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自己才夜闯王府,何况他方才也说了并未打算惊动自己,那么,便只能解释为,沈长渊是来这儿拿些东西的。
沈长渊微讶,温柔多情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而是探究一般地打量眼前这个奇怪的少女。方才他那一番敲打,若是平常的女流之辈,不说当场气哭,也要红一红脸。可林弦歌从始至终只有那一个表情,冷硬得像一块坚冰。
“小丫头,你当真是聪慧,可见外头人说的无才千金不过是空穴来风。”沈长渊上前一步,无视了警惕地盯着自己的冬渔,低头注视着林弦歌即使再冷淡也掩不住风采的眸子,“不过……太聪慧,对女人来说,可不是好事。你与萧逸邗在打什么算盘,我可是一清二楚,若是你今后循规蹈矩,我便放过你,怎么样?”
他今日前来,却并非萧逸之的意思。沈长渊在百花盛宴上并未言明,自己通过眼线早已知晓了林弦歌与萧逸邗的密谈。但他本就只是将军府二少爷,生性散漫浪荡,无功名官职在身,根本无心为太子或任何一方势力做事,所以也就任由林弦歌将此事揭过。然而,他目光一向精准,萧逸邗在他看来其实不足为惧,但林弦歌既为未来太子妃,却又出手相助萧逸邗,胸有丘壑,沉着隐忍,三言两语就博得萧逸之与萧逸邗的信任,不容小觑。如今太子与三皇子之争满朝皆知,沈长渊笃定,林弦歌会成为这场夺嫡中最大的变数。他一直在太子和三皇子之间游走,却绝不能容忍东晋大局超出自己的设想之外。
说到底,沈长渊心中还是不信,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会有如此大的本事。轻视女人是男人最大的通病。因此,他首先设想,林弦歌的言行代表了林邦彦的态度,或者,林家另有高人教导与她。自己瞎猜不如亲自来探,这才有了今日之境。而他也的确找到了些能够印证自己猜测的东西,只待回去验证。
林弦歌任由他看,丝毫不露怯意或羞涩,疏淡的眉目之间隐隐有了些不耐:“望沈小将军慎言。弦歌自幼遵守规训,一个女儿家自然是循规蹈矩的。只是若我今后想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来,沈小将军又能奈我何?”她虽不知道沈长渊这个不应该存在的人为何还活着,却能从今日之事中窥出他的态度来。再加上她方才出言试探,便能肯定,沈长渊至少不是萧逸之的心腹,至于他究竟想做什么……东晋表面上看着强盛,实则内部已经隐有衰亡之征。皇帝年老昏庸,因循守旧,太子野心勃勃,却有个三皇子制着他,京城之中想要在这混乱中押宝分一杯羹的人不在少数。但她可不信,一个没有官职的闲散少爷,上有亲父下有长兄,除了将军府没别的依仗,还能借将军府之力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既然如此,她又何惧此人?
思及此,林弦歌也懒于装作贤良淑德的模样,冷冷地与对方艳丽至极的桃花眼对视:“倒是沈小将军,下回再做如此孟浪之事,可要多多为沈将军、为将军府考虑才是。”威胁这一套,谁不会?
“哦?拿将军府作筹码,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沈长渊眼中,林弦歌剥去长宁郡主贤良温顺的模样后,更像是一头呲牙伸爪的小兽,虽来势汹汹却实在不足为惧。他伸手捻起林弦歌的一缕湿发,“我已经好言劝过,你竟不听。但我生来心软,见不得小姑娘受委屈,所以还是告诉你吧。我在你房中藏了一样我的贴身之物,而且,不出一刻,你那继母和长姐就要闻讯赶来,替你‘抓贼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沈长渊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他嗓音带着些许成年男子的沙哑,却清朗得没有分毫杂质:“小丫头,你这么厉害,想必是能赶在她们来之前,毁尸灭迹的吧?”
说罢,林弦歌眼前红影一掠,沈长渊足尖轻点,如一只红色的大鸟,悄无声息地穿过窗子离开了。
第七章 登徒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