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与短暂,杜笙一开始还觉得星汉灿烂的星空很美,可看久了也就那样,她也完全听不懂阮秀秀所说的三垣、二十八宿,从尧帝时期就设立的司天官,杜笙听着阮秀秀温柔的低语,坐在星空草地上就睡着了,结果被蚊子咬了一脸的包!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愿意陪阮秀秀观星。
“那位陈公子看起来跟卢先生很熟悉,两人聊了好久道家思想和炼丹之术,卢先生还请我一起聊,我对这些东西了解不多,都是在听他们说。”阮秀秀有些不好意思。
“怪不得那天见到他身边跟着一个道士呢!炼丹这玩意你可别信,从古至今吃死多少人了?我看那公子醉心丹药,估计也不是什么正派人!”黄月娘皱眉嫌弃。
顾明玉也劝,“是啊秀秀,你听听就算了。那公子别太深交。”
阮秀秀噗嗤笑了一声,“我怎会不知丹药之流害人?那公子也并不是爱用丹药,只是喜欢研究丹方,还说要试一试外用的法子,以达青春永驻的效果呢。”
“还真是稀奇,不都说男人喜欢长生不老,女子喜欢青春永驻吗?”黄月娘觉得好笑。
“我也这么问,陈公子说他最爱自己及冠之年的时光,所以一直想法子把自己的容颜留驻在这个时候,”阮秀秀笑道,又神秘兮兮地跟姐妹们八卦,“你们猜那位陈公子今年多大?”
在座的四个人里只有黄月娘见过人,她仔细回忆一番,那人的气度涵养实在不像年轻男子,模样虽年轻也绝不止二十,大胆猜测三十五岁上下。
阮秀秀就笑道:“陈公子今年四十九,快五十了!”
“当真?!”这下不止黄月娘,连易子恒和顾明玉都不敢置信。
易子恒咋舌,“那个陈公子研究的是什么道法啊?真能永葆青春不成?”心想这种道法也不知是不是邪门歪道。
“这人家倒没细说,只说是配置的一种汤浴,每个月必要浸身泡足半个时辰,日常也要掺着净面。”阮秀秀只知道这些皮毛,照搬来说给他们听。
“啧啧啧,想必配置这种汤浴所需的药材也是天材地宝,非常人可得。”顾明玉感叹世上奇人真多,
黄月娘十分神往,“我猜那汤浴不止养人,还能熏香,那陈公子身上还带着异香,真是闻之忘忧,满京城都寻不到这么独特的香气,估计是被那汤浴给腌入味儿了!”
“这么听来还真想见一见这位陈允公子,身带异香,容颜姝丽的绝艳人物,世所罕见!”顾明玉也充满了好奇心。
易子恒就笑,都说男人爱美色,女子也不遑多让嘛!
黄月娘挤兑他酸,又安慰他,“阿恒你别自卑,我就喜欢你俊的平平无奇,这样都没人来跟我抢!”
阮秀秀和顾明玉笑得花枝乱颤,易子恒被未婚妻逗得脸红红,咬牙切齿道:“那我还真是感谢您如此青睐啦!”
两人一豪迈一羞窘,性别却掉了个个儿,场面十分诙谐。
却说大理寺这边季亭麟放出去的鱼饵白芸,还是以侍女的身份去了香粉街买香粉,言称自家小姐皮肤敏感又挑剔,用着不舒服了不要、香味太浓的不要、色儿淡了也不要,难伺候的很,在香粉街大大小小的铺子都转悠了一圈,提着一篮子胭脂水粉离开。
程绪带着人远远地跟着,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人跟踪她。跟着程绪的小吏就忍不住嘀咕,“季大人是不是猜错了?凶手不在香粉街一带犯案?”
程绪倒是十分淡定,“你急什么?人家才出去晃了一圈,鱼儿不着急吃食也是有的。何况秦莲儿那次,人都回家呆了两三日才失踪的!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了三日。
这三日白芸已经把香粉街从头到尾都逛了一遍,买回来的水粉胭脂都能摆满一大桌子,还是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这下程绪也没底了,派人依旧紧盯着白芸那边,自己回来找季亭麟拿主意。
他正忙着写江州临江王叛乱一案的结案陈词,景帝昨日朝会上已经宣了圣旨,临江王一家子男子皆判斩首示众,女子刺字发配充为军奴,一干同党皆处斩,株连三族,以震慑天下,看谁还敢助纣为虐!
案子由刑部主审,但此案对季亭麟而言也意义特殊,原本景帝还想派他去监刑的,可连环杀人案还没有太大的进展,就换了刑部全权处理。
季亭麟立了大功,景帝这儿还没有封赏的旨意下来,对季亭麟也是一如往昔地看重,朝廷上下都猜得到一些陛下的意思,正等着季亭麟破获了这桩连环杀人大案,两件功劳一起算,封个爵呢!
所以明明自己揽了苦差事声明却是季亭麟得,刑部上下也不敢有异议,自从这季亭麟去了大理寺,他们刑部的人声气都要比大理寺低一等。
听到程绪这边行动受挫,季亭麟沉思半晌,还是决定谨慎为上,再等一个月。
他最近和仵作们对其余的尸体做尸检,虽然死因还不能确认,但她们的死亡时间间隔却并不很远,一到两个月之间。凶手此时不下手,也许是杀戮的瘾还没犯,且下手前会更加谨慎一些。
干脆再等上一个月,时不时放饵去钓一钓大鱼,等鱼儿饿了,自然会上钩。届时,只要不再有新的受害者出现,若凶手还是不上钩,他们也要另寻他法了。
任明昭跟在仵作老赵身边,和他的徒弟小河一起给老赵打下手学了不少东西。秦莲儿的遗体被父母接回去安葬了,沈蔓也有沈家人和易子恒来接回去超度安葬,老赵就带着他俩整理剩下的十来具骨骸。白森森的骷髅看习惯了也就那样,任明昭倒不怎么害怕。
原来人皮肌理下有这么多丰富的组织,骨骼会大大影响一个人的外在形象,除了对镜画自画像,任明昭还自己摸索着学习摸骨画人。自此她对绘人像也有了更多的感悟。
老刘看她画工了得还喜欢钻研,心里不禁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您是说想让我把人体内外都画出来?”任明昭惊道,这个想法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老刘抽了一口旱烟,五官隐在缭绕的烟雾后神情专注,“我一辈子就学了这么一门手艺吃饭,人嫌我给死人开膛破肚损阴德,连个亲事都说不成。还是认了小河这个徒弟,指望着给我养老送终。可他脑子笨,肯定学不全我的一身本事,我得多做个准备,给我的徒孙留一本好教材,这样哪怕小河不靠谱我也不怕手艺失传!”
任明昭寒毛直竖,不敢直说这手艺又不像大夫治病救人,还真不好找徒弟传承!
且人们总是遵循着老古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连头发都不会轻易动,更何况人死了还要被开膛破肚,都不能留一个全尸!
“你这女娃娃是不是害怕见血肉肚肠?我告诉你,人破开了肚子,和那猪狗牛羊也没什么两样,心肝肠胃全都有!”老刘不在意道,“人活着的时候都鲜活漂亮,就跟你一样像朵花儿似的,可这一旦没了呼吸,腐烂发臭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儿!那秦莲儿死在了深秋,埋在雪堆地里冻着才能保到现在,那几个白骨化的,左不过也就比她早死了两三个月,被人发现时面目全非,连家人都找不到,死了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可怜呐!”
任明昭越听越头皮发麻,找个借口一溜烟跑走,后衙只有季亭麟的值房最安静,执砚也不在门口看守,她透过大开的窗户看见了正埋头奋笔疾书的季亭麟,官帽搁在一旁,他挽着袖子全神贯注在笔尖。
鸦羽般的浓长睫毛微垂,在玉白的眼眶打下一片阴影,瑞凤眼流转着慑人心魄的光芒,骨相硬挺英伟,眉目却含情,实在是玉质郎寰的风流俊公子,若不是他总是冷淡傲慢高不可攀的模样,他估计早被京都的闺秀们盯地密不透风!
就算很冷淡,其实也还是有许多姑娘悄悄讨论过他的!任明昭回忆着同窗们的卧谈会,季亭麟虽不是姑娘们之间最受欢迎的,但一定是最俊最难接近的高岭之花!
连哪儿哪儿都偏心自己的阿?哥哥的任明昭都不得不承认,季亭麟皮相着实出众!
“你在外面傻站着做什么?”
不知何时季亭麟已经站在了窗口边看她,皱着眉头一脸困惑的模样。
“嘘!我正躲老刘呢!”她竖着食指嘟唇嘘声,笑着走过去,“老刘给我出了个难题,来找你请教!”
第二十六章 血之花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