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周侵身的寒气和潮湿腐烂的气味来看,林弦歌可以断定自己身在一个地下的暗间中。冰冷的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滑落下来流入衣襟,让她不由自主地战栗着。尽管如此,她还是缓缓睁开眼环视四周。
这是一个极小的房间,比江夏王府的那间刑室要小得多。但和刑室一样,这一间的墙壁也是粗糙凸出的石块,墙上垒出了一个可以插入火把的凹槽,橘红色的火苗正随着石壁缝隙里头吹来的风微微抖动。
“醒了啊。”
一个人影渐渐走近,如同鬼魅一般逆着火光。他的身形十分高大,嗓音沙哑得如同石磨磕在了沙土之中,走到面前,林弦歌才发觉,这是一张她完全陌生的面孔。他的五官似乎是被火烧过一样,皮肤纠结而有瘢痕,左眼被拉扯至额角的方向,几乎不能睁开。嘴角上的那道疤痕尤为明显,仿佛翘起一边的嘴角狞笑出的痕迹。在微弱的火光里,这样一张脸如同索命恶鬼,饶是林弦歌一向沉着,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是谁?”林弦歌不记得王家有这样一个人。王靖贤的子嗣单薄,次子据说体弱多病,常年卧病在床不能见人,京中几乎无人见过他,长子王成倒是身体康健,却不知为何也不入仕,只是在京中凭着王靖贤的势力经营芝亭居。其他王家的旁支或许有林弦歌不识得的,想来眼前这位便是其中之一了。
那男人却并不回答,他嘿嘿地笑了起来,利落地用手里的绳子将林弦歌捆了个结实,他靠近的时候,林弦歌隐隐在他身上嗅到一丝与这间地下囚室中完全不同的腐烂的气味。确保林弦歌不能脱逃之后,他才起身坐到林弦歌的对面,再度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靳家的那个丫头,林邦彦的女儿林弦歌是不是?”
见他不愿自己说出身份,林弦歌也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一点冰凉的水珠顺着她的下颌缓缓流到脖颈上,在这男人的注视下,让她觉得浑身发毛。
“你胆子挺大。既然知道芝亭居是谁的地盘,居然还敢来这儿……你这个贱人!害死了自己的嫡母不说,还想让彤儿代你去北狄受苦?”男人语气陡然一变,忽然厉声高呼起来,情绪激动之际,他面上的皮肤绷得更紧,瘢痕和皮肉如同交错的蛛网一样紧紧揪在一起。
彤儿……林弦歌暗自思忖着,若是王家的旁支,定然不会与林管彤如此亲密,那么此人就只能是……
“你是王靖贤王大人家的次子?”她似乎全然看不见那人可怖的脸孔,王成她幼年时见过一二次,绝非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王靖贤的次子却自出世以来就说是体弱单薄,连风都不能见的,说不定就是此人了。
“呵。”男人冷笑了一声,“我还道你有多少本事,宸儿常年卧病,哪有功夫来处理你这种靳家的杂碎?当初兰儿说你这丫头鬼主意多,我还以为是何等人物,没成想只是普通的迷药,就成事了。”
话说到这里,林弦歌大概知晓眼前这人的真正身份了。他谈起王靖贤次子时亲昵的称呼和语气,还与王氏谈过她……虽然不能够完全确定,但是不可能再有别的人选。
“王成。没想到,你变成了这幅模样。”
她几岁的时候,曾在一次随母亲同去的宴会上见过王家的人,也包括眼前这位王成。因那时年幼,记忆已经相当单薄,只隐约记得,王成是个身形高大面容粗犷的男子,她偷偷与母亲说,王成完全不像文臣之后,倒是形似空有蛮力的武夫。那时候,王成并没有现在这样可怖的脸,尽管算不得什么俊朗之人,但到底没有毁容。
“就连王大人都没想过为大姐姐讨个公道,没想到,你倒是很疼爱她这个外甥女。”林弦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忽而癫狂忽而平静的神色,王成的样子很不对头,像是一个已经失心疯了的人。芝亭居是他的产业,而那杯茶中的迷药既然能轻而易举被她发觉,自然不是什么奇珍异药。王靖贤从头至尾没有对被放到家庙的林管彤有过一丝关心,那只能说明,王成将她绑来,绝非是王靖贤那个老狐狸的精心策划,只不过是他自己的意愿罢了。
王成的双眼微微发红,口气却更加凶恶:“你知道什么!彤儿
第五十四章 王家[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