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巨变,似乎都是在不为人知的夜晚时分悄然发生的。
皇城脚下,更是尤甚,一夜之间,高位之上的权贵可以瞬间滚落泥沼,而原先在泥沼中的人,却鲜少有一步登天的好运气。
无人知晓这一夜皇后殿中发生的事,当值的宫女全数被下令暗中处死。后宫诸妃只知道,一夜之间,那在冷宫中坐冷板凳的婷修仪重回后宫,而从前掌管六宫的皇后却被禁足在殿中,无人能见其面。
这个消息,萧逸之自然是知晓的。他身为东宫太子,即便不能将手伸到后宫中,起码也有一二个可靠的眼线渠道。宫中的闲言碎语他很快便知晓,却无暇顾及。
只因归林公子的失踪,他已经一整个白日都焦头烂额,局促不安。恰好今日早朝中,皇帝对他虽然如往常一样不冷不热,却是狠狠斥责了萧逸邗一番,又将查抄王家下属资产的美差交给他处置,这令他有些匪夷所思。
“殿下,归林公子并未留下书信,许是……有事出府要办吧。”他自然不止归林公子这一个幕僚而已,其中一个幕僚也是深得他信任,在一系列变故发生后,萧逸之便将他召了过来商议。
这也是常有的事。归林公子长居太子府中,但平日里事务繁忙,自己在京中远郊另有一处临死的居所,若是临时有事,也常常居住在那一处。
萧逸之皱着眉道:“不,他的另一处住所本宫也派人去瞧了,当值的小厮说,昨夜他并未过去留宿。即便是有急事要做,起码也得留个信笺与本宫。他必定是出事了。”
他的话斩钉截铁,倒叫一旁想要再劝两句的幕僚无话可说了。幕僚只得点了点头,又道:“殿下,当务之急,可不是追查归林公子的下落。您别忘了,如今皇后娘娘莫名其妙被禁足,陛下又将查抄王家的差事交给您,限三日内办完呢。”
萧逸之眉心狠狠一跳,他用手死死捏住,挥手道:“本宫知道了。那王家在京城盘踞了多年,资产颇丰。当日处斩之时只是将王府的物资查抄了,其余的地产、田产、商铺等,盘根错节,也是本糊涂账。你先带上几人,分类目将账簿做好,再拿来与本宫过目。”
查抄家产是个肥差不假,众人谁不知道,世家大族几乎都有丰厚的家产,若是有心动动手脚中饱私囊,也是件容易的事。
看着幕僚应声退下,他才重重叹了口气,在桌后坐下。
归林失踪,皇后禁足,这两件事在幕僚看来自然是毫无关联,但内里的缘故……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而正因明白,所以才恐惧。
若是皇帝真的知道了其中的秘密,那么,又为何毫无反应呢?
而在王家的资产之一——芝亭居中,沈长渊正与林弦歌一同品茶。
“今日来这里?你大哥不是说,马上芝亭居就要被查抄了么?”林弦歌虽然对这里的茶点有些偏好,但却一早就听得沈长渊说,皇帝将查抄王家资产的事交给了萧逸之。
沈长渊替她倒了半杯茶水,笑道:“放心,一时半会抄不到这里。我可是担心过几日这芝亭居没了,你再想吃他家的茶点,可就吃不到了。”
他口中的林弦歌仿佛一个贪吃的孩子,这让林弦歌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而且,今日皇帝的动静,表面上看着是打压萧逸邗,提拔萧逸之,但我却觉得,昨夜的计划十分顺利。”沈长渊笑眯眯地托着下巴,他不喜甜食,点了半桌子都是给林弦歌品尝的,“归林公子与萧逸之是兄弟的事,恐怕已经暴露了。”
他这句话不轻不重的,林弦歌却险些将茶水一口吐出,她竭力忍住,才勉强将那口茶汤咽下,轻咳了一阵道:“兄弟?你的意思是……归林公子是皇子……”
历朝历代都有皇子公主流落在外的传闻逸事,只是大多做不得真罢了。
“非也,归林公子可不是皇帝的子嗣。”沈长渊被她那副少见的惊骇神情逗得笑了出来,眼角唇边全是微暖的笑意,“他与萧逸之,乃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是皇后早年与人私通生下的,未免下灾祸,皇后才将他送出宫外着人抚养。算起来,归林公子要比萧逸之大上几岁,他双目失明,似乎也是因皇后孕中多次试图打掉孩子所致。”
林弦歌从惊骇中缓了过来,她也无暇吃点心了,单手托着下巴,等沈长渊继续说下去。
“只是皇后终究不算铁石心肠,她将归林公子送出宫,倒是给他找了不错的人家教养。而归林公子更是天赋其才,又在皇后的暗中帮助下拜了不错的师父。待成人了,自然就在皇后的授意下回到京城,归入了萧逸之的手下,替这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做事筹谋。”
“哦?那你是如何得知?”林弦歌对沈长渊能够获得各种渠道的消息已经不奇怪了,但是皇后早年的私事,还是如此隐秘的皇家秘闻,连皇帝本人都被隐瞒了
第八十五章 逆天而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