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
眼前是向渊近在咫尺的侧脸,胸膛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他还有半条腿悬在空中,如果继续转身,顺势会压到向渊的腰上。
向渊的脸上仍是一贯常有的淡漠表情,他轻眨了下眼,好像在催促人回答。
崇星收回腿,往后撤了撤说:“问个问题而已,有必要凑这么近吗,不知道的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向渊追问。
“......”崇星坐起身瞪了向渊一眼:“还以为你耳背!”
他抓起洗漱包,下床就直直地往浴室走,完全不顾及身后存在感强烈的视线,进门后将浴室反锁,靠着门板,摸着胸口顺了顺气。
崇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慌慌的,嘴皮子和腿脚都有点不利索。
他翻了下手机,确认好距发情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没道理会这样啊?
崇星纳闷地想着,洗了个心不在焉的澡,洗发水和沐浴露用错了好几次。
洗完澡出来,天色还见亮,朦朦胧胧的一层糊在窗外,给所有景色都罩上了一层不真实的面纱。崇星头顶搭着个毛巾,带着浑身的热气坐在床边发呆,隔几秒钟擦一次头发,像是个动作迟缓的机器人。
向渊坐在学习桌前,侧头瞥了崇星一眼:“浴室里有吹风机。”
“哦。”崇星慢吞吞地回了一声,但是没行动,依旧坐在床边,用那个迟缓且卡顿的动作擦头发,越擦越慢,简直闪电附体。
“你是树懒吗?”向渊问。
“......啊?”崇星停下动作,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向渊轻声叹了口气,放下笔,走到崇星跟前,直接拿过了他手上的毛巾。
“不、不用。”崇星尴尬地往后坐了坐,表情有些纠结。
向渊没说话,抬手按住崇星的脑袋,就开始用擦皮鞋的手法,暴风擦头,不到五分钟头发就干了,一滴水分都没有。
崇星顶着一颗海胆头,眼皮抽了抽:“不愧是你。”
*
入夜,四下静悄悄的,只剩下月光从窗帘一角漏进来,像这个时候唯一没睡觉的人。
自从在镜子里见识过自己海胆头的造型后,崇星的心就平静了,比死海还死。
但现在他和向渊睡在同一张床上,心里又不禁犯起了嘀咕,脑子里有太多事情闪过,使他毫无睡意。
突然想不起来小时候是用怎样的心情和木头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了。
毕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们谁也没有分化,更没有性别的破事横在中间。
这场床很大,睡下两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他和向渊中间起码还隔出一个人的位置,手不挨手,腿不挨腿,各居一边,倒是相安无事。
两人平躺在床上,胳膊夹着被子,安安稳稳地闭着眼睛,谁都没有睡着。
“木头。”崇星闭着眼睛,小声喊了一句。
“怎么了?”同样闭着眼睛的向渊声音温沉地回。
“你睡不着吗?”
“我能。”
崇星先是睁了一只眼睛,瞟到木头还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没有睁眼后,他便放心大胆地把两只眼睛都睁开了。
“那你怎么还说话?”崇星问。
“你吵的。”
“......”
对着向渊翻了个白眼,崇星又问:“你觉得感知障碍能治好吗?”
“......不知道。”
这是两人第一次谈及治病相关的话题,之前都是凭着这么多年相处的默契,心照不宣地行事,他们还是第一次用沟通这种方式,尝试了解对方的想法。
“那......如果治不好呢?”崇星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在心里做好了不会有答案的准备。
良久的沉默后,向渊开口说:“那我也要谢谢你。”
崇星的心倏然沉沉地跳了一下,像是得到了本来就没期待过的礼物那般,惊喜又意外。
兴许是被氛围带动了,崇星酝酿了片刻,也开始剖白:“我才是要说谢谢的那个,谢谢你没怨我,谢谢你容忍我,谢谢你当初救了我,谢谢你......帮我抢回来手工泥。”
向渊低笑了一声:“这是什么感谢大会?”
他的嗓音偏低,沙哑而有磁性,笑的时候胸腔微震,盖着同一床被子的崇星能明显感觉到那种微乎其微的颤抖。
“我认真的,你笑什么。”崇星被笑得老脸一红,突然觉得木头在耍他玩,少爷脾气说来就来。
他翻过身,挨到向渊身边,想在他脸上搞些恶作剧解气。
“我知道。”话音刚落,向渊便睁开了眼睛。
视线猝不及防地相接,谁都没敢说话。
两人的距离比白天时还要近,眨眼的时候,睫毛都要缠在了一起。
深色的眸子里映着浅色的瞳仁,浅色的瞳仁里照样有深色的影子。
呼吸交换,信息素漫延,狭窄的空间里全是难以承受的尴尬。
但又有什么东西潜藏在尴尬之下,清浅而无法名状。
崇星反应过来,率先一步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他赶忙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几分慌张地说:“明天还有运动会,赶紧睡吧。”
“睡吧。”向渊嗯了一声,却久久没有闭上眼睛。
直到崇星入睡,他还打量着旁边的侧脸。
时间在夜里消失得很慢,仿佛没有尽头般,他有足够多的空闲将这个人的脸印在脑海里,深刻到四季变迁,年华飞逝都不会忘记。
第 15 章 成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