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那个鸳鸯不是说置办妥当了……”其中一个摸摸后脑,诧异地再靠近一些确认一遍。
此时,沈长渊已经亲手将林弦歌扶上了花轿,周围的人群又是一阵看热闹的哄笑。按东晋民间的规矩,新郎官接亲根本不必下马,新娘子也当由自家兄长背着上花轿才是。这沈二少爷却是离不得新娘子一般步步跟着,直到人家上了轿子,送亲队伍要出发了,这才翻身上马。
几十箱子嫁妆紧随其后,那早已安排好假扮成百姓混在观礼百姓中的侍卫面面相觑,只是萧逸之要他们揪出这御赐的嫁妆有假,率先发难,自己再随后出现押送林邦彦等人进宫面圣,如今却难以如愿以偿了。
沈长渊的目光似乎偶然地扫到这一侧,嘴角轻轻弯起,刻意放慢了行进的速度。他今日骑的本就不是什么烈马,性子温驯,此刻他一扯缰绳,马儿便慢悠悠地跟在花轿旁边,几乎与它平齐。
“你这是做什么?”花轿的帘子忽然掀开,林弦歌的盖头揭了一半搭在凤冠上。她今日眉眼都描绘得极为精致隆重,却因五官生得清雅而不显媚俗,倒叫看惯了她平日妆扮的沈长渊眼前一亮。
人群因这位慢吞吞的新郎官又发出几声哄笑来,都道这沈家二少爷是个轻浮惯了的主儿,没成想竟对江夏王府的无才郡主这般钟情。
“你掀开做什么?那是留给我来亲手揭的。”沈长渊弯眸笑道,他心知林弦歌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俗套虚礼,便轻轻带过,手臂伸长点了一下她的鼻尖道,“我是想问问你,那添妆的事儿,如何做到天衣无缝的?”
随着马车的颠簸,林弦歌凤冠之上垂坠下来的金流苏交错撞击出叮当的轻响,她并没有躲闪那只伸过来作乱的手,只是扬起眉,轻声道:“御赐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是要杀头的罪,我又怎会真的放心将真的添妆全部放在王府库房?那个地方,可是连你都能随意闯进去的。我只是将不好搬运调换的大件都留在库房,其余的首饰珠宝等早已取出好好安置,再拿劣等货色随意填充进去罢了。”
她的话让沈长渊想起上回寿宴,自己的确是听她吩咐,从库房中盗出了名叫春风醉的春药。
“果真是兵不厌诈,小丫头,你心眼儿真多。”沈长渊感慨一声,林弦歌为防有心人借此作文章,自己先来了一手以假乱真。那鸳鸯出身不高,夜入库房又心慌意乱的,自然分辨不出,却不知自己砸碎的,都是些不值钱的货色。
送亲的队伍一路行进,按着规矩,排场大一些的世家大族,接亲时往往都会在京城中绕一圈儿,一面是向周围的百姓抛洒喜钱讨个彩头和吉利话儿,一面也是为了向人展示嫁妆和彩礼的丰厚殷实。
待一行人敲锣打鼓,在京城中最为繁华的街道上开道时,沈长渊忽然侧过身子,低声向花轿内的林弦歌道:“我瞧见靳家的人了。”
因新嫁娘按规矩必须一路蒙着盖头,直至送入了新房才能由新郎官揭开,林弦歌自然不能探头出来向外看。只是,沈长渊的话,却令她心中一暖。
出嫁前,因准备的事宜太多,她无暇暗中出府与靳令台相见,只收到了他捎来的添妆。不是什么成箱的笨重物件,却是一匣子银票,并靳氏从前做女儿时用过的一些旧物。
靳令台在附上的信笺中言说,嫁了人的姑娘,别的东西倒还在其次,到了别人家中,手里头有银子才是最安心和实在的。靳氏的旧物虽不值什么,但也可留给她做个念想。
靳氏出嫁后,想来是将自己值钱些的物件都带到王府中去了,靳令台送来的,只是一条旧帕子,一本最为常见的文集,还有些牛角梳、玉扣等零零散散的东西,应当是他有心留下的,长姐所有的遗物了。
今日出嫁,靳氏一门因早已远走,靳令台也不便公然出现送她出阁。如今远远地在人群中观望着,如此,便也很好。
到了沈家,因沈鹤澜功勋卓绝,朝中上下大小官员都前来道贺,甚至皇帝也派了人来专门贺喜,给足了沈家面子,前厅挤的是水泄不通。
拜完天地高堂,林弦歌便被送到了新房中,沈长渊虽懒得理会前头那些留下喝喜酒的人,可还是被沈鹤澜一把揪出了新房,带到外头敬酒客套。
 
第八十章 新房来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