁知今日便将太子给拿下,还下了旨意,说他办事不力,中饱私囊,要严惩不贷呢。”
片刻后,林弦歌夹了一筷子菜进碗中,却没入口,淡淡道:“不知是因何事?”
“还不是查抄王家的事儿!哎,平日里,查抄家产一事不少官员都在其中捞油水,这一回,太子却是犯着儿了。”沈鹤澜感慨道,他说起捞油水三字,却是有些鄙夷的神色,教林弦歌有些另眼相看。
沈长漠接着道:“不止如此,我瞧着陛下这回,是真正动了怒。不仅将太子关押了起来,我还听兵部的几个人说,陛下下朝后召集了几个心腹大臣商谈,似乎是要议改储一事呢。”
改储!
林弦歌目光一凛,神色却平静。她望了一眼兀自喝粥,仿佛对朝堂之事丝毫没有兴致的沈长渊,心中计算了起来。
第八十五章 逆天而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