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梅自清能明显感受到师弟的变化，他几乎收了满腔没心没肺的笑意，变得沉默，沉静。就算是笑，也隔着点陌生的距离，好像他们从不是一个世界，也无人能进入他的世界。
师弟不会再在他练功时，捣乱玩闹；不会再吵着要师父带他出去玩；不会拿着一堆好吃的好玩的满宗找人陪他；也不会再领着阿音说怕冷，同他睡在一起。
小孩子变化巨大，柳树再是忙也能发现，他担忧许久，都没从小孩嘴里问出什么原因来，只能对二徒弟多多宠些。但这平日操心无数的二徒弟仿佛开窍了一般，开始用功，用功程度不下于大徒弟，一度又让柳树担忧大半年。
梅自清是唯一一个大概知道原因的人，他经常会远远看见，师弟哄着还没有那么懂事的宋真音。
阿音每次见了别人同娘亲相聚都会默默掉眼泪，师弟他每次都会悄悄蹲下来，哄着阿音，给他擦泪。然后告诉他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回不来，紧接着会转移话题逗他笑。
而师弟自己，到了晚上他独自关了门，谁也进不去，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第二天，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练功。
不过，师弟也就瞒了半年，就瞒不下去了。
人间有除夕，除夕总团圆。
阿音还是知道了，那天，他没在师弟面前哭，而是一个人跑走。
除夕夜，有亲人的团圆，只留他们这些入了修炼道、没有亲人的孤家寡人度过宗内的漫长时光。师父柳树到这一天，会把自己关进沉思塔，几天后才会出来。
梅自清入宗后的每一年都是同师弟们过的，三个小孩子，自己学着书上的内容，贴对联、上香、包饺子、放烟花、逛庙会祈愿，仪式感十足。
而这一年，谁都不说话了。
好像，师弟不说话，就没人说话了。
梅自清看着上了屋檐赏月，眼神空空的师弟，默默去了厨房。等他从厨房里出来，那人还在冷风里，梅自清看了一眼，提步出了宗门。
等他回来，蒙了一层风雪，正好与雪中的师弟对视。他嗓子一时发痒，还是说了出来，“师弟，除夕了。”
按往年，这句话都是由师弟开口，只是今年他沉默了。
原主眼神一怔，哑声回了句，“嗯，除夕了。”
就在这时，一束烟花自夜空中炸开，紧接着烟火灿烂漫天。阔大的庭院雪景中，一站一坐，一仰一俯，两个玉人相依为命般，背后盛瞒了人间烟火。
梅自清脚轻点，飞身上了屋檐，从怀里拿出一个糖做的雪人，低眸递过去，近乎是哄人的语气，“下去吃饺子吧。”
原主凝视着梅自清，接过糖人，笑笑点了点头，风雪将他融得有些苍白，也更是清明，故作轻松开了口，“师兄，阿音出去了。”
“那，我们去找他一起。”
两人端着芹菜馅的饺子，去找了阿音。阿音从每次伤心爱藏的角落里出来，脸上不知是融化的雪水还是什么，有些狼狈可怜，眼睛也红红的。他闷着声，只是上前紧紧抱住他的兄长。
良久，
“兄长，饿了。”他咬牙忍着委屈腔调。
在除夕团圆这夜，他只剩下兄长了。
宋初寒站立在剧情之外，视线落在一旁梅自清提的食盒上，里面是师兄他之前去厨房默默包的饺子。他垂目沉沉，心底有些莫名而微妙的难过，仿佛在某一时刻，他曾站在哪里，偷偷见过师兄准备这些，不止一次。
可明明，他从未与师兄一起度过除夕……是错觉吗？
剧情一直没停下来，宋初寒徘徊在里面，见证了三人的成长与柳树的不疯不成魔。
距离疫病消失过了三年，柳树的心魔愈发严重了，已经被宗内长老发觉。而且，时间渐久，柳树设下的埋灵阵时有不稳的状况，每次阵法不稳，他都会受到阵法反噬，痛苦不已。
阵法反噬，也会从另一方面增强心魔实力，柳树几乎踏入了不可回头的死地。
这些，柳树都能忍耐，他也不惧，可是，他对于方相百枝的研究，停滞了。
他陷入了一个无法前进的沼泽。
宋初寒看着他挣扎过，放弃过，绝望过，最后只能在心魔的循循善诱下，放弃一开始的底线原则。
他让方相百枝消失的目的，是为了救人。而现在少了疫病、少了人需要他救的情况下，他开始了杀人，他开始了去沾染鲜血。
藏书阁下面的那间暗室，就是他罪恶的开始。
“宗主，不染疫病者实在难找，不如考虑下您的二徒弟？”戒律堂的属下低头询问。
柳树眼珠黑沉，瞥了那属下一眼，向来儒雅的面
第151章 原是故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