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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光荣榜or耻辱柱[2/2页]

芳菲与城 清扬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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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好啊!我可以现在就去新家吗?”小孩子心性,很快被她描绘的新生活吸引了。
      她开着车,朝租屋的方向驶去,感到隐隐的幸福,模糊的快乐就在前面。
      路上,孩子又问:“妈妈,我以后还可以见到爸爸吗?”
      她的心陡然一酸,从那模糊的快乐里瞬间跌落,声音闷闷的,说:“可以,当然,随时。”
      离婚两周后,娘家父母知道了。那天是个周末,她像往常一样,带雅雅回父母家吃饭。席间,雅雅说:“外婆,我的新房子里有个城堡,粉色的城堡。”
      父母听到这话都一愣,把不解的目光投向林琅,母亲问:“什么新房子?你们买新房了?搬家了?没听说啊!”
      林琅放下了筷子,迟疑了一下,说:“我离婚了,租了个房子,搬出来了。”
      饭桌上忽然安静下来,父亲抬起眼皮,冷冷地盯了她几秒,把手里的筷子重重地放下,说:“胡闹!”
      有孩子在侧,林琅不好辩驳解释,就当没听到似的吃饭,给孩子夹菜。
      下一秒,父亲又把目光转向母亲,说:“都是你惯的。”
      母亲也不辩驳解释,尴尬地干笑着,仍给他夹菜,小声说:“先吃饭,吃饭。”
      这个家向来如此,孩子们若出息了,成绩好,聪明,父亲都会乐呵呵地邀个功:“随我,这娃随我。”要是谁做错了事,成绩退步了,他就会指责妻子:“都是你惯的。”
      大家各怀心事地吃完饭,雅雅在客厅看动画片,林父黑着个脸回屋去了,林琅和母亲一起收拾厨房,她平静地说起婚姻里的龃龉,起伏,暗礁,搁浅。刘杰以前总说她矫情,说好听点就是文艺,她讲这些痛苦也是文艺的,有时像在写散文,落笔散淡,给母亲倾诉,有虚有实,藏着掖着,有些话,不能说透;有时像写小说,有场面,有细节,才能打动听者。说到伤心处,她觉得泪腺酸酸地疼,似要流泪,被她抑住了,母亲擦了擦湿答答的手,一只手抚上她的肩,像拍抚似的,说:“妈哪里会想到,把你如珠似宝疼爱着长大,到了婚姻里,却吃了这么多苦,妈吃过的苦,你又吃了一遍,说什么也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林琅第一次听到母亲对自己的婚姻也有怨言,当年父母的爱情传为佳话,她一直以为母亲很幸福。
      “妈!你……”她诧然看着母亲。
      “回来吧!和孩子回来住,只要妈在,这就永远是你的家。”
      眼泪就抑制不住地淌下来了,她忙转个脸,用手背抹了一下。
      “不行,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夫妻俩闹矛盾,做父母的不要掺合,叫她回来住,就是给她撑腰,激化矛盾。”父亲不知何时端着水杯进了厨房,先呵斥妻子。
      “爸!?”林琅不可置信地望着父亲,感觉不认识他,她低声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胡闹,不是闹矛盾,我离婚了。”
      “离婚还能复婚。退一步海阔天空,给对方一个台阶,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他训导女儿,还拿自己做模范婚姻的榜样,说:“你看我和你妈,时不时也拌个嘴,现在不是很好吗?”
      不过,父亲的话很快被打脸,母亲拿眼白翻翻他:“好什么好?那是你觉得好。”
      父亲没好气:“你就好好惯吧!你教出的好女儿。作吧!身在福中不知福,到手的福气拿脚踢,我们林家还没出过离婚的人,丢人现眼。”
      “爸,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离婚?你怎么那么肯定我是身在福中?”
      “那还用问吗?谁家过日子没点磕磕绊绊?婚姻,就是恒久忍耐,一有不遂心的事就离婚,那这个社会不乱套了吗?你考虑过孩子吗?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林琅心里哀哀的,父亲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她打断了他,声音沉滞,但语气是坚硬有力的:“我想先考虑考虑我。”
      “你这就是自私,不负责任,你让我们的老脸往哪儿搁?”父亲抬高了声音,像他在课堂上训斥学生一样。
      母亲拉了拉林琅,林琅委屈,不管不顾,不知哪里来了股勇气,反唇相讥:“脸放哪儿?脖子的上面,头的前部,还能放哪儿?”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你听听。”父亲气得手里的水杯在哆嗦,指着林琅斥道:“怎么?你还觉得离婚上了光荣榜?很光荣是吧?你一人光荣吧!我丢不起这人。”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咬着唇,心绞成一团,母亲左右为难,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婆娑着她的后背,小声地劝说:“都少说一句。”
      林琅咬牙切齿道:“离婚不是上光荣榜,可是也绝不是钉上了耻辱柱。你放心,我不会回家来住丢你的脸的。”
      孩子被争吵声吓到,跑过来抱住林琅。
      那天在父母家的不快很快被忙碌冲散。在儿女们心里,都曾被“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洗脑,隔些日子母亲叫她回家吃饭,饭桌上生硬别扭一会儿,孩子在大人之间打闹欢笑做纽带,彼此给个台阶,这事就算过去了。
      春节前的一个周末,和兄嫂在父母家聚上了,谈及过春节,嫂子多了句嘴,说:“听说离婚的女儿在娘家过年不吉利。”哥哥连忙夹一块排骨往嫂子嘴里塞。
      倒是父亲这次开明,说:“啥吉利不吉利,都是迷信。”
      林琅心里翻过一个小小的欢喜,像是一团灰烬里,跳出了一个小火苗,下一秒,却听父亲话锋一转:“不过就是进进出出被邻居说几句闲话,亲戚来了被议论几句罢了。”
      她知道再说下去下一句就该是“我这老脸往哪儿搁?”,为了让父亲的脸有地方搁,她连忙说:“过年我出去旅游,早都定好了,先带雅雅去上海迪士尼,然后去云南。”
      母亲端着果盘出来,正好听到林琅说过年去旅游,举双手赞成,说:“旅游好,出去散散心,人也舒坦,孩子还能长长见识,过年走亲戚最没意思了。”
      这就是一个失婚妇女过年期间来云南旅游的全部原因。她的旅途挺愉快,住的是星级酒店,高档民宿,吃到最鲜美的菌菇火锅,洱海的云和别处不同,雅雅在白族人家学扎染,得到一块蓝底白色小海豚作品,即使经历了刚才的小插曲,此时此刻,她依然觉得这是一段精彩的旅程。她一定要证明这旅途精彩纷呈,舒心洒脱,才不让流落在外的凄惶冒头。

第二章 光荣榜or耻辱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