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听闻,女子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已经好久再没人唤过她“阮姑娘”,她僵硬地侧过头,隔着栅栏,瞧见外面玄色衣袍的男子。
她从石床上下来,一步一顿,短短几丈的距离就像是跨越半生,事到如今她不敢相信他竟还会来看她。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他的嗓音却带着抹沧桑竟像是恒跃沧海桑田,忽然她心底滋生出无限的羞愧与悔意……
约莫在马车上呆了一个多时辰,连一旁的刘莹都忍不住埋怨道,“大少爷怎么还不出来?定是被那狐狸精缠住了。”
马车上虽然铺了锦毛毯子,可苏陌染仍旧觉得如坐针毡,如浓雾般绵长的不安与忐忑萦绕心头,然而因为刘莹方才一席话,她竟也不禁笑出声。
“你这是什么比方。”打趣完刘莹,苏陌染便下了车。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苏瑾念才从牢房里出来,然而俊眉非但没有舒展反而拧得更紧,似山亘一般高高隆起。
待看见苏陌染,他才微微有了点表情,“久等了,走吧。”
语罢,他径直跃上了车辕,苏陌染鬼神差事般突然叫住了他,“大哥,最后一次。”
闻言,他弯腰欲进入马车的动作一顿,倏尔回首,笑道,“嗯,最后一次。”
随后就在他们返回苏府后没一会的时间,朝廷就派了公公去牢房里宣旨,称皇帝颁布了旨意,阮昭仪因为谋害龙嗣,赐毒酒一杯。
事情发生后,一连几日苏陌染整颗心都惴惴不安,生怕苏瑾念在这个关头又跑去为阮宁微求情而连累自身,然而眼见阮宁微的死期愈近,他反而每天日出去军营,日落归苏府,像是忙得不可开交,苏陌染便也放下心来。
然而最终却还是没想她当初一语成谶。
隔日便是皇帝下发旨意的日子,就在苏陌染以为事情终将尘埃落定之时,深夜,晦涩不明的巷子里忽然火光冲天,据说是堆放在牢狱口的干草堆走了水。
早已落钥的城门再次被打开,街道上如雨般的马蹄声分沓而至。
火势凶猛,苏陌染早已被街道上纷乱的叫嚷声和千军过境般的脚步声所惊醒,她披衣而起,正想去院子里看个清楚,此时刘莹和碧落忽然推开门跑了进来,“二小姐,城西的牢房忽然走水了。”
苏陌染走到院子里,果然朝西而立便可以看见黑烟缭绕,火光映透半边天。
好端端的为何会走水?
念头一出,前几日那种不安感又犹然而生,她忽然跑出了西苑,直奔东苑。
此时的东苑许多家丁也因为忽如其来的叫嚷声而起,然而他们还睡眼惺忪时便看见披着外衫的二小姐冲进东苑。
他们还未来得及见礼,便又见苏陌染风风火火跑进苏瑾念的院子。
果然,漆黑一片的院落毫无半点人声。
她忽然停下步子,一瞬间怔忡后又径直推开一扇房门,然而空无一人。
心中那个大胆而又荒诞的想法终于成熟落地。
苏陌染又跑回西苑,让早已穿戴整齐的高彻驾马从西城门出去,务必要在官道上堵住苏瑾念,否则出了近郊山路四通八达,到那时若再想找到他才是大海捞针。
随后她又返回屋中穿好衣服,便也让车夫备车赶往西城门。
然而从西城门出去,一直追到了百里开外,苏陌染也再未见到苏瑾念的身影。
马车停在空旷的山道中,苏陌染从车中下来,寂静的山道中根本听不见一丝马匹撒开四蹄狂奔的声音。
苏陌染转身面向洛阳城的方向,将缰绳拴在树上后高彻也走了过来,他起初听闻苏陌染让他来堵住苏瑾念时便也大致猜到了七八分,如今见女子异常安静,眸光紧紧盯着黑夜里融为一点光亮的洛阳城。
忽然她喃喃道,“不可能,这么短时间他们不可能从洛阳城出来后就能行近百里,更何况阮宁微还是戴罪之身,他们必定还藏在洛阳城中预备趁乱出城。”
第八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2/2页]